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火如金,均勻的塗抹在普渡寺的門楣上,爲其披上了一層,神聖不容褻瀆的紗衣。
進入了普渡寺,平生才明白什麼叫做財大氣粗。
舉目遠望,亭臺樓閣穿梭縱橫,連綿三百餘里,芳草碧樹,蔚然成蔭,假山水池,數不勝數。
川流不息的佛家信徒,更是讓平生懷疑,自己是不是到了帝都內,最爲繁華熱鬧的街市上。
“土包子!”
平生聽到身後有人罵他,回首看去,正是廉康一行人跟在他身後,一同進入了普渡寺。
“我說今天怎麼沒碰上好事呢,原來是有條狗在身後亂吠!”
“你說什麼……”
“二弟,稍安勿躁!”
姜離止住了廉康,朝着平生抱拳作揖道:“不知公子來此,有何貴幹?”
“關你屁事!”
平生瞅了姜離一眼,又把目光落在左慈身上,道:“老雜毛,你怎麼跟幾條瘋狗跑到一塊了,難道是因爲失去了小爺的佛光普照,結果墮入了畜生道!”
“……我們對這裡比較熟悉,或許可以給你帶路!”
左慈斟酌了一下言辭,道:“你來這裡想找誰?”
平生拍着關興背上的麻袋,理所當然道:“當然是找這家寺廟的主持方丈,小爺要跟他談一筆生意!”
“就是來賣梳子的!”
關興解釋道:“你們有沒有興趣,來幾把怎樣,這些可都是上等的好貨!”
“什麼,來和尚廟賣梳子!”
廉康瞠目結舌的看着平生,而後忍不住捧腹大笑道:“這貨的腦子不會是進水了吧,來和尚廟賣梳子,和尚要你的梳子有何用!見過傻的,從沒見過像你這麼傻的!”
不僅是廉康,就連一旁的姜離、左慈和月影,都忍不住莞爾一笑。
平生冷笑道:“蠢材,要不要跟小爺打個賭,要是小爺能將這袋梳子,以萬兩黃金的價格賣給主持方丈,你輸給萬兩黃金,要是賣不出去,小爺我倒賠你十萬兩黃金!”
“嘿嘿,我正好缺錢花呢……”
“恕不奉陪!”
左慈攔住了廉康,道:“別跟他打賭,他不是傻,而是太聰明,且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嘿嘿,就他那袋破梳子,別說是萬兩黃金,就是千兩白銀,估計都沒人要,更遑論是一羣和尚!”
“二弟,聽左先生的!”
姜離制止了廉康,道:“隨我來,普渡寺的主持方丈,就在觀音湖的小島上!”
廉康、姜離、左慈、月影……
這四人絕非泛泛之輩,尤其是那個月影,外放的魔氣充盈到了足以扭曲空間,模糊了面容的程度。
普渡寺中到底有什麼?
亦或是將會發生什麼,竟然是讓他們聯袂而至!
平生仔細的打量着四人的神色,默默的跟在他們身後,雖然心有疑慮,只是他很清楚,這四人之中,除了廉康能夠套出一些話來,其他的三個可就不那麼容易對付了。
況且有他們在旁照看,想騙廉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觀音湖,以其形似觀音而得名。而湖中的小島,則恰好坐落在觀音平託的手掌上,狀似一隻白淨瓶,也不知是天地孕育而成,還是人工開鑿出來的。
此時黃昏初臨,落日熔金,晚霞織錦,萬道紅光,將整片觀音湖染得金燦生輝,彷彿一尊橫臥的法相,晃得平生有些睜不開眼。
左慈信手一揮,捲起一層烏雲,託着平生等人,御風翱翔,很快就坐落到了湖中的小島上。
島上樹木蔥鬱,清幽寧靜。
鳥鳴聲聲,夾雜在遠處恢弘大殿中傳出的誦經聲裡,很有一種超然世外的空門韻味。
“平生,那人不就是不久前被你揪着僧袍,強賣梳子的和尚嗎!”
剛剛進入大雄寶殿,關興就看到了負責接待的和尚,悠悠道:“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那和尚同樣看到了平生,怒哼一聲,裝作看不見,繼續接待其他前來禮佛的信徒。
“這他孃的,一天得收多少香油錢啊!”
平生的目光,早就被佛像前,那一個裝着白花花銀兩的箱子,給牢牢的吸引住了。
若非周圍信徒衆多,且有寺廟高僧看護,這廝絕對不介意拎着刀子,當上一回強盜。
“喂,禿驢,你們方丈在哪,小爺要見他!”
平生高聲道:“喂,你是不是聾了,小爺在問你話呢,快點回答!”
平生果真是語出驚人,話剛說完,周圍的信徒和僧侶,全部瞠目結舌的往他這邊看來,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普渡寺成立了何止千年之久,從來都沒有人敢到他們的寺廟來撒野,更別說是欺負到主持方丈講經誦文的地方來。
“別誤會,我們不認識他!”
姜離等人暗暗後悔了,趕緊離得平生遠遠的,省得被他牽連進去。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那和尚悠悠的看了平生一眼,十分乾脆的轉身,眼不見心不煩:“答即是不答,不答既是答!”
平生聞言,雙眼一亮,鄭重其事道:“果然高見!”
“喂,喂,平生,你想幹什麼?”
關興一臉蛋疼的看着平生擄起了袖子,他太明白眼前這位小爺的秉性了,那是真正的天不怕地不怕,沒有什麼事情是他幹不出來的。
“哈!”
平生往手掌裡哈了一口氣,而後猛的掄動大手,在衆目睽睽之下,朝着和尚那油光亮滑的後腦勺上,重重的拍了下去!
“啪!”
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平靜了,唯有那響亮的掌聲,在大雄寶殿上回蕩着。
衆人全部目瞪口呆的看着平生和那和尚,腦袋紛紛停止了思維,就連關興都在慢慢的往後退去,想要悄無聲息的逃離大雄寶殿。
他可不想遭到一羣和尚的圍毆,至於賣梳子的事情,更是早就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你,你……”
和尚憤憤的轉過身來,雙目圓睜,一張臉漲得通紅,活像一個怒目金剛:“你膽敢在佛門境地造次!”
平生理直氣壯道:“我造次,小爺哪裡造次了,不是你叫我打你的嗎!”
“我,我……”
和尚氣得渾身直哆嗦,憤怒咆哮道:“小僧何時叫你打我!”
“小爺心地善良堪比菩薩,又與你素無仇怨,自然不能打你。
可是你又說打即是不打,不打即是打!
可見不打你就等於是打你,打你那纔是真的不打你。
而且你還轉過身,將你那又圓又亮的後腦勺,展示在我面前,這不就是在暗示我,快點打你一下,好完成真正的不打你嗎!”
平生搖了搖頭,一臉惋惜道:“君子有成人之美,對你的這點要求,雖然有損小爺的形象,可是小爺還是滿足了你。
畢竟與人爲善,便是予己爲善,堪稱功德無量,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