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北岸樑軍大營,現在已經普遍搭建起臨時避冬的窩棚。大營外北風呼嘯,卻還有不少丁零人在結冰的北海湖面上,破冰捕魚。
一個丁零虯鬚大漢站在冰封的湖面上。他手持一個酒葫蘆,咕嚕咕嚕的就往嘴裡灌了兩大口,這可不是普通的酒水,而是筑陽酒坊產的高度蒸餾烈酒。
早年,這樣的烈酒是做火爆彈燃料用的,並不給人飲用。只是石腦油誕生後,這樣的烈酒才允許向外出售。它也是在丁零人,袁紇人等歸附北府的部落部族中,最受歡迎的商品。
漢子喝了兩口酒後,身體熱活起來,索性脫了皮襖,只穿個貼身羊皮背心,露着兩條粗大的光膀子,掄起一支錐形鐵錘,砰砰的鑿擊着冰面。四處飛濺的冰屑似乎都沾到他鬍子上。實際上,那是漢子呼出的熱氣,遇冷後瞬間在他的鬍鬚上凍結成冰渣。
隨着蓬的一聲悶響,冰面上終於被鑿開的拳頭大孔洞中終於汩汩的溢出湖水,其餘的丁零人忙上去幫忙,一番折騰,將這個孔洞擴展的有臉盆大小。丁零人從這面盆大小的孔洞中下入漁網。
那漢子連忙將皮襖重新穿到身上,口中還說道:“這是最後一天捕魚了,過了今晚,這冰面就會完全凍死,鑿都鑿不開了!”。
約莫一個時辰後,衆人開始收網,網中滿是肥碩,活蹦亂跳的大魚,衆人一陣歡呼。這些魚出水面幾息時間,便被凍的結結實實,成了冰魚,連做魚乾這一步都免了。
呂布窩棚形式的中軍大帳此時卻溫暖如春,窩棚四周邊,埋在地下的火道中已燒起了石炭。呂布和衆將早已制定出了攻擊艾文克人大營的計劃,現在衆人正互相討論着還有什麼遺漏之處。
“我們的食物可夠?”,呂布這個問題問了很多遍,現在不放心的又拿出來問一遍。
底下立刻有人答道:“啓稟節度,我們此前送上來的補給主要是冬衣,燃料,彈丸等物,糧草只送上來一小部分。不過我們捕了不少魚,並且將許多冬天用不上的戰馬用船運回了後方,所以食物還夠吃半個月。湖面完全冰封后,我們的雪橇隊一來,便能運來大量糧草。”
龐統應道:“現在萬事俱備,只等水面冰封了。”他的話音剛落,就有人來報說北海的水面已經冰封三尺之厚,過了今晚雪橇便能在北海冰面上來去自如。
呂布微微一笑說:“這麼說來,我們的雪橇隊四五天內便能抵達,終於等到與艾文克人決戰的時候了。”
四天後,一支長的望不見盡頭的雪橇隊出現在北海的冰面上。這些雪橇都是丁零人在駕馭,他們歸附呂布的這段時間,也都學會了駕馭狗拉雪橇。
其中還有用維京船改成的大型雪橇,不過這維京船並不是用鮮卑雪橇犬拖拉,而是用繳獲的那些馴鹿牽引。所有雪橇上都滿載着食物和其它物資。
呂布選擇了一個相對晴朗的日子出兵了。注入北海的那條小河河道早就凍得死死的。成百上千的雪橇沿着這條冰封河道,迅猛向霍爾桑的大營馳去…
……
河道旁有片稀疏的松林,能在此間生存的動物在這嚴寒季節早就窩入巢穴中開始冬眠。整個松林一片死寂,但松林空地中的積雪上卻到處是某種物體碾壓過的痕印。
此地,突然又傳來某種偶蹄動物踩踏積雪的聲音,還有物體和冰雪摩擦的身影。兩頭馴鹿拖着一乘雪橇來到松林中的空地上。
駕馭馴鹿的是一戴口罩的漢子,他籲停了馴鹿。“我們就在這守着,聽說那樑軍也有雪橇,只不過他們的雪橇不是用馴鹿拉的。他們要來襲我們大營,這條冰河是最快捷的道路,我們在此守着,便能發現他們的蹤跡。”
漢子說話時,呼出蓬蓬白汽迅速在他口罩上結成冰晶,遠遠看去他如同長了一大蓬雪白的鬍鬚。
此時,遠處傳來了隱約的狗吠之聲。三個艾文克人驚懼的互相交換了下眼色,將那馴鹿和雪橇藏在松林之中後,將自己身體埋於雪堆之中,只露兩個眼睛觀察着河面上的情況。
不多時,隨着竹木與冰面的摩擦聲傳來。河面上飛馳來一乘雪橇,雪橇上有三個人。一人馭犬,一人持弓警戒着周邊,還有一人手持矛盾。狗拉雪橇的速度很快,眨眼間就從這片稀疏的松林中一晃而過。
“這應該是樑軍斥候,他們的大部隊應該就在後面,我們需要立刻去通知可汗提前防備!”三人中爲首者說道。
當他們從松林中重現牽出馴鹿和雪橇,裝好時。一支箭矢向他們疾射而來。原來,剛剛過去的那乘狗拉雪橇不知爲何有原路返回。發現他們後,雪橇上的弓手立刻開弓放箭。箭矢不偏不倚的射在一名艾文克人的頭顱上,他悶哼一聲,便直挺挺的撲倒下去。
樑軍的那三個斥候乘坐着雪橇在後面緊追不捨,只是狗拉雪橇的速度要慢馴鹿不少,片刻的時間,目標就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正在隨同軍伍行進的呂布和龐統很快知道了此事。
呂布自言自語道:“沒想到艾文克人的馴鹿也是耐寒,能在嚴寒冬季能保持行動力的牲畜,也沒想到霍爾桑也有雪橇。而且他們的雪橇明顯快於我方的狗拉雪橇。”
一旁的龐統默然不語良久,而後突然笑了起來。“士元,汝爲何發笑?”呂布詫異的問道。龐統回道:“啓稟節度,這馴鹿拉的雪橇雖然比狗拉雪橇要快,但它們也有短處。我們如果能對此短處善加利用,能起到出奇制勝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