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挑飛馬超的長槍,是出於謹慎,避免被馬超暗算。
至於最後割破馬超喉嚨的武器,卻是陳旭身上,那柄刻着‘靜’字的佩劍。
“噗嗤!”
殷紅的鮮血,從馬超脖頸處噴濺而出,將前面的沙子染成了紅色。
直到此時,馬超臉上都沒有露出絲毫畏懼的神色,反而帶着些許笑意,以及一縷感激。
他終究還是,死在了擊敗自己的敵人手中,沒有被其他人生擒活捉。
“噗通!”
雄壯的身體轟然倒地,在沙地上砸了一個坑,狂風嗚咽,吹起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那懸掛在天際的太陽,嫣紅如同鮮血。
一代絕世武將馬孟起,在尚未完全成長起來之前,就已經戰死沙場。
“主公。”
典韋帶黑甲衛上前,看着眼前的四具屍體,輕聲呼喚了一聲。
“鏘!”
陳旭收回寶劍,根本沒有理會上面的鮮血,直接將其插入劍鞘,發出了金戈交鳴之聲。
“斬其首級,把他的身體好生埋葬了。”
說完這句話以後,陳旭忽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心中也是空落落的。
……
“駕駕駕!”
荒漠之中,烏魯拼命抽打着胯下戰馬,希望能夠早日趕回羌人王庭。
烏魯知道,羌人已經完了,王庭也很快就會被關中軍攻破,也許那些對於明天滿懷希冀的羌人,很快都會變成無頭屍體。
其實,烏魯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不要回到羌人王庭,直接逃跑,一如他當初所在的部落,被沙盜屠殺那般。
然而,烏魯卻是放心不下,自己那位溫柔而美麗的妻子,她雖然只是漢人女子,烏魯卻已經有些不可自拔。
“快,再快點,我一定要帶她一起走。”
烏魯心中十分害怕,關中軍會在下一刻就追殺過來,他只是機械般的抽打着戰馬。
“唏律律!”
戰馬長途奔襲,沒有經過太多休息,已經有些筋疲力竭,在這種高強度的奔跑下,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悲鳴。
“噗通!”
戰馬終於失去了力量,身子一個踉蹌,轟然栽倒在地。
烏魯被戰馬掀翻,好在他身手不錯,再加上沙地比較柔軟,這纔沒有受傷。
“戰馬,不行了。”
烏魯看着倒地不起,口吐白沫的戰馬,不由感到一陣絕望。
雖說此地距離羌人王庭並不算遠,可是關中騎兵隨時都可能殺來,烏魯又怎會不擔心?
“不管那麼多了,我一定要帶她走。”
沒有猶豫太久,烏魯就往羌人王庭方向走去,身影在荒漠中雖然顯得比較單薄,卻有一種堅定不移的信念。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丟下她。”
正是不停這樣告訴自己,烏魯才堅持步行回到羌人王庭,此時的羌人尚且不知,他們大王已經戰死的消息。
由於長時間被關中騎兵騷擾,導致羌人們都龜縮着不敢出來,如今好不容易等到關中軍離開,他們終於可以趕着牛羊出來放牧了。
雖說秋季已經來臨,肥美的青草早就枯萎了,卻也留下了不少乾草。
生活在這片大地的牛羊,也不會太過挑剔,乾草對它們而言,也是一種美味的食物。
許多羌人婦女,更是來到乾草茂盛的地方,將它們收割了,然後綁成捆往家裡搬去。
這些乾草,也就是家畜過冬的食物了,若不盡早多做準備,家裡的牛羊很難渡過下一個冬天。
一個羌人小孩拿着火種,想要在此地點火,卻被許多大人呵斥住了。
在草原之上,若是不小心發生了火災,將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這些牛羊們賴以生存的乾草,都會被焚燒一空。
故此,對於在草原上點火之事,牧民們都十分忌諱。
“呼呼呼!”
烏魯身體早就疲憊不堪,可他仍舊堅定不移的往前行走,當他看到前面大草原以後,臉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還好,關中軍沒有追過來。”
聞着迥異於荒漠之中的空氣,烏魯居然感到有些陶醉。
“烏魯,烏魯,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
很快,就有羌人發現了烏魯,十分詫異的開口詢問。
烏魯急忙說道:“此次與關中軍交戰,出去的勇士全軍覆沒,大王可能也戰死了,我回來是準備帶着我家婆娘,趕快逃跑。”
“不然的話,待關中軍追來以後,我們都會死。”
那些羌人聽見烏魯的話,臉色當即變得無比煞白,飛快往羌人王庭趕去。
烏魯也借來了一匹戰馬,縱馬回家。
幾人很快就回到了匈奴王庭,烏魯帶回來的消息,無疑讓衆人炸開了鍋。
一時間,恐懼在羌人之中蔓延,許多人都準備逃跑。
烏魯更是直奔家門,抓住尚且什麼都不知道了女人,對她說道:“走,趕快跟我走,不然就來不及了。”
女人心中無比疑惑,烏魯卻也沒有解釋,急急忙忙收拾家中財物,又準備了許多糧食,就想要離開。
不僅是烏魯,其餘羌人大多也都是這麼做。
他們聚集在一起,本來就是個錯誤,馬超以及羌人騎兵的戰死,無疑會讓羌人分崩離析。
“轟隆隆!”
就在此時,雷鳴般的馬蹄聲響起,其中還夾雜着羌人驚恐的喊叫。
原來,陳旭帶領三百黑甲衛將馬超殺死以後,並沒有急着殺奔王庭,這才讓烏魯逃了回來。
待典滿率領剩餘的騎兵,與陳旭匯合在一起之後,衆人才馬不停蹄往羌人王庭趕來。
“衝進去!”
此時的羌人王庭營寨混亂不堪,許多羌人都準備逃跑,門口根本沒有人駐守。
陳旭帶領三千鐵騎,橫衝直撞殺入其中。
“敢有反抗者,殺無赦!”
隨着陳旭命令的下達,三千鐵騎四處縱橫,手中武器,帶走了一個又一個羌人的生命。
一時間,曾經的羌人王庭,迅速變成了人間煉獄。
羌人們大聲呼吼着,求饒着,哭泣着,許多人甚至跪在地上乞求投降。
三千鐵騎雖然疲憊不堪,可是鮮血卻讓他們興奮不已,眼中都散發出了嗜血的光芒,揮舞着長矛帶起了一朵朵血花。
羌人可戰之兵幾乎都已經被馬超帶走,早就全軍覆沒了,留在營寨內的羌人,能夠戰鬥的人根本沒有多少。
而且馬超的腦袋,還被掛在陳旭戰馬上面,羌人之中,更是沒有多少人膽敢反抗。
這場屠殺一直持續了一個時辰,那些逃跑的、抵抗的羌人,都被無情屠戮。
及至終了,所有羌人都跪了下來,面伏於地,瑟瑟發抖。
陳旭將羌人聚集在一起,看着那些或是充滿仇恨,或是充滿恐懼,或是滿臉哀求的羌人,一時間感到五味陳雜。
掃視了這些羌人俘虜一眼,陳旭喝到:“男人歸在一起,女人歸在一起,小孩歸在一起。”
羌人十分恐懼,可是面對四面八方森寒的武器,只能照做。
沒過多久,涇渭分明的三個羣體,就已經顯露了出來。
陳旭冷冷掃了那些羌人男子一眼,對着身後的騎兵說道:“將這些羌人男子,全部殺光。”
“什麼?”
“大將軍饒命。”
“跟他們拼了!”
羌人男子聽到陳旭的這個命令,反應不一,可是關中騎兵卻不會質疑軍令,挺着長矛發起了衝鋒。
“噗嗤!”
“噗嗤!”
“噗嗤!”
手無寸鐵的俘虜,根本不是全副武裝關中騎兵的對手,他們流出來的鮮血,很快就將大地染成紅色。
“不要!”
有不少女子衝了出來,不顧一切來到關中兵屠戮的場地,死死抱住了自家男人的身體。
哪怕關中軍的武器閃爍着寒芒,她們也都絲毫不懼,只是緊緊抱着自家男人,滿臉驚恐的大聲哭泣着。
由於這些女子的忽然出現,讓關中騎兵遲疑了片刻,殺戮也陷入了短暫的停止之中。
更是有一個漢人裝扮的女子,連滾帶爬往陳旭這邊撲了過來,口中大聲喊道:“還請大將軍仁慈!”
典韋雖然不願殺女人,可是看到那個女人衝了過來,仍舊跨步上前,喝道:“再敢上前一步,死!”
陳旭也爲這些瘋狂女人們,感到有些震動。
真情、不離不棄,也並不僅僅是漢人的品德。
任何一個種族,只要他們有智慧,都會有着屬於人類應有的情誼與美德。
陳旭看到了那個漢人女子,對典韋說道:“兄長,放她進來吧。”
說完之後,陳旭又對那些關中騎兵喝道:“暫且住手。”
漢人女子抹了一把眼淚,來到陳旭身旁,跪在地上說道:“小女子本來也是漢人,以前就聽說過大將軍的威名。”
“我嘗聞大將軍仁義無雙,體恤百姓,爲萬民稱頌,今日何不放過這些俘虜?”
陳旭看着這個略顯柔弱,卻敢直言進諫的漢人女子,心中忽然對她肅然起敬。
饒是如此,陳旭仍舊搖了搖頭,道:“我的仁慈,只屬於那些歸屬於我的民衆,這些羌人都是異族,手中沾滿了漢人鮮血,殺之何妨?”
女人急忙說道:“殺戮只能帶來更多的仇恨,大將軍爲什麼不嘗試着化解仇恨,反而要繼續累積仇恨呢。”
陳旭聞言卻是大笑起來,盯着女人說道:“雙方仇恨已經積累了太多,還有化解的可能麼?”
女人急忙說道:“再深的仇恨都能化解,我家男人烏魯,以前對於漢人也極度仇視,可後來也聽了我的建議,再也沒有殺過無辜的漢人百姓。”
陳旭卻是勃然大怒,厲聲喝道:“你的言下之意,也就是烏魯曾經屠殺過無辜的漢人嘍?”
“更何況,汝既然身爲漢人,被擄以後非但沒有反抗,居然還心甘情願認一個羌人爲丈夫,豈不丟盡了漢人女子的臉面?”
女子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還想要說話,卻是被陳旭粗暴的打斷了。
“諸軍聽令,對於羌人男子,殺無赦!若有其他人阻撓,一併殺之!”
“噗嗤!”
“噗嗤!”
“噗嗤!”
屠戮再次開始,已經身受重傷的烏魯,看着妻子爲自己求情,臉上不由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他覺得,自己以前的付出都值了。
“噗嗤!”
一杆長矛,終究還是洞穿了烏魯的咽喉,可是他臉上的幸福神色,卻始終沒有消散。
“不,不要。”
漢人女子看到烏魯被殺,不由發出了淒厲的喊聲,直接舍了陳旭往那邊衝過去。
可是她還沒有跑到烏魯身旁,就被一匹戰馬撞飛,口中吐着鮮血,仍舊艱難的往烏魯那邊爬去。
“不要殺我男人。”
又有一個美麗的羌女,將一位瘸腿的羌人男子抱在懷裡,聲嘶力竭的大聲吼道。
“噗嗤!”
然而,一杆長矛卻是將兩人胸膛一起洞穿。
“不,不,不!”
就在此時,一個漢人裝扮的小男孩,卻是瘋狂的大聲叫了起來,就要往那邊衝過去,卻被另一個漢人奴隸拉住。
“烏,烏魯,咳咳。”
漢人女子終於快要爬到烏魯身旁,看着那個已經失去生機的身體,眼中忍不住蓄滿了淚水。
正在執行屠殺任務的關中騎兵,卻好像有默契一般,故意繞開了這位女子,戰馬也沒有踐踏在她的身上。
“烏魯!”
漢人女子艱難爬了過來,將烏魯腦袋埋在自己懷裡,眼淚無論如何也止不住。
她哭了許久,直到這邊的屠殺已經接近尾聲,纔有些精神恍惚的說道:“爲什麼,爲什麼要有仇恨,爲什麼要有戰爭?”
女人輕柔撫摸着烏魯的臉龐,想起了當初城池被攻破時,自己的惶恐與不安。
想起了一開始被烏魯搶來,心如死灰的感覺;想起了這個粗魯而寵溺自己的男子,願意爲自己而不斷改變。
她哭了,哭的很傷心。
及至後來,她想起陳旭的話,忍不住喃喃自語道:“我家人被羌人殺害,自己又被羌人擄來,我居然會喜歡上一個羌人。”
“我真是不知羞恥,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輕柔撫摸着烏魯的臉龐,低聲呢喃道:“如果有來世,希望再也沒有殺戮與仇恨,我在家中織布,你在草原上放牧。”
“噗嗤!”
女人忽然撿起了一柄斷裂的武器,狠狠刺入自己胸口。
(被一個前輩開導了一下,這本書後面會好好按照自己的節奏寫,寫到哪裡算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