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議,始!”
巍峨的皇宮裡傳來一個響亮聲音,大漢朝第N次大朝議正式開始。
百官依次序登上德陽殿,或拿着笏板站在殿外聽宣,能來的至少都是各部大員,或是地方州郡派來常駐洛陽的代理人。
“皇后娘娘到!”
吆喝過後,一身火紅凰袍的美婦人緩步走上殿,在各種複雜目光的注視下,何後面不改色地步入這大漢朝堂的權力樞紐。
今天她帶了頂金燦燦的珠簾凰冕,是特意爲此次朝議精心準備的,烏亮的長髮整齊高盤,耳墜也閃爍着耀眼金光。
她一步步地登上臺階,直至看到那張雕琢金龍的胡牀才停住腳步,說實話,她真的很想坐上去,坐上這唯我獨尊的帝位。
但理智告訴她這不可能,除非把朝臣們都換一遍,不然,這個位置永遠與她無緣。
臺階下。
曹操眯着眼睛,癡迷地望着美婦背影,心中卻在呼喊着:“坐下去,快坐下去...”何後一旦坐上龍牀,定會招來很多非議,那些年邁老臣沒一個會同意,搞不好還會出現以頭撞住的事情發生。
當然,他心裡清楚,何後的心裡更清楚,這畢竟只是一個幻想,皇后娘娘與朝臣關係破裂,而他和袁紹將會適時站出來,拿着傳國玉璽統覽大權,到那時,便沒什麼能制約他們了。
然而,當他又看到兩個侍人擡着胡椅上來時,臉上表情不免一沉,心中的幻想瞬間破滅了。
待何後轉身落座,殿內外的衆臣這才齊聲拜道:“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免了。”
何後緩緩擡手示意,衆臣這才直起身板,各依次序跪坐兩旁,殿外也是一樣,區別在於,進殿者需脫去鞋履,可近前參奏。
“今日朝議由哀家做主,卿等可如往常一樣進奏。”說罷,接過來侍人抵的茶漿,小抿一口,玉指繚繞間,琉璃飾品也帶了不少。
看得出來,她對今天的大朝議很是看重,但殿內又有幾人與她這個婦人同心呢?擡眼望去,心中不由感嘆:“小冤家,若是你在該有多好!”
另一邊。
劉沫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好說歹說,這才把諸葛亮哄上馬車,開始往西北方向急奔,一路上,爲了讓對方更加相信穿越這件事,他的嘴一刻也沒閒着。
上至三皇五帝,恐龍喝粥,下到清史民國,娛樂至死,甚至還講了許多關於宇宙銀河系的事情,聽得對方是一愣又一愣。
馬車裡的諸葛亮,此時正把羽扇往下扔,然後撿起來再扔,稍有興致地說道:“果真如此,這萬有引力到是所言非虛,還有什麼你繼續說。”
好家活,這個大學霸的接受能力太強了吧?劉沫心裡暗暗叫苦,這麼講下去的話,以他的那點兒知識量,估計馬車還沒到地方就沒得講嘍。
“你前面的都記住了?那麼多的人物事蹟,不用消化一下嗎?”
“消化什麼?我已經記住了呀,花木蘭削骨還父割肉還母,關公大戰秦瓊,李世民三打白骨精...”
“停,打住!”劉沫還沒等對方說完,便打斷了,好家活,李世民都三打白骨精了,還說記住了,怕是記亂了吧?
“我說的有什麼地方不對嗎?”諸葛亮微微一愣。
“當然不對,大大滴不對!”劉沫正色地說道:“看來我不能說太多,你這都給記混了。”
誰知,諸葛亮下一刻卻意味深長地笑了,他真的記混了嗎?
馬車繼續前進,趕鞭子的是店小二,嘴裡不停地喊着:“駕!駕!駕!”
潁川郡很大,大概是司隸的三倍,但好在潁川城離洛陽不遠,正常水路一夜即至,如果用馬車的話,這個時間還會大爲縮短,照這個速度前行,應該還能勉強趕上朝議。
...
洛陽城東。
護送劉沫去南陽的兩姐妹回來了,但她們卻在城門外躊躇不前,估計是弄丟了劉沫而不敢見何後。
“這個死閹狗,等找到他,我非...”四姐嘴裡還在說狠話,可如今進城也不是不進城也不是,她還哪有什麼氣力。
“侯爺會不會去潁川城了?”小妹猜測着說道。
“他去那做甚?娘娘可是在洛陽。”
“我是說萬一...”
就在她二人商量接下來該怎麼辦的時候,遠處來了一輛疾馳的馬車,後面帶起一串長長的塵土。
“駕!駕!駕!”店小二的聲音遠遠傳來,離得近了,他的相貌一下子被兩姐妹給認了出來。
“四姐快看,那不是春風館裡的夥計嗎?”小妹指着揚鞭的馬伕說道。
“沒錯,就是他,可爲何會來洛陽呢?馬車趕的還這麼急。”
“停住!”
城門禁衛一擁而上,在馬車前不足百米處豎起長槍,拒馬樁也擺了兩個,如果馬車不減速,絕對會人仰馬翻。
“喻...”
店小二見此急忙拉住,好在他會驅馬,不然估計也得落得和劉沫一樣的下場,穩住疲憊的馬兒後,扭頭對車裡說道:“先生,洛陽到了。”
“這麼快?”
劉沫感覺也就講了幾個故事的功夫,竟然就到地方了,其實他哪知道什麼距離,出宮時是黑夜,而且被灌醉了,迷迷糊糊的一睜眼就是天亮。
兩人相繼下車,早有禁衛等在前面問話。
“你們是幹什麼的?如此急躁,意欲何爲啊?”
眼下正值多事之秋,這城門禁衛的聲音也照平時硬氣不少,挺着大肚子,一手掐腰一手持槍,好不威風!
“我是菊...”劉沫剛要自報家門,話卻被旁邊走來的兩個女子打斷了,而當他轉眼瞧見她們的時候,臉都嚇綠了,像見鬼似的躲在諸葛亮身後。
“劉沫,果真是你!”
“侯爺,你總算回來了。”
兩道幽怨的目光看着他,一個如冰山寒露,另一個溫柔可愛,這冰火兩重天的感覺着實受不了。
“哈哈,真巧啊!”
劉沫撓了撓頭,覺得諸葛亮身後也不安全,於是便換了個人,來到禁衛身旁,笑呵呵地說道:“自己人,我是菊鄉侯呀,皇后娘娘面前的那個大紅人。”
禁衛聞言一愣,心說哪有自己說自己是誰的大紅人的?這人也太不要臉了。
“菊香...候?”
諸葛亮也愣了一下,嘴裡忍不住唸叨着,臉上表情卻變了又變,最後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終於知道了劉沫的封號,可這名字也太過‘風趣’了些,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喂,你有必要反應這麼大嗎?”劉沫一臉不爽地看過來,可他沒注意到,身旁的禁衛也有些不對勁兒了,好像在強忍笑意,臉都憋紅了。
兩女則有些尷尬,尤其是‘四姐’那副盛氣凌人的氣勢也因此下降不少。
“行,我原諒你們了。”
劉沫轉頭對禁衛說道:“大哥,我們現在可以進去了吧?”
禁衛卻搖了搖頭,淡淡問道:“誰能證明你是你?”
“我...”劉沫被問的一時語塞,頭也不回地伸手對兩女說道:“把我的皇后大印拿來。”
這話聽着怎麼有點彆扭?就好像他是皇后似的。
吧嗒!
一枚小巧精緻的印璽落在手心,還有小妹甜美可愛的聲音:“侯爺叫我們好找,這次你可不能再亂跑了。”
“謝啦小妹。”
劉沫將皇后交給他的印璽拿在禁衛眼前晃了晃,很裝地說道:“這個能證明了吧?”
禁衛看到印底的四個大字之後,表情微怔,恭敬地讓出路來,拱手道:“當然能,沒想到真是菊鄉侯爺,我在宮中輪值時就聽聞您消失不見好幾日,原來是出城辦事了。”
“行了,我也不在這兒打擾你們了,還要去參加大朝議,以後輪值時,記得帶着兄弟們來皇后寢宮找我玩哦,酒水管夠。”
禁聞言,禁衛臉上一陣苦笑,當即回道:“侯爺說笑了,那地兒豈是我等能去的,除非活膩了。”
劉沫招呼上諸葛亮一邊走向城門,擺了擺手說道:“我說能進就能進,內宮外宮一家親嘛。”
“呵呵,行,侯爺神通廣大,不過...”禁衛這纔想起來,大朝議已經開始好一陣兒了,於是好心提醒道:“不過您得快點兒,這時候估計大臣們的午飯都吃過了,朝議馬上就要結束了。”
“啥玩應?”劉沫猛然回頭。
禁衛將槍桿在地上戳了戳,指着影子說道:“您看,現在都快寅時了。”
“啊呀,我得快些才行,要不然趕不上第一次上朝啦!”劉沫見此,哪還有心思耽擱,調頭擡腿就直奔朱雀大街開跑!
“喂,劉兄等等我。”諸葛亮此時已經確信他是穿越者的身份,心裡的抱負正在逐漸坍塌,現在只想上朝看看大漢朝的氣數究竟如何,但他手裡沒有皇后大印,必須讓劉沫帶着才行。
於是乎,兩人一前一後跑在朱雀大街上,後面緊跟着兩個輕鬆愜意的女子,冒似是在刻意壓制速度,不至於超過二人。
“侯爺,您真能帶我們進北宮嗎?”禁衛的聲音從後面遠遠傳來。
“侯爺。”
“侯爺。”
“侯爺。”
...
連過幾道門,皇后大印一亮,都是暢通無阻,這裡執勤的都是羽林衛,有些更是期門軍,誰還沒見過這位奇葩的菊鄉侯呀。
“哇呀呀呀...”
劉沫邊跑邊喊着,就像在百米賽場一樣,身後跟着諸葛亮,這貨爲了參加朝議,那是緊追不捨地跟着,不僅如此,向來做事追求極致完美的他,還有趕超的意思!
“呀哇哇哇...我諸葛亮服過誰?今日定要超過你!”
兩姐妹在南宮門前停了下來,並沒有跟着兩個傻缺一起跑進去,她們有自己的辦法,對於皇宮而言,她們是隱秘的...
劉沫沒想別的,心念何後的同時,他是真的不想錯過這場大朝議,身爲穿越者的‘個人首秀’,無論如何都要趕上才行。
於是,兩個傻缺嗚鬧喊叫地跑進南宮城門,經過幾個前殿,最終來到了德陽殿的大門前。
蹭!
蹭!
兩道身影好似離弦之箭般地衝進去,一枚小巧的皇后印璽落飛在一位羽林衛手裡,同時還伴隨着一句話:“煩勞稍後給我送殿裡來,我是菊鄉侯!”
羽林衛們頓時傻眼,心說這菊鄉侯失蹤好些天,爲何出現的如此突然?看着樣子是要進去上朝的意思啊?
殿內。
何後將最後一份奏摺放下,緩緩起身說道:“諸事已了,哀家宣佈今日大朝議結...”最後一個束字還沒說完,就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
“且慢,吾菊鄉侯來也!”
吱——
劉沫風也似的跑進殿中,雙腳一個‘急剎車’站穩,諸葛亮也同樣如此,兩人幾乎不忿前後的進殿,把好些個紈絝老頭兒嚇一跳。
當何後看到氣喘吁吁的劉沫時,她的嘴角微微上翹,原本的心如死灰在這一刻重新萌發新芽,春風拂面,有此良人歸來,即便是刀山火海又何足懼哉?
“呼呼...劉兄好腿力。”諸葛亮忍不住伸出一個大拇指來,他本是文弱書生,但因長年在外遊學,腿腳不比士兵們差多少,而劉沫在他眼裡看着柔柔弱弱的,沒想到竟能跑的如此快。
不過好在趕上了,在何後即將宣佈朝議結束的時候,他二人還是站在了大漢朝的權力樞紐之地。
“大膽,朝堂之上豈容你二人放肆,來呀,把他們叉出去!”
負責總覽宮中禁衛的衛尉楊彪當即紅了臉,朝議的‘安保’方面可是他負責的,如此隨隨便便的闖進來,這不是在打臉嗎?
話一出,殿外立刻進來幾個羽林衛,來到劉沫兩人身邊。
“別,先別叉,看清楚點兒,我可是菊鄉侯,菊香,懂?”
聞言,大臣們這才‘仔細’地看了又看,卻沒人站出來說話,其實他們一眼就把劉沫給認出來了,畢竟是皇后娘娘身邊的新進紅人嘛。
但如此別緻的封號着實滑稽可笑,不知是誰想出來的,估計是這位又坐回椅子上的皇后娘娘吧?
何後仿似並沒有看到向她投來的許多希翼目光,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劉沫,看着有情有義捨得回來的小冤家,心已經化了。
無論是誰,就算主上(花魁)親臨,她也不再會害怕分毫,刀山火海又如何?他回來了,那麼一切...就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