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很無聊嗎?蕭一會告訴你,除了有時之外還蠻不錯的。蕭一說的有時是指每個月初都會有的三天授課。畢竟士不學不弘毅,三位大賢還是會教授一些經典即學問之事的,一天兩節課,早上一節,下午一節。早上一節上到下午,下午一節上的晚上。漢代人又不吃午飯,所以有時一天就一節課。早上到晚上。這可把蕭一苦壞了,雖然他穿越過來快兩年了,可怎麼也適應不了不吃午飯的生活,更何況還要跪坐一整天。
除了月初三天的教學,就是自由活動了,蕭一最喜歡的就是下棋。倒不是蕭一在裝高人,實在是這個年代實在沒什麼娛樂活動。於是,孔明,龐統,徐庶等都成了他的挑戰對手。特別是孔明和龐統兩人的棋風各有不同。龐統的棋風在一個“勢”字,看樣子下的每步都不着邊際,或羚羊掛角孤子千里。或單軍殺入,攪亂你的大龍。讓你疲於奔命,如果不理睬,你又不知道哪一步後他的形勢成型,你就成了他天羅地網中的一條小魚,困死羅網。再無魚歸大海之日。而諸葛亮的棋路佔了個“正”,以正御兵,以正破敵。就算你知道他的目的可當你醒悟時已經無法阻攔。就算阻攔他也留有後手。而你的棋卻被他算的絲毫不漏,他的攻勢就像在修大壩,雖然一點一點看似緩慢,你卻只能望着無力摧毀。而當他大壩建成,縱你千里怒濤也會變成靜湖。
子曰,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即與之化矣。蕭一跟着這兩個高級陪練,棋藝自然是突飛猛進。時正時奇,有時步步爲營,有時孤注一擲。可說得兩家之長於一身,半年後,諸葛亮就極少與他下棋了。倒不是怕輸,而是陪他玩不起。幾人下棋,起先會有賭賽,比如說輸者去買某酒樓的酒。蕭一甚至還輸過秀兒給他做來當午飯的點心。可隨着蕭一棋藝的提高,賭注就變得古怪了,比如輸的人當場跳一段霓衫羽衣之舞。又或者輸者要取一根水鏡先生最長的鬍鬚,這些離經叛道的事孔明可不想做。一年後,連徐庶也退出了遊戲。只剩下龐統和蕭一兩人玩的不亦樂乎。而此時勝負已是五五之數。賭注又更是千奇百怪,不過這都是後話,暫且不表。
這一日又是月初,龐德公正在講學,我們的蕭大神卻在打瞌睡。龐德公那個恨呀,你說你打瞌睡就算了,口水都流到書簡上了,成何體統。 “逸山,你且醒醒。”
蕭一身邊崔廣元推了他一把,蕭一睜開睡眼,“恩?下課啦,開飯。”說着把他的食盒從書桌下拿出來。又看看四周,發覺情況不對。再看龐德公,老頭正氣的吹鬍子瞪眼呢。“那個還沒下課呀,老師繼續,繼續。”
孺子不可教也,其他學生都隨身攜帶書簡,他倒好天天帶個食盒跑,自己當初怎麼一時鬼迷心竅收他入門了,“逸山,老夫講課你爲何瞌睡連連?”
“沒有呀!”蕭一一臉無辜,“我那是覺得龐師所說皆是道理,所以連連點頭。”
“胡扯,那你怎麼口水都出來了?”
“那是因爲老師你不單說的有理,而且津津有味。”
“你,你。”龐德公這時纔想起,這小子雖然平時沒正形,可辯才卻是所有學生中最好的,多說無益,“你當此是何地,要睡覺回家睡去。”
“謝龐師。”蕭一居然真的起身往門外走,剛到門口被龐德公叫住,“站住,你就這樣走了?”
蕭一恍然大悟,“龐師,諸位師兄師姐,小弟告退了。”
龐德公那個氣呀,你小子是真傻還是裝瘋呀,我那是氣話你聽不出來嗎?“好好,你就去睡吧,你去了。明天就不用來了。”
第二天,蕭一真的沒來。氣的龐德公連課都沒上撫袖而去,也不理來了的學生。老師都走了,在此多留無益,黃月瑛決定去看看自己那闖了大禍的師弟。
剛到蕭一的草廬,黃月瑛就聽到一首悠揚的琴曲,不禁駐足聆聽,半晌曲罷,黃月瑛感嘆,“好一曲《鳳求凰》,師弟緣分不淺呀。”
“師姐說我什麼呢?”蕭一提着一籃菜肉出現在黃月瑛旁邊,黃月瑛看着蕭一,“逸山,莫非不知此曲名稱?”
“這個呀,就是那啥嘛,我知道,只是一時記不起來了。”
“此曲名叫《鳳求凰》,是卓文君與司馬相如的定情之作。”黃月瑛還有一些話沒說,曲由心生,此時彈琴之人只怕是要彈給某人聽的,可惜某人只懂買菜,“逸山買菜而來?”古代講究君子遠庖廚,那時的男子別說買菜了,連廚房在哪個方位都不知道。
“對呀,”蕭一併不以爲然,前世他就是一個人住買菜做飯再平常不過了,“師姐今天沒課嗎?要不在我家吃過飯再回去吧。”
“吃飯?對了逸山昨日爲何突然離席,今日又不去上課?”
“不是龐師放了我一天假嗎?”原來蕭一昨天真的是睡迷糊了,當回到家時只記得龐德公說他明天不用上課,這對蕭一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也就沒去想這件事的不合理性了。
黃月瑛算是敗給眼前這位師弟了,“那我問你,昨天你都做了什麼?”
“不敢有瞞師姐,我見秀兒平時要去很遠的地方取食水,所以就鋪了一條管道,引山泉之水如屋內,省得秀兒取水幸苦。”
“就爲了這個?”
“就爲了這個呀,師姐不知道昨天可累死我了,天氣炎熱,師姐不如且進屋談。”
“我回來了。”又是這句話,黃月瑛突然覺得自己能瞭解彈琴之人的心聲。他雖然不是英雄蓋世或學貫古今,卻能給人一個溫暖的家。
走進客廳,黃月瑛感覺這裡要比屋外涼爽,當看到牆壁上一排竹子,黃月瑛豁然。
“秀兒和蔡小姐是北方人,荊州炎熱,我就用竹管引水繞房而過,稍解酷暑。秀兒,師姐來了。”
秀兒聽到呼喚,帶着蔡妍從後面走了出來。看見黃月瑛微微一福,蔡妍也有樣學樣上前見理。
“兩位妹妹有禮,適才琴聲想來是出自這位妹妹之手吧?”
蕭一見她們聊開了,就道“你們且先聊着,我去做飯。”秀兒要去卻被蕭一攔住叫她陪師姐說話就好了。
“秀兒妹妹好福氣呀,”黃月瑛由衷的感嘆道 轉過來又對蔡妍道,“妹妹莫要灰心,精誠所致,金石爲開。”
不說蕭一悠閒的小日子過得不知秦漢。這一年的天下亂的不能再亂了,李傕、郭汜四人遷帝都於長安,又叫皇帝封了官爵,把持朝廷支手遮天。呂布逃出洛陽,投奔袁術,袁術覺得他反覆無常不想接納,呂布又不得不投奔了袁紹,諸侯聯軍在洛陽沒呆多久就因爲意見不和散夥了。孫堅私藏玉璽,袁術叫他交出來,孫堅指天發誓,如有私藏,萬箭穿心而死。事實證明,發誓這事不能亂來,孫堅前腳剛發誓,後腳就被劉表亂箭射死在回江東路上,長子孫策統孫堅舊部投奔了袁術,此次事件中要說的當屬孫堅兒子孫權,以九歲幼齡孤身出使荊州要回亡父屍首,可謂英雄出少年。
曹操自從追擊李傕兵敗後就直接回到了陳留,這一年中數他最忙,他受東郡太守鮑信相邀平定兗州的黃巾餘黨,不幸鮑信戰死,臨死前推舉了曹操爲東郡太守。於是乎曹操一年都奔走與兗州全境,幸虧麾下謀士,郭嘉,戲志才、荀彧、荀攸等人和族中猛將夏侯兄弟和曹氏兄弟扶持,曹操還是平定了兗州。當他小有基業後,他想起了他命中的貴人。
那麼貴人在幹嘛呢?他正在於師兄們談論着致勝之道。
“統認爲,可以謀勝,孫子曰,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可帶精甲十萬。枕戈待戰,磨礪此軍成鐵軍利劍以現王道威嚴,震懾羣雄。或有不臣者,可遣一大將率軍速攻之,以雷霆之勢掃蕩不臣,三兩次後必無人再敢造次。之後天下一心,此爲威道。”
“亮以爲不然,若致勝當以治勝。不戰而屈人之兵,可效法周制井田之法。把田分爲九九之格,中種桑麻,四周種麥稻。如此則饑年種糧可飽腹,貧年桑麻可交易。民無憂矣,再教下民以忠孝節義。使知善惡,明事理。四周諸侯必心相往之,紛紛來投。此爲王道。”
“說的好聽,”龐統顯然不服氣,“若諸侯垂涎,舉兵來攻當如何?”
“此就是爲何要教導下民,民衆心智即開自然不會坐視外敵入侵,國破家亡。屆時必定是衆志成城,全民皆兵。何懼十萬兵甲。”
“臨陣磨槍的烏合之衆,有再多也無用,怎可擋日夜操練的精兵強將?逸山你且說對否?”
當然不對,二戰是不就是一羣“烏合之衆”趕走了某帝國的鐵蹄,不過你不知道而已,“兩位師兄且莫爭執,小弟還未說呢,小弟以爲兩位師兄所說皆有道理,可除此以外,當還有一條器勝之道。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人力畢竟有時窮,如諸葛師兄所說井田之法,若山地崎嶇取水不易,又當如何?若棄之,則要以一半之地產兩倍之糧。非如此又何以使邊民心相往之。若不棄又事倍功半難見成效,此時可用一水車車之。”蕭一邊說邊畫給他們看,兩人看後連連點頭。“至於龐師兄的威道,壓迫之下必有不服,心中生怨。雖口中不說,但難免陽奉陰違,若君王不幸早亡只怕怨憤爆發若山洪決堤難一收拾。再者所謂王道之師非常勝之道。縱千日練兵,百煅成鋼。卻也不能以肉體擋刀劍之利,假使今日師兄有甲士百人,我有平民百人,是兩方對戰。若我有弩器可至兩百步,而師兄之弓弩只即百步,交戰之時勝負之數不說自明。”
龐統原本想笑話諸葛亮,可是蕭一後面的話卻讓他笑不出來了。蕭一所說句句直中要害,他看看諸葛亮,然後看向蕭一,“不對,不對。器械之道終究取巧,當不得數。此局是逸山輸了,你要去荊州算卦測字一日,賺到錢請我等飲酒。”
蕭一看看諸葛亮,對方微笑着看着他卻不置可否。算了,算命就算命吧。蕭一道了聲再見就拿着東西走了。
見蕭一遠走,龐統嘆了口氣,“不曾想一年前來此時只會巧舌如簧的逸山今日竟有如此見識。”
“士元既然同意他的說法,爲何又心是口非呢?莫非嫉妒?”諸葛亮難得開了一次玩笑。
“是呀,不嫉妒都不行呀,不過孔明不也沒揭穿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