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風蕭蕭,吹的袁字大旗獵獵作響!
這旗幟當真是迎風飄揚,十分帥氣。長九尺九寸,金色絲錢織就一個袁字,當真是帥氣非凡。九是極數,金絲線更是帝王繡龍袍時才用得上在黑色紋理裡鑲邊所用之線。而此時,卻用在了戰旗上!那竿都是極粗的金屬製成,要幾人合力方能移動着走!而它也有專屬的戰車,是專門用來裝着這面旗的。
這面大旗,可比曹軍的,比之呂氏大軍的,體面,漂亮,瀟灑數十倍以上!
旗如人面,旗是軍隊的臉,是招牌和震懾,而人臉是人的體面。
曹操一直也挺節儉,每頓吃食也並不多,他得做出表率來,所以並不會在旗上如此張揚。他要的是實權。
至於呂嫺就更是了。
她可能爲了呂布,弄些花花綠綠,紅紅粉粉的線給他織戰袍,但要她將每面呂氏戰旗都用這些珍貴之物織就起來。
對不住。她真的摳,也做不出來這樣的事!
所以,此時這面旗幟在高高的營前一迎風施展,抖動着它的精神,再配合上馬鳴嘶嘶,營帳數裡的背景,它是那麼的威風凜凜,精神抖擻!
這就是袁紹軍的精氣神!
此時正是他們志得意滿的最盛之時,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繁盛。仿若一切皆在麾下。
現在的袁紹有這個資本自負!
滅公孫瓚並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袁紹的實力,是極強的,而公孫瓚照樣不弱。能在與之對戰之中,將其全殲,而統一四州,袁軍並不是草包。
相反,他們將者如星,能人無數,謀士如雲,這一片走了,那一大片又全涌來了。數不可勝數。所依附於他的士族豪門,更不可勝數!而但凡大家族所擁有的資源都是極盛的。他們用依附和送錢送糧換來庇護和尊貴地位,獻媚討好自然無所不用其極!
所以,曹營缺糧,可是袁紹卻不缺!甚至是有的是。送他糧的人多,而得了公孫瓚的積累又是一樁大收益。自然不缺。
他若是能耐着性子慢慢的耗,慢慢的拖死曹操,袁紹足以能夠真正的拿下整個北方!
而此時的曹營是極缺糧的。呂氏也將缺未缺。雖一直經營的很用力,但也只是堪堪夠用,若是真的耗個五年八年的,不說糧缺不缺吧,但這長途運輸糧草這一樁事,就能耗去多少資源。是個苦力氣!
呂營斥侯潛在枯草叢中,隱蔽在遠處。他們並不敢靠的太近,所以入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這面旗!
旗是最先搶眼的,也是最入得人眼的!
那面金旗,像是從雲端豎立的那麼威風,若說該怎麼形容斥侯心中的震憾,相當於花果山的小猴看到悟空金冠時的震懾,或者說是悟空初入天宮時,看到的那種完全無法想象的繁華,那種威儀的震撼。
現在這斥侯也是如此,彷彿山中野猴進了鬧市,震驚的說不出來話!
如今袁紹之勢,威儀已隱隱自比於天子之儀。天子威儀,自然是能夠震懾小民而不敢叫人冒犯的。旗是一,樂是二。所以可以想見,從未見過這一面的斥侯心中的震憾。
旗雖不能代表一切,然而也已經算是代表了這冰山一角。況且這旗底下的令人驚懼的實力,纔是最令人恐懼的!
斥侯觀察着這動靜,心中略有些遲疑!
他有些擔心,趙將軍真的能撼動這麼龐大的實力嗎?!
他緩了一下,靜了一會心,然後伏在地面上,聽着馬蹄震動的聲音,當真是兵強馬壯,而且數量很多。只是細聽之下,略有些雜亂。
隱隱的還能聽到馬嘶鳴的聲音,透着歡快!
是袁營的人在跑馬,遛馬!
至少可以放心的是,袁營現在確實是無所防備,很放鬆的在守營。
斥侯見到處都是動靜,根本不敢太靠近,只能遠遠的這樣觀察了一會。聽着聲音辨別了一下他們紮營的方位。
能做斥侯的都是有所特長的,而且要很多的特長才可能。
不然西遊記裡爲什麼會出現千里眼和順風耳呢?!他們就是斥侯營的主將那種!
第一要會隱蔽,隱蔽能力差的,其它特長再好,也是必死無疑,活不長。第二便是要耳朵和眼睛一定要好使。第三,便是要培訓之時,要會判斷分析。有時候八面埋伏,是真的沒有辦法做到近距離的去觀察敵情。尤其是現在先鋒營出動在即,倘若因爲斥侯而暴露了,那可真是最大的烏龍!
所以,便是斥侯營的人做事也是要就事論事的,絕不可能在戰前太過造次。他們的使命不僅僅只是獲得敵情,更重要的其實是,不要暴露自己,這纔是最最重要的保護。
所以斥侯根本沒有久留,大致的判斷了一下方位,然後鳥悄的跑回了,去回稟趙雲。
趙雲帶着人,已經到了近在咫尺的距離,現在只剩下時機了!
現在全營上下都很緊張,因爲隱在的這個坡後面並不保險,隨時都有可能會被袁營出來巡示的人發現!所以,這個時機就很重要。
其實若是晚上,還能更好隱蔽些,現在卻是午後啊。偏偏是最亮的時候,一有點動靜,就可能有所變故。
現在全營上下都是整肅一心,絕不敢發出很大的動靜,馬也是銜着口的,只是不能嘶鳴,馬兒此時也確實是有點煩躁了!
將士們的心也如此,哪一個不躁?只敢吃點冷餅子,喝點水,在事成之前,絕不敢輕忽大意。
便是禰衡也因爲緊張,疲累,還有擔憂,此時那層怒意和憋悶也暫時隱去了。人在累極,憂極的時候,是顧不上那些其它的情緒的!
斥侯終於回來了,衆將都圍了上來,蹲在趙雲身後。
斥侯遞上畫的粗略圖紙,道:“營地大致分佈是如此,但並不確定還有沒有其它哨營或是糧草營。兵馬,約有八千到二萬之間。營地相連在呈給將軍的圖上。”
趙雲道:“辛苦了,休息去吧!”
斥侯領命而去。
趙雲與諸將看了一下營地,雖畫的簡略,但營地分勢卻很清楚了!
“可以速戰!”諸將低聲道。
趙雲道:“等傍晚天擦黑時出動!我令斥侯多注意來巡示的人的動靜,倘真的遇上了,便立即不挑時候立即動手!若是我軍有運氣,候到晚上,更保險!”
諸將道:“領將軍令!”
再急也不急於這一時了。若真遇上了!那麼就立即動手也不遲!
趙雲問禰衡道:“先生見此圖可有良計?!”
禰衡見他先問諸將,再問自己,心裡悶悶的,便道:“將軍不是心中已有主意了?!何故還要問我!”
大約是他說的太客氣了,趙雲愣是沒聽出來,便點首道:“先生果知我!”
他一心只在戰事上,哪裡還顧得上其它的,此時只是看着圖呢,道:“……先生請看,這袁營紮營竟依一水兩邊駐紮。若攻一方,另一方便不能及時相救,再虛張聲勢,讓敵軍不知我方有多少兵馬,袁軍必亂!雲以爲,亂中必能取勝!”
跟禰衡預想的差不多,便道:“好計!”
“那便依此計行事!”趙雲匆匆的起了身,又與諸將商議去了。主要是領隊的安排,一場力量懸殊的戰事,必要小隊之間配合無間才能完成。
史上每一個以少勝多的戰事,多數都是如此。雖有良計,但也要有自身的實力和默契,才能完成這場戰爭。
而趙雲雖謹慎,但他心裡是不怯的。
這樣的人,有大勇。大勇者怯,所怯者,不是怯輸,而是怯怕不夠謹慎而輸,所以,事無不密,事無不合,事無不破!
趙雲發出傳令下去,諸將各自領命,依計行事!
倒也古怪,也不知是運氣,還是袁營在這大冷天裡萬分鬆懈,或是懶散,以至於出來密巡守的人很少,甚至都沒怎麼往這邊來。
趙雲回首看了一眼自己兵馬所處的小山坡,難道是因爲看着太矮小,不像是能藏人之處,所以忽略了嗎?!
或是,袁營的人以爲,只有那些密林之中才是重點巡守之處?!所以都忽略了這種小坡的可能?!
趙雲想不通,因爲如果是他,無論如何,都會散出去很多人,一定要保持耳聰目明,沒有死角的!
但此時多想無益,畢竟這樣的情景,是有利於他們的!
而此時正值午後,袁尚帳下第一大將,正是蘇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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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般上午升帳議事,處理完公文,然後讓各將四散,自行去練兵後,自己則在午後小憩一會。到了傍晚,纔會領兵出例行操練。然後再安排晚間照例巡邏事宜!
他身爲大將,偶爾缺席,也是正常的,只要沒有大的戰事,他的幕後自有賓客與謀士爲他處理事務,出謀劃策!
蘇由此時在帳中呼呼大睡,親兵守着門。
有一謀士袖中籠了一竹簡的公文,欲上前來參見蘇由,只是看上去十分猶豫,又想進來又不想打擾的表情。猶豫不決!
他總算是鼓起勇氣上帳前來問親兵,道:“不知將軍可已甦醒?!”
左右親兵看了他一眼,見是低階官職的謀士,便高擡了擡下巴,道:“如今營中無有要事,將軍便是多休息一會,又怎的?!這本是尋常,至於說何時醒,我這官職淺微,並不知曉!有時候醒的早些,有時候醒的晚些,只是實在不敢進去擾了將軍清夢。不然治下罪來,我這官職,也是拉出去斬首的,可不值得爲你冒這一趟險!”
這話說的這謀士臉上火辣辣的。聽他左一句官職低微,右一句身體不夠,打擾了將軍休息是死罪的意思,這心裡真的是說不上的沮喪!他又不蠢,哪不知道他是拿話搪塞他。無非是因爲他官職低微,不值得通報罷了。官低的人,事情不重要唄!
因此,本來就有七分息了的心,此時是一分不剩的全息了心思。
他拱了拱手,調頭就走。
那親兵哧笑了一聲,道:“……不過是將軍帳下做文職的小官,如今也敢到將軍帳下來議事了!?”
很是諷笑的樣子。
正巧有一心腹謀士瞧見那人匆匆的走,狐疑的道:“他來作甚?!見了將軍?!”
親兵換了一副嘴臉,笑道:“他本是無才之人,怎麼與大人相提並論,將軍之帳,又豈是誰都能輕易進得?!也就只有大人這般有才有謀的才能入將軍麾下議軍中大事。”
這話捧的那謀士哈哈大笑,放心了。只要沒見到將軍就好!
身爲謀士,也是爭寵的。謀士得勢,只在一朝之間,失寵,其實也是瞬間的事。
他們這樣的人,好不容易纔混上來,最不甘心的就是有人彎道超車,把他們給擠開了。所以一般對於蘇由的帳中之事,看的就比較緊,瞭如指掌。就怕有些小妖精,暗中奪了寵。
當然,此時自然是知曉蘇由的作息的,也就沒有進去打擾。只是這心裡吧,就惦記上了那個來的謀士,看來,是有人不安於份啊!
且說那文書官職的低階謀士回了帳,便沮喪的坐到了案前,道:“……去的時機不對,正遇上將軍休息,是連進都沒能進得去,更別提通報了!”
“那些人一向眼高於頂,豈會爲我們通報?!”另一人道:“也是不巧,正遇上將軍休息的時間。將軍的作息是機密,也只大將與我們的上級才知曉。恐怕我們越級而往上報,已經是大忌了!若是有舌頭長的去說了,恐怕你是沒有好果子吃!”
那謀士沮喪的不說話。
另一人進了來,聽的不清不楚的,便道:“出了何事?!可是有要緊事?!”
那謀士將公文竹簡給從袖中取了出來。
那人吃了一驚,道:“是多了這個?!”
“不是多出來公文,而是,少了公文……”那謀士道。
那人卻鬆了一口氣,低聲道:“少了不可怕!多了纔可怕!你新來,有所不知,多了東西,是要人命的事!”
他不敢說太透,只隱諱的道:“……多了一些不知道的東西,這栽贓陷害就來了!少了東西,無所謂,多了東西纔要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