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直覺得馮宇氣勢逼人,便不敢與他對視,躲開後者的目光,口中嘟囔着馮宇聽不懂的話語。
當朱士行對莫安翻譯完馮宇的話語後,莫安眼神流露出一絲驚懼。他本還打算冒充普通朱羅將官矇混過關,也許吃一段時間苦後還能逃回朱羅。沒想到手下人這麼快就將他賣了。他只好哼了一聲,表示承認了自己身份。
莫安的情緒波動沒有逃過馮宇的眼睛,馮宇心中暗想,看來此人也是貪生怕死之輩,如此一來,事情就容易多了。
馮宇面帶微笑,繼續說道:“莫安將軍,只要你肯與我們樑軍合作,你不僅性命無虞,我們甚至還能保證未來,你在朱羅國前途無量。”
莫安聽完馮宇的話,繼續默然無語。但馮宇知道他內心正在反覆權衡利弊,於是馮宇又趁熱打鐵的說道:“你不與我們合作也沒關係,我們有的是辦法從你口中掏出情報,那時你的屍體就會埋在這莽莽叢林之中,朱羅官方應該會將你當叛將處置。你的親眷也會受你株連。”
莫安心裡一驚,他心裡很清楚,自己這次是私自調了十幾艘戰艦來幫助加拉瓦,此事雖不算大事,但自己若是不能安全返回駐地,被艦隊當做“失蹤”報上王庭,那他很可能就被當成叛將處理,親眷被牽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此時,隔壁的屋室中又傳來陣陣拷打聲和受刑悽慘的哀嚎聲。莫安對漢國種種酷刑傳說早有耳聞,不禁心頭又是一顫。
“你要我怎麼和你們合作?我又該如何相信你們?誰知道你們最後會不會卸磨殺驢?”莫安咬着嘴脣小心翼翼的問道。
馮宇呵呵一笑道“某就是漢國的樑王馮宇,想必你應該聽說過我的名字吧。”
莫安驚訝的合不攏嘴巴:“啊,原來你就是樑王馮宇…,你竟然,竟然親自來洪沙瓦底了…”
……
朱羅軍大營中,加拉瓦聽到莫安可能遇難的消息,驚的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一支朱羅船隊在獨龍江上發現了擱淺的那條戰艦,艦上甲板滿是鮮血和屍體,這些屍體中並沒有發現莫安。但誰也不知道莫安是活着,還是死後被江水沖走。
這個消息在心理上給加拉瓦造成巨大的打擊,但是依舊沒有促使他下定撤軍的決心。
投石機總算從沙瓦底運了過來,加拉瓦即刻令全軍對曼德城發起總攻。朱羅軍與塞古硫傭兵團在曼德城外佈下大陣,二十具巨型配重投石機在陣後一字排開。隨軍帶來的數十門弩炮也在城下襬放好。
不過,還沒等加拉瓦“開炮”,城頭無數石彈火球向城下飛來。而且這些彈丸精準無比,幾乎每一顆石彈都擊中朱羅的投石機或弩炮。每一顆“火球”燃燒彈都剛好掉落在朱羅的投石機與弩炮旁邊。
片刻時間內,隨着木材斷裂的脆響,騰空烈焰的獵獵之聲,幾十具朱羅軍投石機與弩炮,或是七零八散,或是被烈焰所吞沒。
有些朱羅兵士不幸被石彈射中,當場粉身碎骨而亡,有的被濺上石腦油後又被烈焰引燃,變成四處亂跑亂滾的火人。
樑軍的弩炮手非朱羅的弩炮新手所能比擬。他們在之前就在城牆前劃出區格,給每個格子都定了座標,又確定了所有區格的射擊參數。當朱羅軍兵臨城下時,自然是可以指哪打哪了。
樑軍得手後便將弩炮轉向朱羅軍的大陣,幾隊長弓手也拉弓放箭,向城下的朱羅兵展開密集攢射。加拉瓦此時已知道自己犯了個大錯,此時還不收兵,只能讓樑軍當活靶子打了。
“傳我軍令,收兵,退回大營!令塞古硫的傭兵斷後!”加拉瓦滿臉愁容的說道。朱羅軍在哀嚎,混亂中如同潮水一般向着五十里外的大營撤去。
塞古硫的傭兵們卻還是一動不動的列陣於曼德城前,兵士們手中的長矛如同密林般立着。直到朱羅主力完全撤離戰場,他們纔有序的緩緩向後退去。
奇怪的是,樑軍自始自終並未追擊加拉瓦,也沒有去攻襲塞古硫,放任他們安然的退回了大營。
入夜時分,加拉瓦將塞古硫召入了將軍大帳,對他說道:“塞古硫將軍,我們的攻城器械全部譭棄,已是不可能攻入曼德城了,所以要立刻退往沙瓦底。這斷後的重任…還是需要你這支精兵來完成啊。”
塞古硫面無表情的回話說:“加拉瓦國王請放心。聽從僱主安排,完成他們交待的任務,是我們傭兵的第一信條。我們會用鮮血和生命來維護我們的這一信譽。不過…”
塞古硫也就是頓了一秒鐘,跟着直截了當的說道:“不過此前貴方支付給我們兩個月的酬勞,現在離期限還有一週的時間。請問下一筆錢什麼時候給?”
加拉瓦乾笑兩聲,解釋說:“這…我們在外行軍打仗,怎麼可能帶那麼多金幣。等你們回到沙瓦底港,下一期的錢,我一定會支付給你們。”
塞古硫搖搖頭,冷聲說道:“我們傭兵團的規矩,概不賒賬。不僅我們,巴克特里亞所有傭兵團的規矩都是如此。當然,在期限之前,我們依舊會傾盡全力完成僱主的任務。”
第二日拂曉,朱羅軍大營中開始忙碌起來,兵士們編排起隊列,有序的撤出大營,沿着獨龍江的江岸向南行去。那十幾只第三艦隊的戰艦也順流而去,最後撤離的自然是塞古硫的傭兵團。
讓加拉瓦詫異的是,曼德城中的樑軍依舊沒有“爲難”他們。坐視着朱羅軍從容撤離。不過這只是表面上的景象,實際上,兩百精銳樑軍斥候已潛入到黑泥原的南方叢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