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建安九年的初夏。如呂布所願,北海南部東西兩岸的丁零人部落皆被收服。
但是在北海北部的一股丁零人勢力,卻不斷襲擊歸附北府的丁零人,那是由北部多個丁零部落構成的聯盟,分佈在位於北海西北,草原帶與更北方常年冰天雪地的凍土帶之間的一大片森林中。
外族將他們看成丁零人,但他們卻自稱艾文克人。他們半牧半獵,除了養殖牛馬,更多的是養殖馴鹿這種既耐寒又能拉車的牲畜。而且他們將狼當狗養,用於捕獵做戰。
實際上,艾文克人襲擊北海南部的丁零人不是現在纔開始,雙方往年也會不時在勢力範圍的交界處發生一些小規模衝突。只是自從北海南部丁零各部歸附北府後,這種衝突的頻次陡然增加了,烈度也更大了。
北海西岸,拖利都的部落正在聚落中忙碌着,積累了一冬的積雪差不多消融完了。他們也要趕着馬匹到堆積着乾草的草場上放牧了。
位於這個緯度上的丁零人雖然是遊牧民族,但因爲氣候原因,實際上牛馬等牲畜每年大部分時間都是關在窩棚中圈養的,只有夏季短短的三四個月是在草原上放養。
這也是在歷史上,爲什麼丁零人總是不能爭鬥過南方的匈奴和鮮卑的原因。他們的圈養的馬匹自然是無法與對方的良駒相媲美。
拖利都在聚落中巡視着部屬的勞作,他滿意的審視着這一切。自從投靠歸附呂布的北府軍後,他再也不用爲部落中的鹽巴和糧食發愁。
因爲在北海之戰中的功勞,他的部落被分到北海西岸這塊草場最好的地盤。部落圍欄中的牲畜數量也越來越多,部落也越來越人丁繁盛。
此時,一名急匆匆跑到他身邊的親衛破壞了他的好心情。那人慌慌張張的說道:“可汗,不好了,那些艾文克人又來了。這次好像還帶了不少人。他們已抵達西北邊七裡處。”
拖利都眼一瞪道:“不用驚慌,那些養鹿的傢伙有什麼好怕的。往年也是我們的手下敗將…”
拖利都的話還未說完,又有兩名渾身血污的丁零人闖進來,其中一人身上還插着箭矢,他忍着劇痛,斷斷續續說道:“可汗,艾文克人襲擊…殺了我們好幾人,他們說北海岸邊那塊草場是他們的,不允許…不讓我們以後再去那裡放牧,否則見一次殺一次。還說,要我們部落乘早將營地搬離,滾到南邊去!”
拖利都氣的嘴脣直哆嗦,憤怒的說道:“豈有此理,他們這是得寸進尺了。部落的勇士們,都給我上馬,我倒要看看這些艾文克人到底有多狂!”
不多時,拖利都便領着三四百丁零戰騎來到現場。對方似乎也早已做好了準備,雙方都沒有多餘的話語,見面後直接開打,這就是草原上的規矩。
拖利都的戰騎無論質量和數量都要優於對方,戰不到片刻時間,那艾文克人就顯得力不能支。拖利都的彎刀劃過一道道刀光,連續斬落了三名艾文克的戰騎。
當他興沖沖的殺向第四人時,卻聽聞號角聲大做。隨着一陣大作的馬蹄聲,西北方的天際線上,又升起一排排戰騎,艾文克的一支援軍殺到,他們前後兩支騎隊人馬合起來有兩千餘人。而拖利都部落中的所有男丁加起來也不到八百人。
拖利都奮力又劈翻一人後,驚慌失措的大呼道:“對方兵馬太多,撤!全部都向後撤!”,片刻,拖利都的戰騎就如潮水般退去,對方的戰騎也如同潮水般的涌來,將拖利都追擊一陣後,便不再追擊,調頭去收集拖利都的部落散養在草原上的那些牲畜。
拖利都帶着人馬撤到營中,連氣都沒喘平,就急令部落的人緊急轉移。他們忙亂的甚至連營帳都沒有收走,就趕着剩餘的牛羊,滿載輜重的大車沿着北海的西岸向西南方轉移。
他們僅僅走了一個時辰,幾條體型巨大的灰狼和獵犬一跳就躍過營地的籬笆,在營地中四處兜轉嗅探起來。緊接着,外面傳來嘈雜的艾文克戰騎的馬蹄聲,近兩千戰騎已如同雲涌般席捲而來。
這些艾文克人見那些灰狼和獵犬在營中並沒有發出警示的狼嚎和吠叫,便陸續策馬衝入營中,才發現對方已經轉移了。便互相打着呼哨,追了下去…
……
北冥城如今大變樣,城牆也由原來的純木構城牆演變成了石頭城牆,而且這些石頭城牆是用糯米漿黏土粘合而成。
城中也修建起了正規的房屋,不再是那些臨時搭建,半藏於地底下的窩棚。與中原地區的房屋不同的是,這些建築均是石制房屋,而且窗戶極小,房屋的牆壁皆有夾層。
房屋冬日時還可以在夾層中燒石炭取暖。所有房屋都有地下室,用於儲存過冬物資。
此時,城中最大的建築,北域長使府府衙內,拖利都剛見到呂布,便噗通一下跪伏在呂布面前,要向他訴說着艾文克人襲擊他部落的事。
呂布緩步走到拖利都面前,將他肩膀一抓,生生將他提了起來,同時口中說道:“拖利都,不用如此多禮,起來說話。汝是不是被艾文克人襲擊了。”
呂布頓了下,繼續說道:“不過上兵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是上策。若是能用一些手段將這些部落降服是最好的。某想,這些人的糧路鹽路必定會經過北海周邊區域,引入鮮卑山以東的糧食和海鹽,所以只要你們丁零各部都阻斷商路,北府再出面以鹽糧利誘,如此,應該就能將他們降服。”
拖利都聽後,立刻面帶焦慮說道:“可節度有所不知,這艾文克人不吃鹽也不吃糧。”
這下輪到呂布驚訝了,他從未聽說有不吃鹽也不吃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