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算是坐穩徐州城了,”張遼道:“徐州也正式的跨入一個新的階段!”
臧霸道:“曹操這一次決斷很快,他這個人極果決!”
“所謂危機,危與機並存,他後患無窮,只能先放過這頭,先顧許都之亂,還有袁紹,”呂嫺笑道:“暗影來信說,許都風起雲涌,不太平呢,董承幾個大臣在弄事情,曹操感覺到危險了……”
而風,就是呂布吹起來的,這風一吹過去,許都本就人心各異的心思,可不就都動起來了?
後院馬上燒起來了,曹操焉能不急?!
“還有袁紹,聽說了曹操大敗的事,如今他的謀士團正在勸他馬上進許都……”呂嫺道:“三方各有壓力,才促使了曹操決斷的這麼快,他不得舍下這塊肉骨頭,先餵了我們這些狼,以後再圖,其實換一種想法說,他也是等我們肥了再宰也不吃虧,不過是遲些而已……”
張遼聽她的形容都冏了冏,道:“若袁紹與許都的大臣們聯絡上了,曹操可就真的把控不住許都根基了。”
袁紹這些年也不是白廢的,許都有不少支持着袁紹的呢,袁紹的暗探更多。畢竟現在的他實力最強,又有根基,又有家世,現在的許都朝廷班底,還是沒有人將呂布看在眼裡的。
不過,不急。以後他們早晚要看到呂布的好處與實力。
臧霸道:“那袁紹會趁機襲下許都嗎?!”
“他?遲而未斷,恐失了這大好時機……”呂嫺搖搖頭道:“他嫌天子燙手,所以縱然許都不少大臣有心,他卻無意,遲疑不斷,現在曹操反應過來了,一旦詔書下了,我軍退了,他會馬上回許都,輪不到袁紹的。”
說到袁紹,其實張遼也無語,臧霸也是,這是多好的機會啊。
趁曹操病,要了許都,對現在的袁紹來說,根本不是難事,可他不!
而此時的審配的確在說服袁紹趁此出兵襲許都。
“主公,公孫瓚雖強,然,終不是勁敵,稍緩圖之,他遲早敗死,他只是一時之強,而許都之強,纔是真正之強,如今曹操大敗,被呂布扼於兗州之外,損兵折將,實力受損,此是天賜良機,不若與公孫瓚和,而去與曹操決戰,”審配道:“趁他此時在兗州受困不能回援,發兵直搗許都,許都立可破,天下立可定!主公明鑑,曹操敗於呂布之手,是天賜於主公的良時啊,此時不取天下,何時當取天下?!”
袁紹此時還在笑着呢,聽了審配的話,猶自在自己的思緒裡,與周圍侍人嘲笑道:“汝等也聽聽,曹操敗於呂布之手,哈哈哈,這個孟德,丟盡天下英雄之臉矣!堂堂阿瞞,當年也是與吾共圖天下,共議大事,聯結十八路諸侯,共誅董卓之人,後雖與紹不和,然他迎天子,定許都,弄朝班大臣如戲子,天下羣雄紛紛歸之,紹雖坐擁四州,然他卻得天下之人心,妄以爲脅以天子,而令紹也,紹早恥於其班下,然他,卻妄以爲可強過紹,呵,曹操不足懼也今敗於三姓家奴手下,紹笑之也,恥之也,曹阿瞞非吾對手,紹遲早圖之!”
衆侍人都是一陣笑,儼然意欲討好袁紹,袁紹是很高興的,看着曹操大軍敗回,倒黴透頂,他就高興,作爲死對手,昔日之漢臣,曹操越是倒黴,他越是高興。
當下便是一陣奉承之聲,侍人與舍人,賓客笑鬧,仿若曹操越是狼狽,他就越是高興,只是這笑意多少有點興災樂禍,還有小人之態!
審配見他聽不進去自己的話就算了,竟然還在另一件事的思路上,一時大怒,道:“焉知曹孟德今日,不是主公之明日矣?!呂布豺狼也,今扼兗州,逼的曹操進退失據,既是虎狼,焉能不鉰肉?今若得兗州,必圖冀州,主公不防也罷了,卻猶自只顧笑曹操,而不顧自身之安危爾,今日主公猶能笑曹,他日則是天下人笑主公失四州,今不進取許都,夾擊曹操,錯失立可定天下之時機,明日,曹操之狼狽,便是主公之前程,還請主公定奪,切莫笑他人之失和一時之恥!”
曹操雖敗,然,他終是勁敵,若是以爲他損兵折將就不堪一擊,只顧嘲笑,天下未定,而已自大,纔是真正的天下的笑柄。
審配上言一向都很難聽,所以他雖是第一謀臣,然而,此時,袁紹也是受不住的,臉色也是不虞的。袁紹初時是很善於納諫之人,然而隨着自身實力的壯大,內心的膨脹,雖還未得之天下,卻早小天下之羣雄,雖還未與袁術一般稱帝妄譖,然而,卻早自視自己是天命所歸,這樣的主公,自大的同時,必然漸漸開始聽不進去謀臣的意見。審配說的這樣的話,何其難聽,便是袁紹,也是一時沉了臉,但他涵養很好,見審配不忿,四周也是一靜,不敢吱聲,也沒有發怒斥責審配,只道:“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呂布雖強,而紹有顏良,文丑,並不懼他,曹操手有天子,然紹坐擁四州之土,此二人以外,其它人,紹皆不看在眼中,唯心腹之患,是公孫瓚,如今他三萬精兵與我相距,要與吾決戰之關鍵時刻,紹豈能分心?此時去襲許都,是捨本而逐末也!四州若失,要許都何用!”
審配急了,道:“若主公心有天下,立奪許都,天下立定,何惜四州,天下十三州皆在主公之手!”
若是心中沒有天下,纔會像個守財奴一樣,只顧惜着手上的四州來之不易,根本決斷不了可能改變天下又一局的大事!
袁紹這個人,是不敢賭的人,或者說,他沒有曹操那樣的霸氣。他是個會惜自己底牌的那種人。不能說他不謹慎仔細和小心,但是同樣的,這份小心之下,是魄力不足!
袁紹笑道:“汝之見,終還是未算到另一局面,倘若呂布奪兗州,而紹奪許都,曹操首尾不能顧,大敗也,呂布終爲大患,他若心貪冀州,若與公孫瓚前後擊吾,紹自認,也會陷於曹操一樣的處境。況且許都人事複雜,世家紛雜,紹根本沒有心力去處理,這個爛攤子,紹不想接收!”
說來說去,珍惜底牌,不想要天子這個燙手山芋纔是真心話。
審配心中極不認同,他只能嘆氣,料到了袁紹的心思,說什麼怕呂布與公孫瓚的強壯共擊,其實真正怕的根本不是這一點……
審配心知袁紹極有主張,怕是說服不了了,一時心中難受,自言自語道:“此時許都人心思浮,朝臣動盪,天子也早有旁心,曹操新敗,兗州可能不保,早先歸附於他的豪族,定紛紛望風而生二心,此是天賜良機,天賜良機啊,豈能錯失,豈能錯失!”
見袁紹不以爲然,審配心中難受的不得了,高聲道:“主公此時勢最大,力最強,若稍籠絡之,那些豪族,立可歸附倒戈於主公,主公納之,除曹操,逐呂布,安撫天子,收攏人心,北除公孫瓚,南掃寇蕩賊,只是時日早晚而已,豈能言說是公孫瓚纔是心腹之患,縱然是患,也只是一時之難,豈能,豈能錯失此等良機啊?!”
見審配如此無禮,陪坐賓客與舍人等都面有異色,有一人指着審配對袁紹道:“主公,此人何其無禮,竟欲責讓主公聽其言也,不聽,竟在此高聲而喝,主公不斥責,已是恩寵,然他不知足,竟還不知退下,不僅無禮,更無尊重之心,在座皆是有謀有略之人,主公更是心有主張,焉能事事聽任此人言說,主公有心解釋,他不僅不聽,還喋喋不休,何不令人將其斥出去?!”
袁紹捻鬚,對審配也十分不耐煩,卻一副慈仁和藹的明主相貌,笑道:“汝可聽見了,紹不與汝一般計較,且先退下,便有策,可上言,然,此事無須再提,如今,與公孫瓚決戰在即,任何人都不得再提許都之事,若亂軍心,斬之!”
說罷一揮廣袖,示意他退下!
審配面有怒色,眼中卻含痛心,道:“罷罷罷,主公是聽不進去的了,無須人來斥喝於臣,臣自退出去便是!”
說罷起了身,離席到了階下,趿上鞋大哭道:“他日,主公必敗於曹呂合縱之手!”
袁紹聽罷大怒,拍案大怒道:“審配竟敢咒吾!左右將他拿下!”
左右也大怒道:“你無禮而專橫,主公尚且容你,你竟還敢咒主公!事主不忠之人,立可下獄!”
說罷對袁紹道:“佞主之臣,搬弄口舌,無事也生事,如其之輩,巧舌如簧,不聽他的,他便要咒主公,此等不知思報,反生怨望之人,何不殺之,以肅左右?!”
袁紹臉沉沉的,有點下不來臺,他不欲與審配計較,審配一向正直,說話不好聽,他早習慣了,雖然不高興,但遠不至於要殺他的程度,但是審配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咒他,而這麼多人也怒了,要上言殺他,袁紹若不採取手段,以後,怎麼馭下,人人皆可以面唾袁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