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75年四月,接收完張遼帶回來的呂布軍殘餘之後,諸葛瑾便開始醞釀起對袁紹的戰爭來,如今大漢天下,陶謙、劉繇、劉岱、袁術、呂布等已經被歷史所淘汰,中原之地上,能夠與諸葛瑾抗衡的,便只剩下了袁紹、劉備二人,對於袁紹的戰爭,已經被諸葛瑾提上了議程,只是他卻沒料到,一場天災倏然間降臨到青、徐二州,將他的北上計劃生生拖住了腳步。
歷史上,在這一年間,到底是發沒發生過旱災、蟲災等自然災害,諸葛瑾沒有多少印象了,他所能夠記得的,只有這一年間發生的一件大事——李、郭之亂。
自去歲進入冬季開始,青、徐二地就已經沒有下過一場雪或者一場雨水,諸葛瑾因爲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就沒有消停過,對於氣候的變故,也就沒有放在心上,可以說,沒有了對歷史的先知先覺,年僅二十的諸葛瑾仍舊是顯得青澀了許多,乾旱,不期然間落至二地,將本已經開始抽穗兒的小麥幾乎上全部炙烤而死,兩州的農田,十損七八。
“元皓,士儀,賑災的錢糧是否已經發下去了?”琅琊中,諸葛瑾將之前制定下的計劃無限期延後了,下令讓各地士卒原地駐防之後,他便留在了琅琊,以安民心。
田豐、棗祗兩人對視一眼,一抹凝重顯露出來,片刻,田豐上前一步,對着諸葛瑾沉聲回道:“糧食已經開始散發了,只是,即便是我們在不間斷的發着糧食,各地仍舊開始起了流民,如今琅琊城外,已經堆積起萬餘人了。”作爲後方總攬財權之人,田豐所考慮的問題顯然要多上一些,他可是沒有忘記,當年那場席捲大漢王朝的戰亂,便是自流民之中開始誕生的。
田豐說完,棗祗也上前一步,接着話頭繼續說道:“自上次降雨至今,已經有近七個月不曾降雨,如今各地早在去歲年底時,青、徐兩地已修築好的水渠已經開始加大了灌溉,只是到如今,各處的河流已經開始枯竭,即便是流經兗州的黃河,水位也已經下降的厲害,個別的地方,已經出現了斷流的情況,在這樣下去,就算是我們之前儲備有糧食,也經不起這般消耗。”棗祗說的有些急,一句話說完,不由急劇的喘息了起來,他心中實在是太擔憂了,主抓農事的他很清楚,如今別說中原其他地方,單單是青徐兩州,人口已經有一百四十五萬戶,近千萬人口,這一筆一筆的帳算下來,即便是諸葛瑾不吃不喝,所擁有的糧食,也不可能供給所有人吃上一年,由不得他不着急。
諸葛瑾沉默了,青徐二州,他經營的時間最久,安穩的生活讓得兩地百姓的數量急劇增長,當然,要是比起後世動輒千百萬的人口,還是有很大的差距的,只是以如今的生產力,以兩州之地坐擁千萬人口,則就是一個很大的成就了,只是此時看來,諸葛瑾卻是爲此頭疼了。
“傳令,讓甄家、糜家、諸葛家三大家族全力配合,無論是花費多大的代價,一定要將糧食給我買回來。”半晌,諸葛瑾喘息一聲,聲音中帶着些嘶啞,有些艱難的開口說道。他心中,也實在不願將三家扯進其中,這一次的災難,一個不慎,三家定然會元氣大傷,其實,自亂世開始之時,諸葛瑾便一直在囤積糧草,只是最近這幾年中,戰爭一直不曾停歇過,動輒數十萬的大軍調動,將整個青徐二地的糧草消耗不少,再加上兗、豫、揚三州新得,諸葛瑾還往其中搭了不少的糧草,以致出現瞭如今這般的窘況。
“傳令,將各地的治安守衛全部動員起來,青徐兩地自政令下發起,實行管制,全部人員實行統一管理,稍後我寫下個章程,即刻傳至各地。”猶豫了一下,諸葛瑾狠了狠心咬牙說道。
“傳令,各地百姓安守本地,一旦流亡穿梭,或驅逐出境,或投入監牢,但凡有鬧事者,嚴懲不貸。”命令已經下了,諸葛瑾便不再過多猶豫,狠着心不停歇的自顧說了起來。
“傳令,將兗、豫、揚三州多餘糧草集中起來,迅速運回青徐各地。”一連串的四條將令下達,卻彷彿是耗盡了諸葛瑾全部的心力,臉色頓時萎靡起來,輕微的長吸兩口氣,諸葛瑾卻是接着說道:“派人去往江夏,孫堅好歹也是我們盟友,請他支援一下,至於條件,只要不是太過苛刻,便應了他。”這一次,諸葛瑾卻是真的累了,話說完後便將眼睛微微闔了起來,腦中迅速的轉動起來,思考着給各地下達的文書,該要怎樣,才能儘量的減少各地的損失。
田豐、棗祗兩人被諸葛瑾一連串的命令給弄懵了,還是田豐反應快,知道如今雖然刑罰重了些,卻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其心中,非但沒有因爲此事對諸葛瑾生出隔閡,反而對諸葛瑾更加敬佩了起來,再次上前一步應下,田豐就欲先去傳令,卻只聽得上首上諸葛瑾忽然間又出聲道:“士儀,將研究的地瓜先推廣出去吧,無論如何,過段時間後,也能頂些乾糧。”
“是,主公。”諸葛瑾說的地瓜,便是後世人常放在嘴邊的紅薯,只是此時的這個品種,與後世的紅薯又有不同,產量低的實在讓人不敢恭維,唯一值得稱道的,便只有這強悍的抗旱能力了。這地瓜,卻是諸葛瑾在很偶然間見到的,開始時完全就是一野生的作物,這些年來棗祗在監管農事的同時,便一直在培養着這種作物,直到如今也沒有完全的培養成功,不過,即便是如此,棗祗卻也沒有出言阻止。
中原,本來因爲劉備意外動手,諸葛瑾欲要興兵而醞釀起的一場大戰,就這麼的消散在了歷史的車輪之下,而這,卻也給了劉備、袁紹二人一個難得的緩和時間,正好讓兩人將剛剛得到的地盤消化掉,在這樣一種情況之下,中原之地卻是極其詭異的陷入到了一種壓抑的寧靜中,誰也無力去打破僵局。
諸葛瑾所屬下,在諸葛瑾的將令、文書下,很快的開動了起來,單單是各地動用起來的治安守衛軍,就多達恐怖的五十萬之衆,災難引起的慌亂,很快的便被安撫了下來,只是若要消除災難帶來的影響,卻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做到的。
一條條官道被建設了起來,開墾荒地、修築水渠等,一件件的事情在各地郡守、縣丞的協作下,逐漸的展開,調集自各處的糧草雖然在不斷地運送過來,每日間仍舊是以着一種驚人的速度消耗着,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在諸葛瑾這樣的高壓之下,中原之地並沒有發生動亂的跡象,讓一直揪着心的田豐放下了心,而在琅琊城中不爲人可見的書房之中,在接到各地陸續返回來的消息,諸葛瑾也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走出書房,諸葛瑾忽然間覺得,原來這樣的天氣,也還算是不錯的,望着遠處的天際,西斜的日頭漸漸沒有了白天的熱量,絢爛的晚霞映照着天空整個兒的染成了紅暈,事情有了一個好的開始,後面即便是再難,諸葛瑾也有信心去度過他。
“爹爹……”很快的,諸葛瑾便被一陣脆脆的歡呼聲驚醒了過來,小丫頭諸葛晗玉踉蹌着腳步衝着他奔了過來,小手兒不住的擺動着,已經快有兩歲的她已經能夠含糊的說話了,像什麼爸爸、媽媽的,諸葛瑾倒是教了她好多次,無奈着小丫頭彷彿是專門給他作對一樣,每次一轉頭,就將這稱呼給忘掉了,取而代之的,卻成了爹爹、娘請,讓諸葛瑾既好笑又無奈,漸漸的也接受了這個稱呼,只是他哪裡知道,每次在他教過女兒之後,卞玉就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將稱呼改過來,相比之下,卻是要比他辛苦多了。
說起這個,卻要說稱呼上的差異了,爸爸、媽媽是怎麼一回事,卞玉不懂,她自小接觸的稱呼,便是爹爹、孃親,她怎麼能允許自己的女兒叫着這種莫名的東西,也是由此,知道如今,小晗玉張口叫着的,仍舊是爹爹。
“寶貝兒,想爹了沒有。”諸葛瑾彎下腰,蹲在女兒前衝的路徑上,雙臂張開,小心的看着女兒,臉上瞬間堆滿了笑容,帶着一絲討好的對着小丫頭說道。
“……想了。”小丫頭奔到諸葛瑾身前兒並沒有停下,一頭撞進了諸葛瑾懷中,嘻嘻的笑了起來,諸葛瑾的問話,好像是給她帶來了一絲困擾一樣,歪着小腦袋,彷彿是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才甜着聲音說道。
而不遠處,卞玉看着親密的父女二人,臉上滿足的笑了。
就在諸葛瑾陪着女兒享受着天倫之樂的時候,寧靜的中原之地之外,卻是開始風起雲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