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璋清了清嗓子,對堂下還在爭論的諸臣說道:“諸位,樑王給孤來信了。他說還要向蜀國增派軍隊…”
他的話剛說到這,堂下頓時譁然,喧囂之聲都打斷了劉璋的話語。
“樑王這是何意啊?南蠻都已幾近覆亡,這趙雲部都應退出蜀國,他樑王怎麼反而還要增兵…?”
“他也不問問我們蜀國需不需要…”
“是啊…是啊,這其中緣由耐人尋味啊。”
“哎,本來某還認爲讓樑軍退出蜀國不用操之過急的,看來是某看走眼了…”
劉璋將聲音提高了八度,喝道:“諸卿!聽孤將話說完!”衆人這才靜音下來。
劉璋繼續說道:“樑王信中說,在南中的南部當是出現了大股異族。其人力物力遠超我們想象。而且推定他們必然會繼續攻侵巴蜀,交州甚至入侵中原。”
這話說完,蜀國衆臣又喧鬧起來。有的愕然,有的譏笑,有的連連搖頭。
王累嘿嘿的笑道:“王上,南中之南是數千裡的煙瘴之地,除了一些連鐵器都沒有的野人生番,就是些漁獵爲生的孟人部落。哪來的實力雄厚異族?這顯然是馮宇欲蓋彌彰之說,反而暴露了他圖我蜀境的意圖。”
其餘蜀臣大多也對此連聲附和。少數不同意此觀點的官員,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默立於一旁。
劉璋突然冷冷的說道:“孤與樑王馮宇早年就打過交道。他是以信義爲本的人,孤斷定他不可能用妄言詐我,只爲奪取孤的蜀地。”
蜀國丞相張鬆此時卻說:“王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此事太過蹊蹺,不能不讓人懷疑。王上的基業安危斷不能依賴一個外人的品行啊。”
衆臣又是一陣附和,但劉璋還是沒有鬆口,最後黃權解圍道:“依臣之見,我們還是先將此事查明一二,再給樑國做答覆吧。萬一樑王真說的是實情呢?”
張鬆呵呵冷笑着說:“公衡糊塗了,這南中已盡爲南蠻佔據,甚至在南蠻之亂以前,那永昌郡就與我益州斷絕了人員信息來往。我們該如何去核實?這一覈實要花多長時間?”
劉璋面無表情的打斷他們的話道:“都別說了,讓孤自己安靜的想想”
本歡天喜地的一場酒宴就這樣不歡而散。
就在劉璋收到馮宇的信箋同時,遠在江陽的趙雲也收到了馮宇的親筆書信。
孟獲躺在牢籠的竹牀之上,兩眼透過牢籠,無精打采的望着竹屋的頂棚。屋外有幾十名牽着猛犬的梁州兵士看管。自他被俘以來,梁州軍倒沒有虐待他。給了他基本的禮遇,安排了這樣一個獨間看押。
門外突然起了一陣響動,似乎正進來一人。本睜着雙眼的孟獲又閉起雙眼,裝起睡來。
“孟獲,別裝死,起來!我們將軍有話要問你。”一聲高喝傳來,孟獲依舊躺在牀上動也不動。
趙雲冷哼一聲,吩咐道:“將牢籠打開,給他匹戰馬,放他走!”
孟獲聽到這話,猛的睜開雙眼,一下就坐起身來,問道:“當真?”
“自然是真!誰有時間給你開玩笑。”
“爲何?”
“不爲何,只是我家樑國王上要放你走。”趙雲繼續冷冷的回道。
孟獲低頭想想,突然哈哈笑了起來,說道:“某明白了,樑國是想養寇自重,放了某。你們樑國軍隊就有理由長期賴在蜀國不走…”說到這,他的話突然頓住,覺得將自己比喻爲寇有些不對。
趙雲冷笑一聲:“我們沒你想的如此卑劣,放你走是爲了抵禦南邊的異族入侵…”
趙雲話剛說到這,就被一個聲如洪鐘的聲音打斷:“子龍將軍,某聽聞汝要放了孟獲那廝,想必這是謠傳,特來看看。”
隨着話音,嚴顏已進入房中。他看見打開的牢門,驚呼道:“子龍,難道你真是要將孟獲放掉?!”
“不錯,這是我家樑王之令。因爲…”
嚴顏沒聽趙雲說完,就怒喝起來:“這孟獲是做亂我巴蜀之地的賊首,豈能是你家樑王說放就放的。”
“嚴老將軍,聽我將話說完。這南中永昌郡一帶出現了大量不明異族。他們人口衆多,且有持續向北攻侵的趨勢。所以我們放回孟獲,讓他統合諸蠻,以便阻止異族外番將諸蠻各個擊破吞併。防止他們控制南中後繼續北侵。”
孟獲疑惑的問道:“這事你們樑國是怎麼知道的?”
嚴顏又是一陣呵呵冷笑:“爾等別在這一唱一和的演雙簧了。別當老夫是傻子。汝的樑王無非是想養寇自重,只要南蠻不完全平定,汝等樑軍就可以賴在蜀地不走。是也不是?”
趙雲冷言道:“嚴老將軍,某該說的話都說了。信不信是汝自己的事。反正,這孟獲某必須放,這是王上的軍令。孟獲也是我軍擒獲的,所以我們放了他也不理虧。”
嚴顏眼一瞪道:“現在孟獲的事已是小事。老夫卻看清了汝樑國的狼子野心。某這就即刻上奏王上,要他儘快令汝等撤出益州!”
……
夜幕深沉,蜀王府中,劉璋正在書房托腮沉思,突聽內侍一聲唱:“蜀國太駕到!”。他連忙起身迎接他的母親蜀國太。
蜀國太以手勢制止了劉璋的話語,以苦口婆心的語氣說道:“兒啊,此乃大爭之世。像汝這般單純,如何能保住汝父王留下的基業啊?這馮宇若不是爲了圖謀汝的江山,那纔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汝不僅要回絕他增兵的請求,而且應該速速將蜀境內的樑軍遣返!”
此時,已有內侍匆匆進來,向劉璋道:“啓稟王上,江陽的嚴顏將軍發來急信,稱趙雲私放孟獲,他斷定樑軍居心叵測,有圖我巴蜀之嫌。請求王上速速將他們遣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