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等人領兵離城而去,甄堯整日依舊來回在兩府之間,春季不但是收穫小麥的時候,同樣也是耕種穀子的重要時刻,每日爲了處理各郡所上呈的春耕諸事,便要花費近半。
“主公,益德如今已至青州,不日便可抵達北海。”除去內政,陳琳每日還得將張飛所領兵馬的動向告訴甄堯,讓甄堯能夠準確清楚派出兵馬的每一步動作。
旬月之間便已踏出冀州,對張飛的急行軍甄堯並不感到意外,略微頷首後開口道孔璋,以你看來,孔文舉是否會聽召前來毋極?”
聽到自家主公的詢問,陳琳從容回答道主公心中早有定論,琳再多言不過是咂舌之舉。孔融年歲已高,又無任何爭勝雄心,自然會尋一庇護。”
“平原百姓全無,北海孔融若能前來,青州便已平定大半。”甄堯右手中指輕點案桌,自顧自的唸叨着再有太史慈前去東萊,想來也不會出現紕漏。孔璋啊,你說青州一地,堯該派何人治理?”
甄堯所問是一個難題,便是陳琳也不敢輕易開口。看着陳琳陷入苦思甄堯也不追問,將案桌上的檄文打開仔細翻看起來,直到一炷香,才聽見麾下的大管家開口道回稟主公,青州如今地表荒廢,較之邊地幽州已有不如。”
“若爲青州州牧,必然要精於農政,且能夠管轄一州數郡。以琳之見,主公帳下如今只有公仁一人合適,其餘人無法勝任。”
陳琳所言自然是董昭,如今甄堯帳下雖然人才衆多,但陳琳、郭嘉之輩顯然不會輕易離開毋極,田疇、胡昭、邴原雖有大才卻不願出仕,剩下幾位當中也就只有董昭有這份能力與心力。當然,身在魏郡的李歷或許也行,但西防袁紹卻離不得他。
甄堯對此也有過慎重考慮,甚至還想到了的二哥甄儼,但左思右想之下甄堯還是在心中把二哥的名字劃去,如此一來剩下的也就只有董昭一人。“那就由董昭前去青州上任,此事孔璋可與之直言,也好讓他在上任前做足了準備。”
陳琳當即頷首答應,不過隨即卻是給甄堯出了個難題主公既有心收回青州,那當年從青州入境的百姓,該如何安排?是讓他們迴歸家鄉,還是?”
甄堯聽罷卻是不住皺眉,若是以百姓考慮,自然不應該再讓他們長途遷徙。可現在既然有了治理青州的打算,那就需要足夠的人口去完成這項任務。如今青州除去北海、東萊兩郡尚有些百姓,其餘幾郡幾乎十室九空,人口嚴重不足啊。
“這樣,”甄堯雙手握拳思索片刻,纔開口道你且將此事告知渤海、清河諸郡,若願迴歸故里的,堯允其在青州家鄉安置田地,其費用由堯來出。若不願意的,也不可勉強,否則冀州大好勢頭必然會出現動盪。”
甄堯所言並非良策,但目前也只能這麼處理,或許以後還有其他辦法,但那絕對不是現在。陳琳聽罷也跟着附和,兩人又商量一會後才向甄堯告辭,回辦公之所前去擬定甄堯所要頒佈的詔令。雖然青州現在還不姓甄,但事先準備妥當也就避免日後倉促行事的不堪。
“老爺,前方便是高邑城了。”在常山郡郡城南門外,一列車隊正緩緩行進。車隊中間的大馬車上,手執馬鞭的家僕正對馬車內說着,同時揚起的右手指向前方。
馬車中坐着的是一位年過六旬的老頭子,老頭聽到家僕所言,掀起了車簾向前方探望,咳嗽兩聲便開口道進城吧,今日便在城內落腳。”
充當馬伕的家僕答應一聲,輕甩長鞭,駕着馬車迅速靠向城門,在離城門僅有幾步之遠時,便將馬車速度降了下來。城門下站在守門的兵卒見了這列車隊也不多言,僅僅叮囑一番城內不可快速驅使坐騎之後便站過一旁放行。
“據聞常山一郡乃是冀州匪患衆多之地,不想如今已有這番改變。”老頭看着郡城內往來不息的人羣,又想到步入冀州後幾座城池所見,走下車架時不免心有感慨。
“老人家你說的那可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這時老頭身旁的茶肆中突然傳出一陣笑談自從那黑山軍被州牧擊敗,這常山也就太平了,別說山匪,就是連尋常偷盜之人也鮮有看到。”
“居然有此奇聞?”老頭子顯然很久,甚至從來沒來過冀州,對此甚是好奇便呆在茶肆中聽着茶客們吹噓其冀州的一切。而衆茶客顯然也願意給這個看似體面的外來人講述冀州的驕傲,很快茶肆便熱鬧起來,就是往來遊人不想喝水的,也把腦袋湊了進來。
“老爺,姑爺在冀州甚得民心啊”的是白日間趕馬車的家僕,此時老頭一行人都已經在城內酒樓落腳,並已美美的吃了一頓飽食。
老頭子聽聞捋了捋的山羊短鬚,笑着說道些許傳文,當不得真的。”話雖這麼說,但眉宇間的讚許與自豪卻是顯露無疑。而能夠稱呼冀州之主爲姑爺的,除去身在毋極的張宥外,就只剩一人而已,眼下老頭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身爲甄堯的岳丈,蔡邕此番趕往毋極原本應該有衆多兵馬隨從護衛。奈何老頭不喜這些,挑了一條不經過司隸反而要繞幷州的遠路,使得趕路近月餘,也沒有看到毋極的影子。
如今總算進了冀州第一座郡城,免不了對的治地有所新奇。雖然世人皆知甄堯所治理的冀州乃是名副其實的大漢第一州,但沒有親眼見證的話,蔡邕也不會輕易下定論。
第二日在城內逛了個遍,總算多冀州的一切有所瞭解,若說冀州各郡的普通縣城百姓能夠保證溫飽吃住的話,那郡城中的大部分百姓就有了相當的富餘。街面上的買賣聲不斷,不但早市熱鬧,便是日落黃昏,也有不少喧囂。
高邑只是冀州衆多郡城中的一座,如今蔡邕對冀州州治毋極又多了一份期待,不知那裡的百姓生活又是怎樣?冀州一地的繁華究竟比大漢其餘州郡好上多少?
帶着這些疑問,蔡邕在入城第三日後便催促着一干家僕繼續趕路,希望早點到達毋極,不但能與分開許久的女兒相聚,也能將心底的疑問慢慢解開。
蔡邕剛入冀州時甄堯確實不,不過在蔡老頭踏入高邑城後,冀州的探哨總算沒有再次讓甄堯失望,消息很快便傳遞至毋極。得知的岳父已經臨近毋極城,甄堯心底不由得一喜,將手中事務暫時放下,便提腳向學府內趕去。
步入學府,入耳的依舊是連綿不絕的朗誦聲,不過此刻的甄堯可沒心情去品味這充滿了朝氣的讀書聲響,快步繞過幾座大屋子,前往蔡琰所呆院落。
“爹爹”甄堯剛出現在院落前,便被院中的衆多幼兒,而其中一人更是喜聲呼喊爹爹來看昂兒了”小甄昂如今也年過五歲,同樣被甄堯安排來學府跟着衆多幼童一同學習,反正是有蔡琰教導,甄堯對此卻是放心的很。
見面露喜色,甄堯不免皺眉,這小子一定是看見來了可以不用做功課。果不其然,甄堯上前幾步後,便看到一干幼童都在趴着學寫漢字。摸着甄昂的腦袋,甄堯板着臉開口道不許胡鬧,趕快寫功課”
不甘心的答應一聲,甄昂嘟着嘴巴又坐回了的小軟墊,雙手趴在案桌上,擺弄着筆墨也不知是在寫字還是塗鴉。笑着搖了搖頭,甄堯返身走向蔡琰,後者輕笑開口道昂兒就盼着你來看他,這樣就能少寫一兩個字”
甄堯聞言不免低笑,的舉措讓他回想起上一世的學生時代,兩人似乎都一樣呢。不過想到此行的目的,也就不再多笑,開口道琰兒,剛剛有探馬回城來消息說,父親已經來冀州了,不出旬月便可到毋極。”
“父親要來了?”蔡琰聞言一驚,但驚訝過後卻是滿臉喜色。原本以爲這一生是不能再與父親相見了,但在去年年末的時候夫君卻給了一份期待,而現在,這份期待終於要實現成真,蔡琰如何能不激動。
甄堯右臂將其環抱在懷,低頭附耳道是啊,岳父大人很快就要到了。琰兒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別讓岳父以爲我欺負你呢”
聽着甄堯的調笑話語,蔡琰不依的低哼兩聲,兩隻小手握成拳狀輕捶在甄堯的肩膀上。不過很快就反應這裡不是自家院落,還有許許多多的旁觀者,頓時霞飛雙頰,腦袋也作鴕鳥狀縮至甄堯的懷中。
“哈哈”大笑幾聲,甄堯也就放開了的,畢竟眼下還有蔡琰的衆多學生在看着,總得讓蔡琰保留幾分老師的威嚴。“爲夫先離開了,我們晚些回府再說。”
或許是蔡邕心急着往毋極趕,車隊並沒如甄堯所想那般花費十日,僅僅七日,蔡老頭就看到了毋極那高聳雲端的外城牆。足有四丈高的城牆是世所罕見的,就連洛陽與長安都沒有這般雄威,站在城外,蔡邕心情便激動起來。
“父親(岳父)”兩聲呼喚將蔡邕從震驚中拉回現實,只見甄堯與蔡琰帶着一干男女已經走出城門,迎向。
蔡邕本就不是託大之人,見、女兒出城相迎,連忙下了馬車步行上前。衆人見面後,甄堯僅是禮貌的頷首示意,而一旁的蔡琰卻是難以忍住眼角的淚花,與的父親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好了,好了,都是有孩子的人了,怎能這般愛哭”老邁的蔡邕見到女兒同樣興奮不已,不過老頭子好歹吃了幾十年的飯,已經能很好的控制的情緒,輕拍蔡琰的後背,低聲念道着還不與老夫介紹,這幾位是?”
“貂嬋,見過蔡老。”到底是在宮裡呆過的人,貂嬋很快便上前行禮。而一旁的張瑛也連忙欠身道妾張氏,見過蔡老。”
“父親,這是恬兒、翊兒。”這時蔡琰轉過身來對甄堯身旁的兩個小娃招了招手,開口道恬兒、翊兒,還不叫人”
“外公(外公)”顯然在出門前蔡琰就已經教過兩個年近兩歲的小娃,甄恬與甄翊表現的倒也中規中矩,先後上前對着蔡邕老頭低聲說道。
“好,好,乖,都乖”年近古稀,蔡邕這一輩子風光過,落難過,如今女兒也有了後代,總算是毫無遺憾了。看着眼前兩個怯生生的看着的小娃,蔡邕剛剛平復下來的情緒再次上揚,連聲道好後還伸手摸了摸兩孩童的小腦瓜子。
“進城再敘吧,岳父,請”一干人杵在城門外自然不雅,甄堯見衆人打過招呼,便開口說道蔡老是初次來毋極,肯定有許多期待吧。”
“不,我們一齊入城”蔡邕聞言點頭,當即大步向城門口走去。
衆人步行入城,來往的百姓見到甄堯無不停步問好,甄堯同樣笑臉答應。而一旁蔡邕看到這份情景,不禁啞然不想伯高如此得民心,老夫甚是驚喜,甚是驚喜”
“這不算,百姓都是淳樸的,只要能讓他們過上安定的日子,他們就會心存感激。”甄堯一向不以的政績而自傲,輕笑幾聲也就揭過岳父既然來了毋極,日後有的是遊逛,母親已經在府內擺下家宴,我們先回府吧。”
這一頓接風宴席衆人吃的暢快,因爲沒有一個外人,甚至張飛之父也沒有前來,所言蔡邕老頭也十分放得開,其間與甄堯之母張氏聊了不少,一部分是說甄堯的,一部分卻是說些陳年往事,顯然兩人雖未相見,但都是對方的。
吃喝着不知是何人提到了蔡琰如今的職業,在得知的女兒居然已然成師收徒之後,蔡邕對學府一地也是興趣頗濃。甄堯自然不會放過蔡老頭,畢竟蔡老頭若能加盟學府,那學府的名氣與地位定是拔高許多。
與蔡邕約好第二日去學府一遊後,甄堯也就讓手下親衛安排蔡邕前往已經打理好的宅院休息。畢竟一路車馬勞頓,蔡老頭就算有再好的身子也僅是勉強支撐。與女兒相見,大喜之下情緒波動很大,這對老人而言並非一件好事,必要的休息此刻顯得十分重要。
而就在毋極城內甄府大擺筵席之時,遠在徐州北海郡守劇城內,同樣有個老頭正在整理着鋪蓋,準備前往毋極城。“偉長,依老夫看來,甄堯不日便會派出一人來青州統籌一切政務。此乃天賜與你的機緣,務必好生把握,老夫會在毋極替你多言幾句的。”
整理細軟的事情自然不用孔融動手,他先在正在對着一位北海年輕才俊耳提面命。身爲後世傳誦的建安七子之一,徐幹自然明白孔融所言,當即點頭答應孔師放心,幹省得。”
孔融捋須點頭,忽而低嘆道老夫爲官一生,雖未有何建樹,但終究能保得一方百姓,此番離任,卻是不會再了。將青州交與甄堯之手,是無奈之舉,也是最好的辦法。你且好生輔助新任州牧,悉心治理一方百姓。你還年少,定能有一番作爲”
見孔融就要離開北海,還一心惦記着的仕途,徐幹心底感動無復言語,只能重複答應,不會讓北海一地在手上落敗下去。
孔融兩人在內屋交談,外室同樣有人在商量,張飛、趙雲、太史慈三人聚在一起,卻是爲青州餘下各縣的安置交談起來。
如今的張飛已然成了一個絡腮鬍子滿布下巴的黑臉大漢,不過這樣的面龐並未讓他醜化,反而更顯得魁梧、粗獷。摸着下巴琢磨片刻,便開口道東萊還是由子義親自走一趟,務必在半月之內將其搞定。我們沒有太多消耗在此,還得儘快趕往徐州。”
“此事易耳,無需半月,十日便足夠了。”太史慈也是自信滿滿,東萊可是的老家,要早在十幾年前他就在老家有了不弱的名頭,這些年跟着主公四處闖蕩,更是有了長足的歷練,小小的一郡之地,在他看來根本不是問題。
張飛點頭繼續說道子龍,若徐州糜竺還有信來,還是交給你來回復,對這些個說來道去的,某家卻是不耐。周邊的齊地、濟南,便由某家領兵前往擺平。”
原本按照張飛的意思是給這些地方的郡守遞上一紙詔令,也不怕這些傢伙不聽話。但甄堯出征時有言,青州各郡必須親自前去查看,若有不合適的還得及早換人,所以張飛也只能勞累些,在前往徐州之前,先把青州的瑣事料理一遍。
“不知主公會如何管制這青州?”太史慈在一旁開口問道你我幾人不日便要離開,孔融也會北上前往毋極,這青州一地恐怕就沒有一個能主事的了。”
“這個自然不用你**心,想來主公會派來一個書生的。”張飛撇了撇嘴,開口道府裡陳孔璋他們,都有本事處理一州之事,管他誰來呢”趙雲、太史慈聞言不免相視一眼,卻是面露笑意,這張飛是在爲有人跟在身後摘桃吃不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