呂家三父子,已經在城牆上準備滿了灰瓶滾木,什麼板門丁猛火油,金湯汁液,等等等等五花八門,做足了要在呂家軍進攻的時候,給他們毀滅性打擊的材料準備。
結果,他們突然發現,自己的四門轟隆隆跑來呂家軍的將士,然後排起方陣,就在一箭之地外靜靜地站立。
然後就在他們的身後,歡天喜地的跑過來無數拿着鐵鍬鎬頭的民夫,開始分段包乾,挖掘城壕。正所謂人多好辦事,而且這些民夫還不像其他民夫那樣消極怠工,而是一個個是揮汗如雨幹得熱火朝天。
挖完一段之後,提着鐵鍬就奔向下一面,繼續領受任務,城外的長壕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快速延伸,不過是短短的一天時間,就有一個巨大的壕溝,將整個縣城團團包圍,斷絕了成內外的交通聯繫,最主要的是斷絕了柴薪糧食的運輸,將涿郡城圍成了一個死城。
這個在攻城戰裡,也有個明目,那就叫鎖城法,這是最殘酷的一種,那就是通過這種長期圍困的辦法,將城困死,最後城內柴盡糧絕,最終將城內所有的百姓士兵餓死。
看着起早貪黑埋頭苦幹的民夫,當時呂曠就很納悶:“這些民夫難道不會消極怠工嗎?似乎他們乾的還是非常起勁,爭着搶着做工,同時也沒看到有呂家軍押解鞭打,也沒見他們逃跑,這是什麼狀況?”
這的確不由得他不納悶,歷年來,戰爭一起,百姓最怕的就是抓民夫,這些民夫不但幹着最苦最累的活,而且吃着最差的伙食,鞭打責罵家常便飯,時不時的還要被官軍以莫名奇妙的藉口拿出來梟首示衆,而一旦戰爭緊張的時候,就會塞給他們一個木棍,將他們驅趕上前線,去消耗敵人的器械戰力。
因此上,抓來的民夫消極怠工,已經是很正常的現象,時刻逃跑更是普通不過,但看着呂鵬的這些民夫,卻截然相反,這怎麼不讓人感覺到疑惑?
呂威簧就笑着給自己的父親解釋:“父親大人,您可能不知道,呂鵬的民夫不是抓來的,而是花錢僱請來的,不但平時有工錢,吃喝還和士兵相同。因爲不屬於軍隊,所以也就不存在被士兵欺壓打罵,同時呂鵬還規定,戰爭一開,民夫會被立刻撤出戰場,即使戰鬥再艱難,軍隊也必須保證那些民夫的安全撤離,而即便一旦民夫有了死傷,也按照最豐厚的撫卹來安置,所以您說,這些民夫怎麼不積極性這麼高。”
呂曠就羨慕的長嘆:“我們這裡連士兵的軍餉都發不出來,平時的伙食不過是一頓稀粥,他女呂鵬竟然連民夫都發給工錢,這小子怎麼這麼有錢呢。”
呂威簧就笑着道:“呂鵬的幽州,已經富庶的讓人髮指,各種作坊林立,所收賦稅無數,即便不說這些,單單就他兩塊鹽田,每年的賺下的就不下億錢,更何況他剛剛徹底剿滅了烏桓人,據聽說,單單繳獲的牛羊戰馬,就不下幾百萬頭,這傢伙直接發賣給了各地的商賈,所得的錢已經遠遠超過了大漢朝廷整個的財政收入了。”然後一臉羨慕的道:“據說幽州的錢庫已經翻蓋了幾倍,結果還是不能裝下那些錢呢。”
呂翔也一臉羨慕嫉妒的道:“再有錢也不能這麼折騰啊,照這麼下去早晚會花光他的。”
結果呂威簧卻搖頭道:“呂鵬卻不這麼認爲,他有一個我一直琢磨不明白的道理,那就是肉爛在鍋裡,他認爲他花出去的這些錢,最終都會流回到他的口袋裡。”
三個人就一起迷茫了,這種道理他們的確是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我看敵人的架勢是準備長期圍困,這樣就讓我們徹底被動,我現在就帶一支人馬衝出城去,不圖殺敵,只要殺傷一些民夫,讓那些民夫喪失士氣也就完成目的了。”
呂曠的這個主意,當然沒有人反對,自己人馬雖然比呂鵬要少,但也不能一仗不打,大家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兒蹲着互相凝望不是。尤其是,一旦敵人的長壕完成,自己的涿郡城就變成死城,時間一長,柴薪糧食斷絕,那就是一場巨大的災難,保留一個缺口對外,是相當有必要的。
呂威簧當然不能讓老爹親自出馬,於是主動請命,點起了一千精銳,直接殺出城門,準備給呂鵬的民夫們來一個下馬威。
結果城門剛一開啓,立刻就有呂家軍的人員,開始組織那些民夫撤離到後面去,然後那城門前方方正正的大陣,就突然吼了一聲:“風——”緊接着一陣嗡嗡的弓弦聲響,黑壓壓一片標槍般的巨箭就撲面而來。
呂威簧當時大驚,立刻命令盾牌手向前,結果那些盾牌在這樣的巨箭打擊下,就好比紙糊的一樣,瞬間碎裂,那些巨箭就毫無阻礙的刺穿了一個又一個將士,轉眼之間,城門洞的內外,便是一片哀鴻慘叫,呂威簧幸運的躲在後面,才得幸免於難。
“弓箭手,與敵人對射。”呂威簧大聲的發佈着命令。
一批弓箭手立刻衝上前去,拉弓射箭,只可惜,自己的弓箭射程不過到了對方的一半,便無力的落到了地上,而對方又一輪巨劍飛來,立刻將這批弓箭手掃蕩一空。
呂威簧徹底的震驚了,這是被人堵着門打,而自己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如果自己就這麼繼續衝鋒的話,那簡直就是飛蛾撲火,那就是自殺。
一見連城門都衝不出去,呂威簧只得下令收兵,清點一下手下,一千將士只是這轉眼之間,就剩下不足三百,好在對方也沒有趁機搶奪城門的意思,只要自己不出城門,對方就那麼靜靜的看着,任憑城門洞開,也沒有一點進攻的意思。
呂威簧當時就明白了對方的目的:“呂鵬這是將自己作爲魚餌,要釣主公的大魚啊。”
回到城裡,將這個判斷立刻向父親叔叔稟報,呂曠呂翔互相望了一眼,猛然間共同發出一陣大笑“如果呂鵬真的存在着這種心思,那他離着敗亡就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