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道:“女公子需要何人?!”
“公孫瓚部下精英,以及他的各武將等,其中有一將,名趙雲,現如今,公孫瓚與袁紹的戰事接近尾聲,公孫瓚被逼到絕境必敗。此將必走。”呂嫺道:“過幾日,我便要和宣高去一趟。多帶些人回來,尤其是此人。”
“女公子親自去?!”賈詡道,“萬萬不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如此之時,若被曹操抓到逮去許都往後宮一送,呂氏休矣!”
呂嫺道:“並非是我自負,而是此事事關以後的步局,不可不去。趙雲不是一般戰將,利益籠絡是籠絡不到的。”
“區區一將,不值得女公子親自跑一趟。”賈詡道。
“當然不止是趙雲,我還要繞道把司馬氏全族接回來,同時,還有公孫瓚的散將兵等,草原上長大的人,其中不知道有多少穿雲射月手,不弄來可惜,曹性將軍一直十分心饞了,可惜他在出徵,也跟不去。”呂嫺道:“這些加起來,幾百也好,上千也好,都是精銳。”
賈詡還能說什麼?!
趙雲,公孫瓚的部將,軍士,以及司馬氏一族的份量皆在。
“女公子從壽春回時,便已經打定了主意?”賈詡道。
呂嫺點點頭,道:“那時唯一未算到的只有如何圖司馬氏,所以曹操給我送了一個好事啊。我不能再呆在徐州了,曹使久不回,是不肯死心,若被發現我在徐州,少不了一個公然抗旨的名聲。此時此際,是天意了。”
“天意。”賈詡是不贊同她出去的,因爲就怕萬一啊。
這樣子太莽了,可是也知道她是有魄力之人,若不是有如此的魄力,徐州不會發展到今天這地步。
“若是非去不可,就一定要做萬全準備,”賈詡道。
“這是自然。”呂嫺道:“臧霸明日便點一千兵去小沛,我再後去,我與他帶二百精英,扮成商隊出去。另外之人,皆扮成二十小隊護從。待我出發十日後,再叫宋憲準備軍隊接應。我們會小心的,不會有閃失!”
呂嫺指着這地界,道:“這一帶多山,我與臧霸定會多帶些人回來。這些落草賊寇中,也有不少英雄。有些是不得已落草,這些招安帶在身邊,其它的狠辣之輩,一律回來時都給剿了老巢。”
“多久可回?!”賈詡略有些擔心,道:“年後如夫人生產之前,可否能回?!”
“盡力那時趕回,”呂嫺道:“若是趕不上,有華佗親自照看,不會有錯失。其餘諸事,都託給文和,公臺還有漢瑜了。”
賈詡應了。
“壽春有元直,廣陵有元龍在,不會有事,父親在貂蟬生產前一定會回,只是在這段時間,只恐張繡若是搶掠淮南,父親必會去驅逐。”呂嫺道:“比起這許多事,我倒是比較擔心父親。”
呂嫺頭開始疼了,道:“所以才急着把司馬懿給弄來啊,唉。元直怕是勸不住他,我父親沒我在身邊盯着罵着,他萬一哪天衝動起來,叫我頭疼。”
“無妨,我書信一封與張繡,他雖是舊主,也知輕重,此時主公在壽春,他必不敢來!”賈詡道:“至少暫時如此。我只消說,倘若他進淮南一步,呂氏必助荊州滅他,張繡是善權衡之人,此時此刻,他知道誰輕誰重。”
“這樣就可了,”呂嫺笑道:“袁氏與劉琦到來,也必要安頓。另外,還要準備司馬氏的地方,城下是安置不下了。從城外劃撥吧,以後擴爲外城便是。地方要大些,依山傍水的好地,給他們司馬氏的人住,人這麼多,沒有百來畝怕是辦不到,宅子也盡力的搭建。”
“可。”賈詡明白,以後外城擴建還需要時間,然而袁氏住內城,而司馬氏住外城。這個安排,其實也有深意的。
司馬氏住外城,其實也跑不了,沒地兒去了啊。
可是袁氏不一樣,他們是絕對不能住外城的。萬一哪一天跟司馬氏一樣跑了,纔是冤枉。
“另外,司馬氏可聚一處集中住一起,可是袁氏卻不能,都分散開居住,”呂嫺道:“只告訴他們城內空屋不多,只能分開安置。”
賈詡哭笑不得,笑道:“漢瑜精於此道,必安排妥當。我會再與他商議一二。”
呂嫺安排的差不多了,這才準備走。
“女公子忘了一個人,”賈詡道:“諸葛亮。女公子不去一留嗎!?”
呂嫺搖了搖頭,道:“他來此久,卻不比文和,文和是爲此投奔而來,而他卻是來做客,這樣的人,是留不住的,心不在此,留之殺之都不妥。”
“放出去更爲患,”賈詡道,“他若去輔佐劉備,劉備必然成勢。”
現在的劉備就欠一個東風了,得了諸葛,能立即起飛啊。
“不然。”呂嫺道:“司馬懿軍事才能不在他之下,他縱然成勢一時,有司馬,必不長久。況且,他便是全才,給劉備擦屁股,也未必比司馬給我父補漏洞更容易!”
賈詡呆了,這個還能這麼比?!比誰比誰更蠢嗎?!
“其實劉備的人騷操作也挺多的,諸葛得累死,纔會有一番基業。”呂嫺道:“諸葛雖有才能,司馬可對之。無妨。”
至於後人吹捧司馬懿比諸葛稍次,其實倒不如說那個時候的司馬老賊需要一個敵手在外。若不然,狡兔死走狗烹,他也嗝屁了。政治鬥爭,比起戰爭本身,更殘酷。
諸葛也聰明,他知道司馬懿的顧慮,所以他總是能挑準時機,與其說他克司馬懿,還不如說,這兩人對於許都的權爭都心知肚明,有些東西,是默認的罷了。
“想留留不住,除了放還能如何,對司馬懿用的招數,不能複製在諸葛身上,”司馬懿是有顧忌,他的大家族,可是諸葛雖也是名門,到底與司馬不同。
諸葛家多會下棋啊,諸葛家在三家都下注,分別輔佐後期的三國。諸葛的家風,是與司馬家的家風完全不一樣的。
諸葛誕在魏,諸葛亮在蜀,諸葛瑾,諸葛恪在吳。
這樣的家族,不是保家族榮辱爲己任,不是爲傳承而爲核心,多數是爲了更上一層樓,實現個人的政治理想爲核心。這樣的家族,是不能用家人威脅的。因爲沒有用。
呂嫺可以拿着司馬氏的命要司馬懿盡忠,可是諸葛家卻未必會鳥這樣的威脅,搞不好還會陰一把呂氏,說他們不顧忠義,擅以人質留人。
所以呂嫺思來想去,諸葛亮留不住,殺不得,對他無可奈何。
“去見了他,也不過是狡辯一番,自取其辱,以後與他,還是戰場相見吧,”呂嫺道:“劉備之起,也是命定的,只怕攔不住一時。”
若是呂氏已有中原,也許劉備現在就能解決了,可是,輕重緩急,形勢之中,只能舍。
“如此就太可惜了,”賈詡道:“也罷,詡去見他一面,若真留不住,只能當成敵手了。探探淺深,日後在戰場上相遇,也知利害。”
呂嫺笑道:“也好。”
賈詡送她與臧霸出門,這才收拾了下,去了司馬徽的書院。
因爲躲着,因此呂嫺也不騎馬,就怕被曹使者瞧見,一個帽子扣下來。因此她低調了很多,只坐車馬。
呂嫺上了車,臧霸也進來坐了,才道:“何不留之諸葛?!”
“留不住,殺不得啊,”呂嫺道:“不過他再牛,到了劉備身邊,也只是區區一人之力,而我徐州數一數,何必懼他。我沒有個人崇拜。元直當初舉薦他的時候,其實心裡也很清楚,他只是一個人,並非是神。他可以助劉備成爲東風,借勢飛天化爲龍,然而元直與我其實都知道,只是一時之勢。蜀益之地,雖易守難攻,然而,不會長久,中原一定,要蜀益,只是時間早晚而已。而我呂嫺也有自信。元直更對我有信心。若不然他不會只坑我。”
臧霸點點頭,心道,只恐元直盲目崇拜的其實是女公子。他認爲女公子,可以克諸葛。
而女公子卻只數點在徐州的人才。
其實她有時候真不知道自己的分量。
若不是她,這些人,數一數,又怎麼會來徐州呢,都是爲了她啊。
“賈詡,徐庶,陳登,陳宮,陳珪,再加上一個司馬懿,”呂嫺笑道:“便是諸葛雄才偉略,也難以敵對。況且爭霸之事,拼的只是國力。個人的能力,有時候是次要的。”
“我有他們把徐州治理好,民力強起來,就會所向披靡了。”呂嫺道:“文和其實也心知留不住的,所以他去探諸葛的深淺了。註定了爲敵,當然要趁着現在去試試他的本事。”
臧霸道:“明日我便挑精銳先去小沛等女公子。”
“嗯。”呂嫺道:“只望此次順利。冒險要值得才划算啊。就當出去避避曹使吧,我看這些曹使者一時半會的是賴上徐州,死不肯回了。”
臧霸也有點無奈。
曹使有聖旨,現在僵持在這裡,不叫呂氏不接旨是不肯干休的了。
哪會輕易的退?!
臧霸將她送到陳宮府上進去了,這才匆匆的回了軍營點兵去了。並非只是普通軍士,其實學的是與她一般,更善於單打獨鬥的刺殺本事。
出門在外,這個更易用得上,分散的時候,是沒辦法像軍隊一樣能統一防禦的,所以個人的勇力和能力與配合就顯得極爲重要了。
除了這些死士外,還有暗影的人跟着。
她要出去,誰不緊張,這算是一級機密。
她熟門熟路的到了後院,後院是安全的,前門辦事的人進不來,這裡是女眷所在,也沒人敢來後院打探什麼。
陳宮夫人見她來了,忙送了茶和果子上來。
“多謝夫人,”呂嫺笑道:“不必這麼客氣。”
“理應如此。”陳宮夫人鄭重的拜了禮,這才帶着侍女退下了。
呂嫺對這裡很熟了,也不客氣,吃了點東西,陳宮便來了,見她如此自在,便笑道:“真的要去?”
“非去不可。”呂嫺道:“公臺必知我。”
“女公子志在中原,宮深知,”陳宮道:“既是如此,那就去吧,若英雄無膽色,在今這亂世,也成不了事。只是不可太魯莽,不可單馬而行。”
“這是自然。”呂嫺可不會像孫策那樣自負,非一個人去打什麼獵。她也是很怕死的,儘量的低調就行了,但沒必要弄的身邊沒人,“有宣高在,無事。只要去了,招安些人,回來便能帶一軍回來,路上若是遇軍,也未必能輸。殘兵老將,我也未必要,所要的,都是精銳,回來,倒也不必這麼低調了……”
“倒不是怕賊匪,”陳宮道:“只是怕沿路州府,要掠殺女公子,他們是袁紹的人,還是曹操的人,或者是表面是袁,實則是曹的人,都未可知。還是要小心。”
呂嫺道:“以徐州現在的實力,可以爭取中原嗎?!”
陳宮搖搖頭,道:“還差不少火候和實力。”
“所以才非去不可。”呂嫺道:“我需要更強的弓箭手,而後期訓練出來的,遠不及那些出生就摸索弓馬的高手。只要有了他們,與騎兵配合,他日,必是軍中重器。公臺是知我的。”
“宮自知之。”陳宮知道她雖面上如此自負,其實心裡,是繃着一根弦,天下大勢,稍差一步,稍慢一步,就隨時可能會翻船,哪裡能不小心謹慎?!
陳宮最最欣賞的就是她的緊張和不懈怠。
無論旁人多崇尚,多忌憚,多尊服於她,誇讚於她,她的心從不受影響,有自己的節奏。始終保持絕對的清醒。
看似遊刃有餘,其實,又怎麼可能不憂心未來呢。況且,她雖重將,但也重兵,所以她需要那些騎兵和弓手。
“等天下定了,百姓也就有了可以過的生活,”呂嫺道:“我要中原,要天下,更要爲世家立規矩,爲百姓謀福祉。現在的我顧不上,但總有一天,我的理想,也會是我們所有志同道合人的理想。公臺,徐州內務交給你了!幸而有你在,一直站在我和我父親身後。讓我和我父,能夠安心的離開這裡,也不會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