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曹操商議好了助袁紹之事後,就各司其職忙碌起來。蕭一倒是真的沒有落一點事。不過曹操卻以讓曹昂賠罪之名,打發曹昂做了蕭一的貼身侍衛。那意思很明白,蕭一去哪曹昂就去哪。他甚至把曹昂打發到了對面的蕭府居住。蕭一知道曹操是想要自己管教兒子。所以也就只好掙一眼閉一眼,帶着少老闆四處浪蕩。
曹昂對自己父親的安排老大不願意,可是卻也不敢抗命。每天跟着蕭一,漸漸的他發現這個傢伙很奇怪。他不像荀彧叔侄一樣每天去衙門辦事。也不像郭嘉戲志才飲酒戲棋。他居然每天比自己還起得晚,而且起來之後就帶着自己滿城轉。轉完就回家了,連去家對面的大將軍府點到都懶得去。這傢伙這麼懶散,父親居然還要自己跟他多多學習。學什麼?睡懶覺?
這一日,曹昂從外回到蕭府。蕭一和秀兒正在後院涼亭閒聊,曹昂邁步就進。於亭前停住施禮,“見過秀姐姐。見過世叔。”
蕭一白了曹昂一眼,臭小子,叫秀兒姐姐,叫我世叔。“子修,平日教你的禮節哪去了?如此莽撞,也不通報一聲,要是我和你嬸嬸在聊私事呢。”
“我父親說,世叔家就是我家,回自家裡要什麼通報?”
“那想來你家的事也不用通報給你世叔啦!”
“額!”曹昂被問住了。自己本來是來通知蕭一事情的,這下被蕭一噎回去了,曹昂無奈向秀兒投去求助的眼神。
秀兒忙打圓場,“夫君莫鬧,子修來的如此急一定是有急事,你讓他說吧。”
“好吧,看在你秀兒嬸嬸的份上饒你這會,說吧。”蕭一特意把“嬸嬸”兩個字重讀了,誰知曹昂當沒聽見,對秀兒一施禮,“謝謝,秀兒姐姐。”
蕭一那個氣呀,算了。“有事快說。”
“是,袁紹的使臣已經到達城外驛館,父親讓我來請你。”
“怎麼提前來了?也罷。”蕭一起身,“走吧,侍衛前面帶路。”
蕭一出門,但是去並不是往對面走。而是帶着人往城門迎接田豐,在城門口沒站立多久就見一隊人馬從城外緩緩而來,爲首一人是個中年文士,膚白體龐,細眼闊鼻,八字黑鬚。那人似乎也看到了蕭一,急忙下馬快步來到蕭一面前。“邊疆小吏,不想竟勞司徒長史蕭大人出城相迎,實在罪過。”
蕭一見對方如此客氣,自己也不免要客套幾句,“田別駕乃袁使君座下第一謀士,怎可說是小吏。一後生晚輩,久仰別駕大名。所以今日特來相迎。”
蕭一一個“第一謀士”說得田豐飄飄然,瞬間和蕭一有了親近感。兩人又寒暄幾句,如多年老友一般,然後並驥而行。
來到刺使府,二人分賓主落坐。突然都不說話了,蕭一端着茶在那數裡面的茶葉。田豐則是用眼打量着四處的陳設。一盞茶喝罷,田豐放下茶杯,感嘆一聲,“好茶。”
蕭一也禮貌的客氣了一句,“是嗎?田別駕如果喜歡等下我叫下人給您包上一包帶走。”
“長史大人客氣了,叫我元皓即可。”
“別駕年長,我爲小輩,豈可如此。不如這樣,我稱您田兄,你直呼一表字逸山即可。”
“呵呵,逸山真是性情中人,如此田某恭敬不如從命了。”
“田兄,喝茶。”
兩個人又端起茶喝了一口放下,蕭一微笑的看着田豐,心裡卻思潮涌動。看來北方之事有了大的變動。田豐越是如此說明北方的變故越大。自己可以好好的敲他一筆。
兩個人在玩心理戰,可苦了一直站在旁邊的曹昂,他本來就是個孩子心性,看着兩個人又只是打哈哈一點正事不聊。不免哈欠連連。田豐表面笑容可鞠心中卻火急火燎,但又被蕭一一口一個喝茶堵了回去。這時看到曹昂正好藉機發話,“這位小將軍氣度不凡不知姓甚名誰?”
“小子姓曹單名一個昂字。”
“不知小將軍與當朝大將軍是何關係?”
“那正是家父。”
“不曾想居然是曹公子親臨,田豐失禮了。”
“咳。”蕭一一聲輕咳止住曹昂繼續說話,“子修,休得無禮,你且退下吧。”曹昂一聽蕭一要自己出去,早巴不得走了。連忙拱手出了書房。蕭一看着曹昂出去後又看着田豐微笑道,“田兄,喝茶。”
還喝茶!?田豐心中苦笑,再喝自己肺都要漂起來了。好不容易說找曹昂打開個話頭,不想又被蕭一打斷了。田豐看着蕭一,此年輕人果然如傳聞所言,不一般呀!
“那個逸山呀,實不相瞞,我主袁本初正與公孫瓚鏖戰於界橋。愚兄特奉我主之命起來與大將軍曹結盟共定北方四州。我主願奉上軍糧四十萬石以表聯盟誠意。”
“嘶,這不好辦呀。”蕭一一臉爲難,“田兄以誠相待,一也不敢有瞞,這個許昌地小,近年青兗兩州收成還算可以,官倉府庫早已填滿。四十萬石糧食沒地方放呀?當然啦,袁使君一番好意,不收就顯得我們不夠意思。要不我們換別的?”
田豐一頭冷汗,這個年輕人雖然一臉友善的看着自己,可是自己實在安心不下來。“不知逸山想換成什麼?”
“這個……。”蕭一摸摸胡茬,“一聽說,冀州產良駒,要不換成馬吧。”
來了,田豐心中咯噔一下,前來結盟之前袁紹一衆謀士早就算好了,曹操一定會要馬匹,而不要糧草而他們也商量了對策,“可是我方的糧草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這可如何是好?”
“哦,這樣呀。”蕭一聽完似乎沒什麼反應,“沒關係,我主曹操早先已經發兵了,到時可以護送糧草安全回到袁本初的糧倉。只是我主憂心袁本初,倉促起兵。路途中只怕要消耗點糧草。”
“啊,額。”田豐當場說不出話來,原本還想說以糧草已經到了爲理由,至少可以少出點馬匹。沒想到曹操居然已經提前發兵,還沒帶糧草。人家去幫你打戰你總不能讓人餓肚子吧。這下好,偷雞不成蝕把米。不過曹操居然提前起兵了,雷厲風行,雄主也。“不想曹將軍如此重情重義,田某在此先謝過大將軍了。”
“哪裡,哪裡。我們雙方既成聯盟,自然要同舟共濟,生死與共。不過嘛,私交歸私交,將士賣命要是沒有一點回報的話也會寒心的你說是吧?”
我要是說不是的話,你還能不要報酬不成?田豐心中腹誹,臉上卻表情不變。“逸山所言極是,不過我主新得冀州。麾下也無多少軍馬,這樣吧,我替我主做一回主,三千戰馬。”田豐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好像這三千戰馬就要了他的命一樣。
蕭一不置可否,這時曹昂走進來,蕭一暗道來的好,“子修快來,田別駕剛纔答應給我們三千戰馬,這可是冀州良駒呀。”
曹昂不知是特意和他作對還是看出了蕭一的意圖,哼了一聲,“冀州良駒算什麼?涼豫幽三州也產好馬,其中以涼州最佳。呂布座下赤兔獸就是涼州馬中神駿,當年董卓有心愛的八駿也具是涼州所產。”
“哦……”蕭一恍然大悟,“原來幽州也產馬呀。”說着還有意無意的看着田豐。那意思很明白。連個孩子都知道北地多產馬,三千匹是不是少了點。
田豐也一時語塞,看這個蕭一雖然年輕但說話句句不饒人,典型的扮豬吃老虎。蕭一見田豐不說話,也知道這事急不得。轉身問曹昂,“子修進來何事?”
曹昂還沒發覺自己被蕭一當了槍使,回答道,“有人來回報,虎豹營剛剛回營。”
“是嘛,回來啦。”這次蕭一是真激動了,他起身拉住田豐,“田兄,小弟新練一營精兵。今日迴歸。田兄且隨我去看看。”
田豐還來不及分說,就被蕭一拉了出去。田豐的腦子更糊塗了,此子剛纔言語多詭,城府極深。現在卻像是個炫耀玩具的孩童。真是奇人。
來到虎豹營營地。三千人齊刷刷的筆直站在校場就像一片黑色的石林一般。曹昂看着眼中放出異彩,言語激動問蕭一,“世叔,這就是你練得虎豹營嗎?”
同樣震驚的還有田豐,這一營兵手中握槍紋絲不動,可是沖天的殺氣早已鋪面而來。聽曹昂說他們是剛出外急行軍歸來,可是田豐在他們臉上沒有看到一絲倦色。似乎只要一聲令下,他們就能片刻把敵人撕個粉碎。此軍只怕比主公麾下先登營不惶多讓,實在看不出這是一營新兵。
田豐滿心疑惑的跟着蕭一檢閱部隊,蕭一卻突然臉色一變,冷聲道,“朋義,這是怎麼回事?”田豐擡頭,原來此時蕭一面前的幾個士兵黑甲之上一片暗紅,斑斑血跡。顯然之前有過一場血戰。
馬闖聽到蕭一叫自己,急忙上前。“先生容稟,此並非同袍之血,乃討賊所致。”
“討賊?”馬闖的話讓蕭一很好奇,“到底事實如何,你且慢慢說來。”
“是,我等受先生之命外出測試。待我等回程時,在山中遇到一夥強人足有一兩千之衆。闖觀其首領,虎背熊腰,寬額闊口。不似本地人氏。問之,其言爲黃巾餘黨。闖便言及先生大德,待民極厚。勸告他們隨闖會許昌,先生一定會好生安置他們。誰知那夥強人居然猝然發難,闖無法,只得與兄弟們奮起反擊。故而戰甲染血。還請先生明鑑。”
“兄弟們可有損傷?”
“稟先生,除卻五十三人帶傷,無一人死亡。”馬闖報告是語氣中盡是自豪。雖然以多勝少,但是敗敵之餘無人陣亡,確實值得自豪。
“可有捉住活口?”
“沒有,那羣強人甚是頑固,居然死戰到底無一人投降,闖無能,未能留下活口。”
“哦,那就算了。”
“先生相信闖?”
蕭一被馬闖問得一愣,“我爲什麼不相信你?”轉念又一想,釋然一笑。“朋義不必多慮,爾等是一訓練出來的,一不信任你們誰還信任你們呢?”然後蕭一朗聲對在場人喊到,“諸君,一不管諸君舊日何人,今日起,爾等就是虎豹營一員,是蕭一的袍澤兄弟。虎豹破陣,有我無敵。”
“虎豹破陣,有我無敵!”虎豹營山呼三聲。振得林中鳥雀四飛,走獸奔逃。身處近處的田豐只感覺自己面前正趴着一隻可以吞天吐地的巨獸,只怕先登營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田兄,你覺得一調教的這營新兵如何?”
田豐一拱手,“果真是虎狼之士。”
“那我要是將他們派去助袁豫州一臂之力,你覺得如何?”
田豐心頭一震,“逸山,當真要帶此軍北上?”
“田兄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提前趕來想是界橋戰事有變,袁豫州只怕處於劣勢。”
“不錯,我主原本與公孫瓚戰得棋鼓相當,誰知那老賊居然勾結張燕夾擊我軍。又兼那老賊四散騎兵劫略後方,我等當真是進退維谷。”
“黑山黃巾!?”蕭一聽到張燕的名字恍然大悟,我說袁紹怎麼會連個公孫瓚都搞不定呢。原來人家請了外援。不過這和我沒關係,該要的我們還是要要。“田兄既然坦誠相見,那一也實話實說了。八千戰馬,我保證袁公大破公孫。”
“五千!”田豐開口,這已是己方的底線。
“好,成交。”田豐乾脆,蕭一也乾脆。
等田豐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被蕭一帶着轉了一圈,結果自己被繞進去了。不過既然自己說出來了,也無可奈何。“不知道逸山打算何時出發?”
“事不宜遲,三天後兵發界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