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聘道:“不如退兵吧。”他嘆了一聲,已知事不可爲。
蒯良道:“呂氏有交好之意,只恐也非安好心。”
文聘道:“子柔是不欲與之交好?!”
“與之交好,只會是與虎謀皮。”蒯良道。
“然而呂氏勢強,若是不結交,只恐……”文聘道:“孫策雖敗退,然而他若出兵荊州,呂氏又在後襲,荊州必休也。此事,依聘看,不如與主公商議再行定奪!”
孫策兵敗,文聘昨晚也是趁勢尋過孫策的,以指望能殺之而報仇的。
可惜搜尋了一晚,都沒尋到,十分遺憾。
然而,壽春就已經被呂氏給盤鋸了,文聘便知道,事不可爲也!
文聘所言,也正是蒯良所焦慮的,他來回徘徊,喃喃道:“徐州真是下了好大一盤棋!荊州,荊州……”
孫策雖被呂布所敗,逃了,然而隔着荊州,兩人再想交戰,也是暫時不可能的。
這種境況之下,孫策又與劉表有死仇,呂氏若是與孫策合謀圖荊州,就真的完了!
弄的蒯良現在真的急又噁心,爲啥呢!?怕這局面出現,只能與呂氏結交!
倒不是噁心與臭名遠揚的呂布結交,而是,被呂氏所做的事弄的噁心。
因爲當初呂氏被曹操所困,徐州被圍,是徐州費了力氣才說服他們來奪壽春的。結果呢,他們被呂氏利用了,這般被玩了一通,蒯良豈能甘心?!
當初他就覺得那許汜不安好心。
如今一一應驗,蒯良是真的食不知味。
主公恐還是遲了,早不圖,只知一徑縮於荊州不圖進取,如今要進取,也晚了。
只恐要落得與袁術一樣的下場!
現在的呂布何其強也!退曹操,困袁術如小兒,如今盤鋸這一帶,張牙舞爪的要把所有人劃入地盤以內,如今看這局勢,蒯良也覺得與呂布結交併不是最佳選擇,甚至可以說這是以虎謀皮,早晚有一日,荊州也會被他所謀!
蒯良有心的其實是與孫策暫合,共攻伐呂布方爲緊要。
蒯良將此意說了,文聘詫異的看着他,道:“諸侯之間,若無節氣,如何服人?孫策與吾主有死仇,便是我主肯,孫策也必不肯,與其與我荊州結交共攻呂布,孫策還不如在呂布攻我荊州時,也攻荊州可取利呢,那孫策未必肯與我荊州謀,殺父之仇在前,便是什麼,都堵不過去。”
也是!孫策雖然被呂布趕出野犬一樣的趕出壽春了,但是他也未必肯與荊州相交,而攻呂布。他雖恨呂布,但是呂布雖強,但直接威脅的其實是荊州,而不是江東。
既然如此,文聘若是孫策,必定會隔岸觀火,順便在荊州不能自保時,去襲一二。他又何必下場?!
“況吾等主公,與孫策早有深怨,便是我等執意相勸,他又如何肯聽?!”文聘道。
蒯良愁眉苦臉,看着壽春城,彷彿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隨時會威脅到荊州的定時可爆的油鍋。或者說一張血盆大口。
他更是坐立難安。
文聘勸道:“事已不可圖之,退兵吧。”
“退兵吧。”蒯良再不甘心,也只能退兵了。還得退回荊州去與主公商議一二。
但是他沒料到的是,他還未回到荊州,周瑜已然開始攻伐江夏郡。要與孫策和的心思,胎死腹中!
文聘帶着荊州兵撤兵了,半道聽聞周瑜分兵幾路,攻伐江夏郡,廬江等地,一時大惱,便急轉道去支援,生恐被攻破。
而蔡瑁也開始專心的與周瑜打了起來。
周瑜也是料到孫策可能有失,遠水救不了近渴,他只能提前攻伐荊州江夏廬江等地,一則是轉移注意力,二則也是爲孫策解圍。
這個局面的確是爲孫策解了圍,至少孫策在跑路的時候是未遇到荊州兵了。
荊州兵是加急的去支援廬江等地,根本都顧不上再四處堵孫策。
孫策因此才得以喘息。
他與太史慈已然遇着,太史慈腿受了傷,雖還活着,但是再碰到強兵,未必有一戰之力可保孫策了,因此二人是小心低調,帶着少數脫圍的精銳,一行不足百人,其它盡折在壽春城外,可謂是元氣大傷。
而且孫策的手還受了傷,那高順箭術驚人,一擊必中,因爲他的戰鬥力也算是大大折損,一行人逃竄,小心的避開所有兵馬,一點子風吹草動,都要戰戰兢兢半天。
現在的他們賭不起任何輸面。也難怪十分小心。
一路狼狽的真的是說不出的沮喪和喪氣。
孫策眼眸如淬血,一徑沉默着,閒了時,拔着草含在嘴中,看着天空。他不說恨,也不發泄壞情緒,有的只有積蓄在心中的風暴,還有默默要復仇的志向和心思。
張遼的呂營中人還在尋到叛軍,以及尋找孫策。
太史慈怕孫策有閃失,便勸道:“主公不若與我換一衣物,主公當扮成小卒,速離此地方好。公瑾必派兵接應主公,只需要離開這,便安全了!無論如何,主公都需要急回江東!”
孫策沒有多言,應下了,二人換了衣物,太史慈一路護送着孫策離去,半路也遇到不少叛軍,又是幾番衝突相殺,也是疲於奔命一般,才撿回一條命,其中心酸不可勝數!
太史慈更是碰到一回張遼派出來搜尋的呂軍,差點沒能脫身,先讓孫策跑了以後,自己力戰,掉下坡,纔算脫了身。
險險避開,總算是與周瑜派來的援軍碰上了。
呂軍再去尋時,坡下哪裡還有江東兵馬的影子?!呂軍以爲是孫策,錯過了,便耿耿於懷,不能釋然。
一時飲恨,回去報知張遼,張遼道:“既已走之,不必再追!天不亡之,江東尚還有前程。”
張遼在外清剿了幾天,碰到幾批叛軍,絞殺的絞殺,招降的招降,看着營地裡也算乾淨了,便拔寨起營,一徑去了壽春城外,與呂軍合軍駐紮於一處。
二人軍合,壽春城外,幾乎是被呂軍給包圍了。
而劉勳張勳帶着主力大軍趕到城外的時候,哪裡還有他們的話話權?!
二人皆是敢怒不敢言,呂軍不肯讓他們帶軍入城,只准人入城,他們也只能駐紮營於外,心中積蓄着巨大的風暴。
高順在城牆上看了,便有些憂慮。
曹性上前,將望遠鏡遞給他,高順又用望遠境看了看,道:“只恐他們必不安份!”
“還會再有兵禍,”曹性也道:“不過,我料女公子也可以藉此清理一二。亂纔好,亂了,才能真正的收服與彈壓,這其中的度,恐是我等不懂的事。不過咱們爲將之人,聽軍令便是。”
高順點點頭,對這些平衡的方面,他的確是不太擅長,既爲將領,聽命行事便是。便是真的再打起來,也可藉此,亂中殺了不聽話的。
這是練兵這法,訓狗之法,同時,也是政治。
很多時候,很多的東西,其實都是共通的。
既然叛者有陳蘭和雷薄,這個未明的時候,各懷心思的,其實更不少。
高順看了一眼,道:“主公在城外嗎?!”
“在,”曹性道:“主公不耐呆在城中,言是殘破不堪,看着糟心。目今主公扎一營於東。而張遼扎一軍,於西。兩營相對,可相互援應,不會有失!”
張遼是很慎重的一個大將,因此高順放了些心。
這個時候就怕有壞心思者,若是趁亂之中,圖謀呂布,其實都是很擔心的。
偏偏這種擔心,他們並不敢在呂布面前表現出來,呂布這人的性格,你越表現出對他的擔心,他便更不以爲意,甚至還可能會引起反效果,自己偏去逞強。現在在呂嫺的引導之下,衆將士其實對呂布也有一套方法。
比如擔心他受刺或是被圍,就不能這麼直接告訴他,可能會有危險,你若真說了,說不定呂布還真的越不叫他幹什麼,他偏要幹什麼。他不聽你的,他這個人的性格就是這樣,自負的不得了。
可是衆將士在這個時候敢冒險嗎?!
沒人敢,因此,便會哄着呂布,引導着呂布,身邊跟着多多的人,比如擔心他被刺,身邊要跟多多的人,便會對呂布說,虎巡示盤鋸之地,人越多,才越威風,呂布包管不僅不反感,反而高興的展示着他的實力,像花孔雀一樣帶着諸多人馬。招揚的不得了。
比如叫他不去圍獵,不要涉險,便會誘導他去飲酒,吹捧他是天之神將,呂布禁不得人誇,包管高興的沒了形,在營中乖乖的呆着了。
要不然,就激他去打擂臺,這一吹捧,呂布就幾乎不咋出營了。
上下將士其實都特別明白,對這一點是深入人心的瞭解。
幾乎都有其精髓。這些,全得愧於呂嫺的指引,對付呂布,是真的各展神通。都有用。
正說着,呂布騎着馬,身後跟着張遼,已然到城下了,二人忙去接入城。
上得城牆,呂布便拍了拍高順的肩道:“乾的不錯,壽春能速定,你功最大。”
“末將不敢居功,是主公與女公子引導有方,”高順拱手道。
“你啊,就是太過謙,若論帶軍之能,你爲第一,呂營中人,無人敢稱第二,便是文遠,也稍遜之,”呂布笑道:“不過文遠上馬戰敵,比你略強些。”
對此,二人的確是認同的。
張遼也笑道:“高將軍的才能,居功最大,守徐州,定壽春,若高將軍不爲第一功,何人敢居第一功。”
高順忙謙辭。心裡也是十分愉悅的。
君臣二人許久未見,如今相見,倒是高興的很。
當下便擡了酒上來,竟是對飲了幾杯。
呂布指着壽春以外,道:“布有汝等,攻伐淮南,又有我兒與元直爲內輔定謀略,而又有公臺與文和爲後盾,當以此爲志,他日這九州天下,皆有我等之腳印也!”
張遼,高順,曹性聽的心中火熱,舉碗道:“敬主公!”
四人飲之,一時竟哈哈大笑起來。
“宣高在何處?何不叫來飲酒?”呂布笑問道。
“與元直在衙門裡呢,”曹性笑道:“只恐無暇來飲酒了。女公子與關將軍在一處,只恐也上不得來了。”
“也罷,定城諸事,沒有我兒還真完不成,”呂布笑的悠閒,提到呂嫺便十分得意,道:“袁公路到底差了一籌,他的子嗣無一出色之輩便罷了,唯有侄子還算過得去,也算忠心。”
說的是袁胤與袁渙。
衆人皆笑,這話誰不明白?!意思是,袁術不行就算了,連子嗣也不出彩,後繼無人。嫡子袁耀,確實是世家公子範,但是拿事,是真的不行。
對此,衆人都是自負的。
呂布雖無旁的子嗣,然而只一個呂嫺,誰不忌憚?!都能叫袁氏無地自容。
只說她拎着關羽,拘在身邊,這一招,多厲害?!
關羽又是正義之人,對他的品行,是信得過的,因此衆人倒也放心,關羽幹不出殺了呂嫺的事來,既然自詡爲正義之士,自然行不出盜匪之行,這不就是現成的可控困素,便是關羽本人,也是無奈不可言語。
不僅關羽,連袁胤也被呂嫺支使的團團轉,如今這壽春城上下,雖然殘破,然而卻是真的爲之一肅了。
荊州兵退兵匆匆去支援廬江去了,而孫策也被周瑜派出來接應的人尋到,一併回江東去了。
太史慈也回了江東。
張繡呢,見孫策兵敗,荊州兵又退了,壽春恐是無功,他暗搓搓的盯了好久,見這局面,也就趕緊的溜了。
現在他有好幾個選擇,一,是孫策盟,圖取荊州,二,是與劉表盟,共抗江東水軍。三呢,則是另謀他圖。
但是他選擇了更自主的一條路,他帶着兵馬,開始攻伐襄陽。自成一軍,不與孫策盟,但他是想攻荊州尾,想要打開荊州的大門了。
誰都沒想到張繡還是按着舊計劃這個時候來這麼一招,一時之間劉表真的是自顧不暇。首尾不能相顧。
在荊州大罵張繡,“此賊當日無所依着,是表收留之,給與囤處,不料此賊如此野心,趁我不備,竟攻我襄陽,意欲開荊州大門乎?!此賊,比那三姓家奴還可恨!比賴皮狗還要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