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他替主分憂,爲主做選擇,要麼,他得知道一個戰將的選項其實並不多。他能忍受污名,才能擔得起重任。”呂嫺道:“我要重用他,就必須得走這一步。宣高,我還是覺得坦坦蕩蕩的好,你覺得呢?!”
“坦蕩光明磊落,無隱瞞,纔是真正的重用大才之法。”臧霸也認同,道:“取捨之道。舍小義,取大義。子龍會懂得。”
“他肯定會懂。”呂嫺道:“把馬超提走吧。也坦蕩的告訴他。要麼當誘餌,要麼現在走,被追兵殺掉或抓獲,我們也脫身了。”
馬超現在身上沒繩子呢,不這麼坦蕩,他這人能聽臧霸的纔怪。他也一定要反着來,唱反調顯得有個性的那種人。
臧霸應了。
“若他出言不遜,忍他一時也無妨。”呂嫺道。
女公子不會無緣無故說這個,臧霸擰眉道:“他可是剛剛說了什麼?!”
呂嫺道:“想與徐州聯姻。”說了,也是覺得好笑。虧他能想得出來。
臧霸不聽則已,一聽已是勃怒,大踏步的朝着馬超去了。
呂嫺看他們好像吵起來了,但沒動手,就沒管。難爲臧霸與這廝吵架了。也夠累的。
呂嫺現在是半點不想再搭理馬超。這一路雖然無聊,但也很累,尤其是現在,她的精力放在退敵上,沒力氣再與馬超囉嗦了。
可是臧霸很生氣,大罵了一通馬超無恥厚顏,可是這人,卻不痛不癢,還瞥着他,淡淡的來一句,“莫非你也有此意耶?!”
臧霸氣的想戳瞎他的雙眼!什麼眼神?!這個人,如果是噎人,拿這種事來噎,其實很LOW,但爲男子,絕不可以拿女子的名節開玩笑,這是最基本的教養,哪怕女公子並不是太在意,做爲一個坦坦蕩蕩的男人,不能主動這樣說話,這是一個最基本的教養問題。如果不是噎人,而是真的這麼以爲,這個人還是不與他們在一條思路上。
這一點更可怕。
臧霸罵了一通,臉都是綠的,馬超卻以爲戳中了他的心事,得意洋洋的道:“她怕是看不上你,她顯然更欣賞趙雲那種小白臉!”
呵!
臧霸也想把人給扔到十萬八千里外去算了,便道:“給你兩個選擇!現在,離開這兒。咱們兩不相欠。如何?!你可以走人,我們也可以脫身。”
馬超冷笑道:“這個時候,棄我而去,與扔我進敵營有何區敵?!爲了脫身,無所不用其極了嗎?!我選第二個!”
“去做誘餌!”臧霸不容置疑,不想再與他辯論了,只冷冷的道:“誘敵深入,一舉而殲之。咱們也就都脫身了,到時送你馬和兵銳,你回你的西涼,別再纏着我們!”
馬超深以爲這個人爲了趕走自己,真的無所不用其極了。便意味深長的看着他,嘴上卻道:“誘餌?!憑什麼我要做誘餌?!”
臧霸冷笑道:“要麼,你自請去做誘餌,要麼,你被我捆起來,押着去交接,做誘餌。自己選!”
馬超銳冷的眸光,直凜凜的盯着臧霸,道:“要我自己選?!是想我自請去爲誘餌了!?”
所以是既想達成目的,又不想擔了利用他爲誘的惡名?!
馬超看臧霸握緊了劍,隨時要拔劍的樣子,便突然失笑,懶洋洋的道:“我去爲誘便是!可惜我無兵,才爲你們如此利用,若我有兵,那袁尚的區區追兵,超何曾看在眼中?!”
臧霸不理會他的自負,對左右道:“牽馬來與他!”
兵士們應了,牽了馬,給了馬超趁手的兵器,馬超試了試手,略有些不滿意,不過如今這處境,能有的用,便算不錯了。因此也不再多言語。他心裡且憋着一股邪火呢,正好了,趁此去戰一戰袁尚的人,殺些人,也好出口惡氣!
臧霸看了一眼馬超,回首對呂嫺拜別,道:“霸去也,女公子萬務小心!”
趙雲也點兵去了,便都各司其辭的散落開,各自引命而去。
趙雲先帶着精兵一千,先去口袋陣型那埋伏靜候。
臧霸與馬超一路,則開始引着追兵開始繞圈,把他們繞暈了頭,不知方向以後,纔沒有陣型的假意狼狽的呈不規則逃亡路線往那去了。
而呂嫺則在側方接收消息,同時押着少餘兵馬和百姓,開始盯緊兩翼。
暗影的消息不斷的遞來,呂嫺便確定了他們的人數和方位,並且也確實是往馬超的方向追去,並且呈集中方式的。
呂嫺鬆了一口氣,叫暗影還是要緊盯後方再可能有的追兵,這才往目的地繼續合攏而去。
追兵的主將是郭援,他一直試圖將馬超給包抄,圍而攻殺或擒。然而馬超很狡猾,一直在跑,而且沒有辦法預判他的行動,便拔高了他圍攻的難度,因此郭援心裡的惱火可想而知。
他去包抄,馬超總能突破,他去攔截,馬超總能空離,而當他失去目標的時候,馬超又跑回來,帶着人與他廝殺一番,把他弄的焦頭爛額,便是退心也沒了,只有一定要擒到馬超,殺了他泄恨的心思。
主要是馬超這個人的舉動真的太賤了。
把郭援給惹的一股腦的紮了進去,要與馬超死磕不罷休的架勢。
副將等人稍覺不對勁,勸郭援道:“將軍,這馬超,十分不對勁,幾番所爲,像是在吊着我軍一般,還是要提高警惕。”
郭援原本是聽不進去的,但想了想,便停下了馬,細細思索一番,道:“的確不太對勁,他所帶的兵馬爲數不多,但看着好像,不太像西涼的兵馬,莫非他有人接應?!”
“倘是如此,若是有埋沒,我軍危矣,”副將道:“後軍未至,我等先鋒,還是不可莽撞,倘折損於此,恐難以向袁將軍交代!”
重命在身,寧可無功,也不可有過啊。郭援是知道現在袁軍的氣氛的,正是備戰要攻曹操之時,倘這時,有了敗績,實在是殺威風,這可對軍心不利,對軍旗,也是一種折辱。
因爲這叫不合時宜。
都在勝利時,若是折損威風,這在袁營是要被奚落的事情,甚至可能會遭到降職,或是遷怒而斬首,都有可能。
因此郭援便有點猶豫了,便道:“原地紮營,先探探情況再說。”若有不對,便撤兵。當然了,立即撤兵,他是不甘心的!
因爲他也想立功。在袁營,只憑軍功說話。
因此便派出斥侯去探,一面紮下營來,又在附近巡邏消息。
但是馬超賤就賤在哪兒呢?!人家追,他跑的厲害的很,人家不追了,他又折過來,來騷擾袁兵。大晚上的便領着人來燒營了。他也不是靠近,而是命人射火箭往袁兵營中去。
大半夜的,這風又大,這火勢不就擴大了嗎,這一片的林子燒了起來,這濃濃滾滾,嗆人的厲害,這火一大,這營就亂,因此倒自亂了陣腳。
馬超還領着人往營附近來罵,道:“要追殺我,也如此不痛快,當什麼縮頭烏龜?!姓郭的,給你爹出來一戰!看我的厲害,追你老子追的這麼緊,現在怎麼不追了?!”
他孃的,他稱誰的老子呢?!
郭援都氣炸了,一面命人救火,一面點兵,弄的灰頭土臉的果真來追馬超,一面氣恨的大罵,道:“馬超,再走的是孬種!”
馬超可不中他的計,憑他罵什麼,他卻是調頭就往林子鑽着跑了,又是大半夜的,哪裡能辨清是什麼方向?!
郭援追了一陣就失去了他的蹤影,氣的將頭盔狠狠的擲在地上,道:“馬孟起!我郭援若不殺汝,誓不爲人!有種別跑!你他孃的,就是孬種!”
馬超也沒走遠,隱在樹林裡,回罵道:“哼!就憑你?!你是什麼東西?!憑你也想追到老虎?!臭鼬鼠,呵。”
臧霸嘴角一抽,看着馬超,這個人,嘴真的太賤了!叫他來拉仇恨,誘敵,真是妙啊!這嘴,激怒別人,只在三言兩語之間。脾氣不好,氣性大的,基本都得中他的招。
可見性格這個東西,太明顯的是容易被人利用,但反而用之,效果的確意想不到。
原本是可以捆了他當誘餌的,可是臧霸有顧慮,不想讓呂嫺背一個不好的名聲,所以叫馬超主動誘敵。不料,效果意想不到的好。
這賤兮兮的語氣,誰能受得了?!
他身邊的人都已經忍着笑很辛苦了,偏偏又不能大聲的笑出來,因此只能憋着。說實話,包括臧霸在內的所有人,都是真的服氣了這個馬超。
郭援氣到爆炸,風太大,偏也辨不清他的具體方位,一時大罵道:“馬孟起!憑你也休多言,他日,我主公定殺到西涼,叫你馬氏跪到求饒,休與我多嘴逞英雄,有本事別躲,出來一戰?!”
馬超冷笑道:“等袁紹誅滅曹操再說吧?!你叫我戰便戰啊?!誰聽你的?!”
郭援冷靜的細聽着他的方位,卻偏辨不清。
馬超道:“你卻爲袁紹拉仇恨,就不怕我馬氏助曹滅袁?!”
郭援哈哈大笑,自負狂妄的道:“我主已滅公孫瓚,待敗曹操,奪下許昌,自有踏破西涼之時,區區馬氏,也敢威懾我主公?!我主公如此英明,豈容汝之小輩而威脅?!你配嗎?!”
馬超聽了也是惱火的不行。
臧霸聽了,是對袁紹陣營中戰將的驕意歎爲觀止。這語氣,不僅不爲拉不必要的仇恨爲恥,而以拉仇恨爲榮了?!還未得之天下,就已驕天下,輕天下羣雄。袁紹陣營裡的氛圍可想而知了。如果是這種氛圍的話,也難怪趙雲會呆不下去。
大戰在即,無論實力有多強,一般情況不都是團結一切能團結的勢力嗎,便是不能相幫,至少也不要到處拉仇恨,在後面找麻煩,不然背後失火,很麻煩的。
曹操是這麼做的,他要與袁紹開戰了,使者早到了涼州去與馬騰和韓遂談了,呂布也是這麼做的,只是他悲劇的是名聲拖後腿,明明能團結的,也團結不上,這本來是沒辦法的事,可是袁紹不啊,他如今實力最強,倘若能虛心謙下,接受意見,謙恭下士,尊重各羣雄,以他的實力,與曹操大戰,並不難吧?!
畢竟不是一般的實力,而是十倍於曹操的魔王級別的實力啊。
臧霸聽這話,也是有了新的認識。袁氏,的確是要到頂峰了,然後墜落。
而敗一戰,原本也沒什麼,只是驕人之人,必定遇敗而無人助,絕對只會得到落井下石的結果。
但願袁紹一直強到戰無不敗吧。呵,然而,呂布實力再強,也不是沒有敗的時候。誰能保證實力最強就不會遇敗了?!
不管實力強還是弱,每一次交戰,都需要用盡實力和全力,這纔是真正的用兵之道,用兵之法。呂嫺拼命的做到了,從不敢大意。
可是這袁紹,儼然已經得意忘形,自恃己強,連馬超也不放在眼裡了!
呂嫺雖然多番折辱馬超,是特別無語他這個人,但是,對於涼州的實力,是半點不輕視,並且執意的用正常的外交方式,一直在與馬騰與韓遂溝通的。
當然,這二人也沒回應,確實也不考慮徐州呂布結盟的。可是不能因爲無功,而不去努力。
這是態度問題。
呂嫺在盡一切能爲的事情。她一直深信事有轉機。馬騰與韓遂現在不會聽,但是以後,有了轉機,就一切不同了。
可是袁紹營,竟是如此的驕恣忘形,完全不在乎得罪馬騰。瘋了吧?!
或是真以爲能殺得了馬超,或是能生擒了他去?!
殺了立威,或是擒他得利而威懾馬騰?!
馬超這性格哪能不惡語反擊,冷笑道:“配不配的,你試試不就知道了?!有本事,來殺我。就怕你也不配!”
郭援氣的大罵,道:“馬氏小兒,待我擒之,定將你大卸大塊,斬下你項上人頭,解今日之恨!”
馬超還要對罵,臧霸怕他也忘了形,制止了他,馬超餘恨未消,咬牙切齒,上了馬跑了。
郭援是氣炸了肺,待將火滅了,收了營,自然不能忍下這等的挑釁,帶着精銳營,一路沿着馬超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