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法不會失敗的。
董明在走進家門口的時候,將繮繩遞給迎上來的門房,一臉堅定的想着。
回到家裡,荀沂已經睡下了,董明怕打擾到她,便自覺的去了書房。在書房裡看了一會兒書之後,覺得乏了,便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董明剛醒過來就看到荀沂在書房裡,正在收拾他昨天看完之後隨手放在書桌上的書籍。有些書籍還是竹簡捲起來的,十幾卷竹簡,抱起來還挺沉,看得出來荀沂抱得有些吃力了。
董明伸了一個懶腰站起來,幫荀沂拖住了竹簡。
“這些事情,讓下人來做就行了。”董明笑着說道:“昨天睡得好嗎?”
荀沂對着他甜甜的笑了笑道:“睡得很好啊,倒是夫君你,怎麼又在書房睡着了啊?”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荀沂也沒有以前那樣害羞了,落落大方的,有了主母的樣子:“要不要再休息一會兒?我去給你打水,一會兒洗漱一下,吃罷了早飯再去班房吧?”
董明笑着點點頭:“嗯,聽你的。”
“那你再休息一會兒。”荀沂連忙將董明按在座位上,邁着兩條大長腿就出了書房。不一會兒端着熱水和毛巾回來。
“我給你擦擦臉吧?”荀沂拿着毛巾,在熱水裡浸了一下。
董明點點頭,荀沂擦拭的很是用心,雖然有些生疏了,但是董明卻不介意。
洗漱完畢之後,荀沂又端了早飯過來。夫妻二人一起吃了早飯,荀沂收拾東西,讓下人端出去,她則拿了一套新衣服給董明,爲他換上。
“這是新做的,你穿上看合不合身。”荀沂一邊爲董明穿衣服一邊說着:“這是孃親從潁川託人送來的,快試試。對了,母親來信說,過些日子爹爹回來洛陽。好像是朝廷徵辟他老人家了,他答應了下來。”
“嗯?你父親要來洛陽?”董明很是意外:“先生今年應該六十又二了吧?這旅途勞頓的,是不是太折騰了?”
“還叫先生?”荀沂不依道:“別人叫先生,你也跟着叫什麼?”
董明笑着沒說話,而是岔開話題道:“這件事,我倒是不知道。”
“陛下徵辟的,陛下做事兒總不需要還要知會夫君你一聲吧?”荀沂久在內宅,雖然聰穎,但是官場上的事情確實不甚了了。在她看來,陛下終歸是陛下,自家相公再厲害,也不過是陛下的臣子罷了。
董明笑了笑,也不去反駁荀沂,而是在尋思着劉辯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召荀爽過來。而荀爽竟然答應了,這裡外裡都透着一股子的不正常。
荀爽在桓帝時期官拜郎中,不過這哥們好像不太習慣做官。對策上奏見解後,棄官離去。後來爲了躲避第二次黨錮之禍,乾脆在漢濱隱居十幾年。專以著述爲事,先後著《禮》、《易傳》、《詩傳》等,號爲“碩儒”。
後來黨錮接觸,朝廷屢次被舉薦,但是都沒有答應,完全一副無心官場的派頭。這一次忽然應召,怎麼都覺得有些奇怪。這裡面肯定有董明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不然劉辯不會繞過他,冒然徵辟荀爽這個等級名士。
荀爽來洛陽,保底就得挪一個兩千石的職位過來,就是直接給個三公之位都不是不可能的。原本歷史軌跡上,董卓強行徵辟荀爽,九十三天內就讓他一路升官到了司空。瞧瞧,這是人乾的事情嗎?三個多月從一個普通人,直接位列三公。
雖然有董卓收買人心的原因在,但是不可否認,荀爽本身的威望也放在那裡。若是尋常人,你讓董卓這麼幹,董卓也不會這麼做的。
君不見跟他一起發家致富的李儒,到最後也不過是個郎中令。不是董卓不想提拔他,實在是李儒壓不住場子。
“夫君,你想什麼呢?”荀沂見董明半天不說話,一臉沉思的模樣,小聲問了一句。
董明搖搖頭道:“只是在想,若是先生來了,我等該如何招待。對了,明日趙王和齊王會過來,你讓家裡準備一下,咱們好好招待一番。”
“嚇!王爺?兩個?”荀沂有些驚訝了。
董明無所謂的說道:“就照常準備即可,不用弄一些沒用的東西,浪費東西。就當是普通朋友來小聚即可。”
“這不好吧?畢竟是王爺。”荀沂有些擔心的說道。
“這兩位...有些不一樣,總之你不用在意這些。”董明想到齊王和趙王兩個逗比,就覺得無奈。
“好吧。”荀沂答應下來。
這個時候,衣服也穿好了。荀沂笑着道:“孃親送的衣服還挺合身的,夫君喜歡嗎?”
“自然是喜歡的。”董明笑着說道。
雖然沒有他從系統那裡換來的套裝有逼格,但是這一身也是不錯了。一身黑色,也比較適合眼下的季節。
“還有幾套的,都在臥房裡,也是孃親準備的。孃親說你是做官的,穿衣服講究個春青、夏朱、季夏黃、秋白、冬黑。就算不是官服,也應該如此備着。”荀沂體貼的說道。
董明點點頭道:“倒是讓你娘費心了,趕明兒你回去一趟,看看她老人家。順便帶些禮物回去。”
“這有什麼的。”荀沂笑着擺擺手:“好了,時間不早了,你該去坐班了。”
“那好,你在家裡,若是有什麼事兒,派人去找我便是。”董明交代了一句,便離開了書房。朝外走去,一路上臉上都掛着笑容,看起來很是開心的樣子。
出了家門,董明翻山上馬,臉上的笑容便收斂了下去。他要去皇宮一趟,搞清楚劉辯爲什麼會悄無聲息的徵辟了荀爽。
到了宮門前,董明讓人傳了話,等了一會兒之後張全一路小跑過來,笑着說道:“侯爺,久候了。奴婢這就帶您過去,陛下昨日跟蔡大人一起處理政務,後半夜纔回來,這會兒剛剛醒。”
“哦?陛下倒是認真。”董明笑着應了一句,又說道:“張公公豈不是也陪到了後半夜?倒也辛苦。”
張全聞言連忙道:“奴婢就是個下人,伺候陛下是應該的。侯爺這麼說,可就是折煞奴婢了。”
“陛下有你在身旁照顧,本官倒也放心不少。”
“奴婢謝侯爺的信任。”張全樂呵呵的回道。
兩人一路往前走,來了勤政殿。董明有些意外,不是說劉辯剛醒過來嗎?怎麼就在勤政殿了?
“陛下擔心侯爺說他懶散,因此醒來之後,就直接跑到勤政殿了。”張全小聲解釋了一句。
董明聞言看了他一眼,道:“你若是想要常伴在陛下身邊,這等事情還是爛在心裡比較好。有些事情可以說,有些事情要替陛下瞞着。懂了嗎?”
張全知道董明這是爲自己好,忙不迭的點頭:“奴婢知道了,多謝侯爺教導。”
“進去吧,跟陛下說一聲,我來了。”
“奴婢這就去。”張全貓着腰,進了勤政殿,不一會兒又轉回來,領着董明進殿。
董明進來的時候,劉辯正在看奏摺,看起來像是那麼回事。
“老師,您來了?”劉辯還是很恭順的,先給董明打了招呼。
董明規規矩矩的行禮:“微臣見過陛下。”
劉辯這個時候小跑過來,將董明扶起來,一臉無奈的說道:“老師,您不用這樣。讓朕有些不自在了。”
“禮不可廢。”董明一臉正色的說道:“陛下要明白,天子威儀,就在一言一行之中,莫要再如此了。日後若是見到微臣,直接稱呼名字、官名即可。”
“哎呀!天地君親師,您是我的老師,自然不可!您說的,禮不可廢。”劉辯倒是開朗了不少,學會詭辯了。
董明來不是給劉辯上課的,因此也不跟他爭論這個,直接問道:“聽說慈明先生要來洛陽了,是陛下徵辟的?”
“老師怎麼知道?”劉辯楞了一下。
“微臣的妻子,名叫荀沂,乃是荀家嫡女。”董明解釋了一句。
劉辯聞言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後道:“的確是徵辟了慈明先生。這事兒既然老師知道了,那就告訴你好了。是先帝讓朕這麼做的。”
“先帝?”
劉宏?董明有些沒反應過來。
劉辯見狀解釋道:“在父皇駕崩的前一天,單獨給朕交代了幾件事。讓朕照着做即可,不用告訴您。若是您問了,也不用瞞着您,有什麼說什麼即可。”
董明聞言一愣,然後道:“是微臣孟浪了,還請陛下責罰。”
劉辯連忙擺擺手道:“老師,說什麼呢?朕爲什麼要責罰你?”
董明沒有說話,也沒有問劉宏還交代了什麼。在這一刻,他忽然明白過來,劉宏這麼輕易的就將劉辯和江山託付給他和蔡邕,不光是因爲信任。還是因爲,他留好了後手。哪怕劉辯不明白,但只要照着做也會起作用的後手。
帝王之心,難測。劉宏也許在治國上不是個好皇帝,但是在關乎劉漢江山的穩定上,絕對是一個謀算高手。
“老師,您生氣了?”劉辯的聲音將董明從思索中拉回來。
董明搖搖頭道:“是懷念先帝了。”
劉辯聞言眼睛一下就紅了:“朕....朕....”
看着劉辯的模樣,董明嘆了一口氣,輕聲安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