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的事情,忽然變得順利起來,董明也趁着這段時間,將十四博士各自安排了該去的州部。只不過眼下正是冬天,他倒是體恤這些糟老頭子,全讓他們留在了洛陽,等開春了再過去。等他們到了之後由各州內郡守們負責籌建學校,一應開支也由各郡平攤。
早朝,董明正在侃侃而談。
“所謂學田制,就是由地方單獨劃分出一塊耕地,送給各州的書院。書院可以將耕地租賃給百姓們,收取少量的佃租。這樣一來,書院有了收入,不管是先生們的衣食住行,還是書院的日常維護,都不需要跟各郡扯皮了。大漢的博士們,也能夠將心思都放在教書育人上。”
董明正在給朝臣們解釋學田制度,這個制度跟前面的改組太常是一體的,只不過這是第二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掌控太常,踢開掌握話語權的博士們;第二個階段就是藉由各州修建書院的事情,將學田制拿出來。
一來,書院可以經濟獨立,那些被趕到地方的博士們有了好處,自然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怨懟之情;二來,也可以爲日後儘可能的普及基礎教育做一個鋪墊和嘗試;三來,藉由學田制度,可以從世家大族手裡,坑一點田地來,算是變相的授田給百姓了。
各地的田產大多數都在世家大族手裡,想要推行學田制度,那就必須讓這些人吐出一些耕地才行。不管他們願意不願意,這件事都是勢在必行的。
早在前一天,董明就已經跟劉宏通了氣。眼下劉宏看起來聽的很認真,有時候還點點頭,一副聖明君主的模樣,其實心裡一直在等着董明拿世家開刀呢。
哪怕只是割一點世家的血肉,劉宏也是非常的開心的。
這邊,董明話音落下,在場的大臣們沒有反對的。畢竟這是爲國育才,培養讀書人的政策,沒有人會傻不拉幾的一點兒好處都沒有就上來噴董明。
爲了反對而反對,那就是神經病了。
“眼下,臣以爲,十四州部,根據各州貧富、百姓數量等,各州部的書院所配給的學田大小應該因地制宜,不能一概而論。”
劉宏在上面假裝的很辛苦,心裡不由得開始埋怨起董明來:“別說這些沒用的了,趕緊朝世家們要耕地吧!”
董明又解釋了一會兒之後,頓了頓道:“不過,這耕地國家也沒有多少,需要向百姓們徵集。所以臣想了一個法子。”
“什麼法子?”劉宏精神來了,知道要開始了。
“捐地!”董明擲地有聲的說道:“還請陛下親筆寫一封信,請求各州部豪門世家,爲了國家人才興旺,踊躍捐地,數量不限,根據捐地多寡,授予相應的爵位。”
寫信,請求。
四個字董明說的雲淡風輕,但是劉宏真要答應下來了,那金口玉言,就必須得做。這一做出來,無異於將豪門世家架在火盆上烤。
除了極少數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傢伙,大多數人哪怕是做樣子也會捐出一部分耕地來。
沒辦法,董明這辦法就是衝着不要臉去的。
劉宏怎麼想呢?他很是無所謂,反正都這個死樣子了,不要臉就不要臉吧。
“唔,太常說的在理,朕準了。”劉宏假裝思考了一下,然後答應下來。這其實也是昨天兩個人都商量好的。
準確的說,是董明勸說好的。
“陛下萬萬不可!”這個時候一個糟老頭子一臉激動的衝了出來,大聲說道:“陛下乃是天子,怎可如此行事?”
董明回頭一看,是丁宮。
“天子如何行事,難道還需要司空大人的首肯?”董明也不管丁宮啥意思,反手就是一個帽子扣在了頭上,先按死再說。
“住口!”丁宮一臉不忿的看着董明大聲喝道:“董伯照,你少在這裡妖言惑衆!”
“哦?那你的意思是陛下聽信了我的妖言,還是成了被惑的衆?”董明躬身行禮,表情嚴肅,但是嘴裡說出來的話,還是把人往死裡說。
“你...你....”丁宮被董明氣的說不出話來,看他被憋得臉色通紅的模樣,董明真擔心把他給氣死。
“我什麼我?”
“豎子!”這個時候,司徒大人站了出來,一聲怒吼,直接罵街了。
豎子,翻譯成白話文,大概就是小子!或者你小子!但是在這個時代,在這個地方,不亞於大街上罵娘。
董明瞬間臉色就黑了,眯着眼睛看着劉弘:“司徒大人有何指教?”
“太常大人,司空大人不過是就事論事,你何必如此作踐於他?堂堂三公,豈是你能折辱的?”劉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劉宏呢。
“哦?那麼敢問司徒大人,某家怎麼作踐於司空大人了?”董明反問了一句。
一旁的丁宮臉更紅了,連帶着把劉弘都恨上了。這是幫忙,還是來揭傷口的?
“夠了!”這個時候,劉宏開口,他一拍桌子道:“朕的司空、司徒、太常莫非是剛從金市過來的?”
“臣有罪!”董明連忙給面子。倒是丁宮和劉弘兩個人,躬身行了一禮,顯然有些不滿。
劉宏看了一眼董明,很是滿意。同時又瞟了一眼楊彪、袁隗、袁逢等人,心裡感到可惜。丁宮和劉弘兩個人雖然地位高,但是在劉宏看來,就是倆菜雞。真正讓他不爽的,是楊、袁兩家。
楊家在洛陽,手眼通天;袁家在地方,門生故吏遍天下。
沒一個好東西。
不過,能夠成爲兩家的頭面人物,楊彪也好、袁逢、袁隗也好,都不是傻子。董明剛說完的時候,他們就大概猜到了董明和劉宏想要做什麼。
所以在董明說完之後,他們識趣的當起了鵪鶉。耕地罷了,幾千上萬畝的,咱們也不在乎。不至於送上去被董明那張臭嘴罵一頓。
劉宏覺得很可惜,董明也覺得很可惜。不過再可惜也沒用,事情定了下來,董明總不能無緣無故上去噴人吧?
......
金市開了一家全新的酒樓,名叫白玉京。酒樓正當間開了一個大門,足夠四馬並行,半尺高的門檻,正紅朱漆。門左右各有一塊匾額,左邊“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右邊“仙人撫我頂,結髮授長生。”
入了正門,走過前廳,過二門,是一個巨大的院子。院子被十二棟五層高的單間小樓圍着。院子正當間,是一個一人高的臺子,紅色綢緞布鋪在臺子上,上面有男有女,臉上塗着各種臉譜,用着奇怪的強調唱着不知名的曲子。
高臺前面,擺着數張桌子,這會兒三三兩兩的正坐着幾個衣着考究的公子哥。兩個下人傳花蝴蝶似的端茶送酒,好不勤快。
“夥計,這唱的是什麼呢?”有人剛到,將下人喊過來,問了一聲。
“天仙配,卻是我家主人寫的戲詞,譜的曲子。”那下人應了一聲,笑呵呵的解釋着。
“天仙配?”
“講的是七仙女下凡間,於凡人相愛的故事。嘖嘖,也就是我家主人這種神仙人物才能寫出這種故事了。”下人解釋着,後面那一句卻是提前被交代好的。
“有點意思。”
“您坐,吃點什麼?咱們這有自家釀的好酒,要不要來一壺?”
“好!”
戲臺後面的樓上,最頂層的那一間門口,紅袖託着腮倚靠在欄杆上,看着熱鬧的金市。她身旁則站着婢女綠蛾。
“可真熱鬧啊,咱們這也熱鬧。”
紅袖點點頭,然後道:“平兒和安兒呢?”
“大少爺和二少爺去那邊了,說是今天要見一見先生。”綠蛾低聲回道。
“那就好。”紅袖點點頭,然後道:“對了,十二樓的那位客人可還滿意?”
“看樣子挺滿意的,倒是後來來的那位大人,覺得有些空間有些逼仄了。”綠蛾回想了一下,然後道:“不過看那兩人的衣着,想來應該是天下少有的富貴人家,覺得逼仄,也是應該的。”
“那是還不懂此間妙處。”紅袖看着遠處,幽幽的說道。
“妙處?”綠蛾有些不明白。
十二樓,第三層,煙霧繚繞。
入眼的卻是一個白色的世界,牆是白色的,地板是白色的,天花板也是白色的。左右各開了一個窗戶,透着光,頂上還吊着一個造型別致的燈。
屋子裡只有一個水池子,水泥的底座,最外層用木料包裹着,木料則塗了漆,防水又好看不少。
池子裡放着熱水,兩個人正仰頭靠在池邊泡澡。
“嘖嘖,這裡倒是個好去處,只是某家很是好奇,這水是怎麼打上來的?難道是靠人一桶一桶的拎上來的?”開口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袁術。
“剛纔不是還嫌氣人家地方逼仄呢嗎?怎麼這會兒說是個好去處了?”一旁的人,則是袁紹。
“嗨,誰知道還有這種東西啊。”袁術不以爲意的說道:“不過卻也沒什麼,只是有些巧思罷了。”
袁紹聞言笑了笑道:“一會兒洗好了上去,四層和五層,肯定會給我們驚喜的。不然這白玉京門兩旁的匾額,某家就給拆了。”
“是極!是極!”
紅袖的會所,即將因爲兩個頂級富N代的到來,而在洛陽城颳起一陣春風。
誰不愛風情萬種的紅袖?除了董伯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