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好人，顯奕還敢和他們一起？”柳姑瞥了眼袁熙，輕聲笑道。
“我也不是什麼好人。”袁熙想起了石頭村的事情，心裡微嘆，他一直自詡還算善良，但是真當有些事情，擺在眼前的時候，他才知道，這善良只是相對而言，也是有範圍的......
“顯奕要不是好人，那天下就沒有好人了。”
袁熙笑道：“柳姑你太高看我了，似我們這樣的割據一方的諸侯，哪裡會有真的什麼好人，都彼此彼此罷了。”
柳姑身子微微下移，把被子蓋在脖子上，低聲道：“好人壞人，從來都沒有太過準確的定義，在我們看來顯奕是好人，那便是好人，卻是與人無關。”
“我真的是個好人？”袁熙轉過頭，目光灼灼。
柳姑瞅了他一眼，又迅速的低下頭，霞飛雙頰。
袁熙頓時呼吸有些急促，羞澀的女人無疑都是最具有吸引力的。
忙深深吸了口氣，他心道好險，差點沒有控制就撲了上去，做了真正的禽獸。
柳姑偷偷看了眼袁熙，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柔聲道：“我之前對於幾個丫頭都嫁給你，其實心裡抱有很大的牴觸，後來就是都嫁給你了，我也有些不開心，但是這些天，我忽然明白了，也許她們嫁給你，是個很好的選擇，最少她們都嫁給了自己喜歡的人。”
袁熙忽然想起了甄姜，看了眼柳姑，他微微側頭，問道：“柳姑你和老爺子是怎麼認識的？”
“你說他啊，”柳姑目光中流露出一絲複雜之色，輕聲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簡單的嫁娶罷了，當時蓉兒尚且年幼，我家裡也遇到了一些情況，然後機緣巧合，就走到了一起。”
“你喜歡老爺子嗎？”袁熙摸了摸鼻子，問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尷尬的問題。
“喜歡？”柳姑愣了下，擡頭看向袁熙，隨即垂下頭螓首，聲音低低，“喜歡不喜歡不知道，但是我很感激他，沒有他，我想必也早就死了，這些年，我在甄家過得也很好，五個女兒都待我如親生-母親一般，身爲一個女子，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當時你家裡遇到了什麼？”袁熙不由自主的問道。
柳姑擡起頭，眉目如畫，“顯奕真的想聽嗎？”
“嗯，想聽，反正閒着也是閒着，說說話挺好。”
“其實也沒有什麼，陳年舊事罷了，我和老爺算的上遠方親戚，當時家裡遇到事情，父親就託話給老爺，大夫人新去，所以我也就機緣巧合嫁了過來。”
“你父母呢？”柳姑和甄豫相差甚大，以袁熙看來，柳姑的父母估計都沒有甄豫大，或者差不多。
“沒了，當時我嫁過去沒有多久，就沒了。家都沒有了。”說道這裡，柳姑臉上滿是複雜之色，輕聲的嘆道：“所以老爺是我要一輩子要感謝的人，他對我很好，也對我很守禮，快不行的時候，都還想着我的將來，說起來，我這一輩子，雖然平平淡淡，但也知足了。”
袁熙瞭然，勉強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可惜現在確實沒有辦法幫她報仇，這麼久的時間過去，又是連甄豫都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估計非亡即逃，哪裡還等着自己去收拾。
袁熙笑道：“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把，如果這是太平盛世的話，我肯定是個花花風流公子，我覺得這樣的生活才適合我。”
柳姑嫣然一笑，“顯奕雖然風流，可不代表沒有能力，高祖不就是也風流的緊，最後還不是推翻大秦，建立了漢朝。”
袁熙笑了笑，厚着臉皮道：“這麼說來，我你他好多了，他三番兩次的拋妻棄子，我可做不來。看來將來也能建立新的朝代。”
柳姑搖搖頭，轉過頭去，看着房頂道：“其實高祖的一點，顯奕也看學學。”
“哪點？”袁熙問道。
“無情。”柳姑道：“只有無情者，才能成就大業，不會一直被兒女私情所牽累，高祖雖然好色，但他無情。心裡是真的無情，兒女可拋，功臣可殺，這些顯奕想來都做不到吧？”
袁熙呆了呆，隨即道：“我自問是做不來，不過我卻不認爲無情纔是高祖能最終取得勝利的方式，同樣項羽也不是死於婦人之仁，這些無非都是後人的託詞罷了，就好像總有人把亡國之罪，歸結於紅顏禍水。這些都不過是託詞，那些女人能有什麼辦法。高祖和項羽的成敗，在我看來在於自知和不自知。”
柳姑顯然熟讀史書，聞言先是一愣，隨即驚訝道：“顯奕真的這樣認爲嗎？”
袁熙笑道：“這不是很正常嘛？就好像我家裡的女人，各個貌美如花，我要是控制不住，天天亂來，疏於政事，是不是也說甄道，甄脫她們是紅顏禍水？呵呵，現在我似乎也沒有太過勤於政事，所有的不過是自知，知人善任。所有即使我沉迷美色，但是隻要不昏庸，不讓後宮攝政，其實敗亡不敗亡真的和女人沒有一點關係。”
說起來還是有些關係，不過在柳姑面前這般說，袁熙又不是傻-子，下意識的就會否定這個結論。
“顯奕將來想當皇帝嗎？”柳姑忽然問道。
袁熙笑道：“皇帝啊，不怕你說，我之前真的沒有這個想法，也就是後來才逐漸有了。”
“是什麼讓你改變的？”
“真的想知道？”袁熙有些不好意思說出來，畢竟當初確實是因爲這些。
“讓我猜猜。”柳姑輕笑兩聲，咬着嘴脣做思考狀，成熟-女人難得的小女兒姿態，頓時讓袁熙都看呆了。
“是不是因爲女人？”柳姑笑着轉頭看他。
兩人目光正好對上，柳姑輕輕的“啊”了一聲，趕緊把螓首扭了過去，不敢再看他。
袁熙回過神，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臉上一片燥熱。
許久兩人都沒有怎麼說話，最後還是柳姑打破了沉默。
“顯奕，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