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瑟瑟,野草枯黃。
深秋之後天氣已經很冷,野外的夜晚更冷。
民夫們有的蹲在地上把手捂着懷裡,把頭埋在腿上;有的人佝僂着把手伸進袖籠裡不停跺腳,有人把手放在嘴邊哈着熱氣。
將士們的表現全然不同,他們排着整齊的隊伍拄着兵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有鼻孔裡不時噴出熱氣才證明他們還活着。
徐晃右手插在腰間,左手握着劍柄在原地走來走去,神情顯得有些焦慮。夜晚的氣溫很低,而且也越來越冷,等待的時間越長,將士們身體內的熱量丟失得會越來越多。雖然在這種氣溫之下不至於凍死人,但絕對會喪失戰鬥力。
“踢踏、踢踏······”清脆的馬蹄聲想起。
徐晃精神一震,立即停下轉身看向遠方的夜色之中。
沒過一會兒,果然有一個探哨飛奔而來停下抱拳道:“啓稟將軍,找到敵軍落腳點了!就在西北方向二十五里外的一處羌人居住地!”
徐晃當即招手:“你過來說說羌人居住地的地形!來人,拿火把來!”
“是!”
在探哨的描述下,徐晃用樹枝在地面上畫出了一處地勢平緩的大村落,一條小河穿過這個大村落,讓這裡成爲一片水草豐美之地,一個羌人部落就在這裡生存繁衍,除了牧馬放羊,這個羌人部落還種一些小麥。
徐晃問道:“知道這部落有多少人嗎?”
“根據他們壘起來的房子數量推斷,應該不會超過一千人!”
徐晃起身沉聲道:“傳令,全軍出發!”
“遵命!”
徐晃又指着探哨吩咐道:“你在前面帶路!”
“是,將軍!”
考慮到夜間行軍搞出來的動靜跟容易被人聽見,徐晃下令把行軍速度再下降一半,並禁止任何人發出聲響。
二十五里,足足走了一個半時辰,徐晃帶着大軍來到了羌人部落居住地的外圍。
沒有任何的防禦設施,連一個哨塔都沒有,這實在令徐晃吃驚不已。
徐晃詫異道:“這些羌人的膽子還真大,村子外毫無防護,若敵人來攻,他們拿什麼抵擋?”
探哨低聲道:“將軍,小人聽說羌人跟北方的匈奴人、鮮卑人、烏丸人差不多,從來沒有防禦的說法,敵人來了就全部落出動,只要能拿得弓箭和兵器,跨的上馬匹的人都要打仗。他們在部落外是有安排流動哨的,不過已經被我們全部清除了!”
徐晃以前在河東府衙裡當過差,也曾聽人說過,北方的匈奴人、鮮卑人和烏丸人打仗時很兇猛,人人都能上馬打仗,衝殺起來悍不畏死,但是他們卻也毫無軍事常識,大部分部落在夜間都不會安排崗哨,很容易遭到敵軍的偷襲。
徐晃觀察了一陣,遠處的羌人部落裡漆黑一片,只能看見朦朧的石壘房屋的影子。
他翻身上馬,揮手道:“傳令下去,讓兄弟們準備進攻!敵營中沒有燈火,弟兄們衝進去之後第一要務不是殺人,而是給我放火!村落裡黑漆漆的,看都看不清,你怎麼殺人?先放火,再殺人!記住,別把糧草燒了!”
“遵命!”
馬嘴都被綁上了,火箭也放進了箭壺內,將士們已經全部上馬,火把拿在了手上,徐晃一聲令下:“點火!”
一支支火把被點燃,每個戰鬥小組有三個兵士,三個兵士之中就有一個舉着火把,其中一個手持戰刀,另一個手持弓箭。
“進攻!”徐晃大吼一聲,右手持大斧,一馬當先向羌人部落衝過去,“殺——”
“殺啊——”
無數馬蹄聲匯合成滾滾雷聲一般傳揚開來,一萬多隻馬蹄踏着地面造成的共振讓大地不停的振動。
“不好,敵襲!”已經在羌人部落一間房子裡睡着的楊秋被突然驚醒了,他立即翻身一起,快速穿好盔甲,但這個過程用去了兩分鐘的時間。
等楊秋從房子裡衝出來,就看見整個部落裡已經到處都是火光,房子、營帳、草垛都被點燃了,無數喊殺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慘叫聲也夾雜在其中,血與火、刀與劍相交呼應。
許多兵士們都拿着刀劍向楊秋所在的房子這邊聚集過來,一個小校拿着長矛跑過來氣喘吁吁喊道:“將軍,有大股敵軍襲擊我們,他們放火燒房子和草垛,又趕跑了我們的馬匹,看情形應該是朝廷的兵馬,我等毫無防備,弟兄們死傷慘重,抵擋不住了!”
楊秋立即問道:“他們有多少人?”
小校叫道:“不知道啊,到處都是他們的人,他們見人就砍,弟兄們人心惶惶,真擋不住了!將軍,還是趕緊撤吧,再不撤,所有人都會死啊!”
“混蛋,你擾亂軍心,其罪當誅!”楊秋大喝一聲,拔劍就砍掉了小校的腦袋。
周圍的兵士們嚇得直哆嗦,紛紛向後退了兩步,唯恐遭池魚之殃。
楊秋用劍指着周圍的兵士大聲道:“都給我聽着,敵人既然是來偷襲,人數肯定不多,馬上列隊佈陣,給我擋住他們,只要我們穩住了陣腳,敵軍就拿我們沒辦法,快佈陣!”
兵士們在楊秋的喝令下開始列隊佈陣,但是他們的行爲也引起了朝廷兵馬的注意,徐晃看見許多西涼兵都向同一個位置聚集,他知道那肯定是楊秋所在的圍住,立即帶人殺了過來。
徐晃帶人一路衝殺,很快就殺到了楊秋所在的位置,他發現大量的西涼兵正在列隊佈陣,知道絕對不能讓對方完成佈陣,這樣會給突襲來到很大阻礙。
“跟我殺過去!”徐晃大吼一聲,拍馬加速衝向密密麻麻的西涼兵,他雙手舉着長柄大斧,一路砍殺,擋在前面的西涼兵的腦袋像西瓜一樣被他砍掉,紅的白的腦漿四處飛濺。
“啊——”如此恐怖血腥的場面嚇壞了西涼軍們,又被徐晃帶人猛衝猛殺,西涼軍兵士們嚇得大亂,剛剛聚集了一半的軍陣當場又四分五裂,西涼兵們潰散而逃。
“楊秋在此,休得放肆!”一聲大喝從前面傳來。
徐晃立即看去,只見西涼兵四散開來之後,有一員西涼軍大將騎着馬站在原地手持長劍正虎視眈眈的盯着他。
徐晃聽說過楊秋這個人,楊秋其實並不是西涼人,而是河東人,年輕人就頗有武力,在河東一代的遊俠中很有名氣,跟徐晃乃是正兒八經的同鄉,不過楊秋出名的時候徐晃還是一個小孩子。
徐晃手持大斧道:“楊將軍,牙門將、河東徐晃久聞大名了,原本應該與楊將軍敘敘同鄉之情,奈何今日各爲其主,不得不與將軍刀兵相見!”
楊秋一看徐晃,見此人生得孔武有力,手持一杆長柄大斧,知道能使用這種重型兵器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輩,當下不敢輕視,又聽他說是河東人,言語之間似乎也聽說過他的名聲,說道:“原來是河東同鄉,徐將軍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官至牙門將,真是後生可畏啊!你說得不錯,今日咱們刀兵相見乃是各爲其主,請吧!”
徐晃盯着楊秋,左手一抖繮繩,雙腿一夾馬腹,大喝一聲:“駕——”
那邊楊秋也大喝一聲:“哈!”
兩人同時催馬向對方衝過去,戰馬飛奔起來之後,徐晃雙手持斧向對面衝過來的楊秋斜斬而去。
楊秋揮起長劍架開徐晃大斧,又迅速向徐晃腰間刺來,徐晃大斧斧柄末端一攪把楊秋長劍繞開,兩人剛好交叉而過,但徐晃突然轉身過來,大斧向後一掃。
楊秋本以爲安全了,沒料到徐晃會交叉而過之後仍然出招,被他的大斧掃中腰腹,腰腹處的甲衣和半邊腰腹被鋒利的大斧切開,腸子內臟嘩啦躥了出來。
楊秋緩緩倒下戰馬躺在地上摸着血淋淋的腸子和內臟,他還沒有死,看着掉頭回來的徐晃喊道:“看在同鄉的份上,給我一個痛快送我一程吧!”
徐晃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手中大斧揮下,鮮血飛濺,楊秋的頭顱被砍了下來。
戰鬥結束了,將士們在外面收押俘虜、打掃戰場,徐晃在一間亮着油燈的房子裡奮筆疾書寫着戰報。
次日天色剛剛麻麻亮,徐晃就派快馬把戰報向劉成大軍主力所在的位置送過去。
戰報送到劉成的手裡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劉成看完戰報對衆將說道:“韓遂派了楊秋帶兩千騎兵去偷襲我們北路糧道,並搶走了一大批糧草,被徐晃帶兵尾隨追擊,於西南方向舊識裡外的羌人部落突襲,斬殺楊秋,追回了糧草,韓遂這一路的偷襲兵馬已經被我們解決了!”
郭嘉說道:“只要第一次挫敗了韓遂偷襲我軍糧道的行動,他們就不敢再派人來偷襲我軍糧道了,只是不知道閻行將軍的南路糧道是否也遭到了偷襲!”
劉成搖頭道:“還沒有消息傳來。我們繼續行軍,直接向金城進發,南路那邊的消息遲早要傳來的!還有多久可以抵達金城城下?”
一個原西涼軍小校回答道:“按照現在的行軍速度,再過三日就能抵達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