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魏王宮中。
曹操的頭疼病又發作了,他在寢宮臥榻上翻來倒去的直哼哼,宮中的醫士給他又是扎針,又是敷藥,纔算減緩了他的一點病痛。一名負責通傳的內侍從外面小步快行走來,見到這般場景,露出欲言又止的樣子。
曹操擡起手無力的招了招說道:“是不是有要事要稟報?速速道來,休要拖拉敷衍。”
那王宮內侍連忙行個禮,開口說道:“正是,前方有南陽的戰況傳來。劉備軍攻襄陽,筑陽,丹江口三地皆不克,且在襄陽損失慘重。如今臨江軍在南陽的主力已退守樊城,宜城一線。而且臨江王劉備還親自修書一封,給王上送來。”
曹操聽到這個消息,激動的頭疼症狀似乎一下全沒了,一骨碌從牀榻上坐將起來,口中還以不敢相信的語氣說道:“什麼?劉備軍這麼快就在南陽被馮宇擊敗了?是不是劉備只是做個樣子給天下人看?或是馮宇這廝將樑軍主力都調到了南陽郡?”
他也來不及想自己的這兩個問題。因爲他立刻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劉備將臨江軍主力全部撤至樊城,宜城一線。也就意味着包括宛都在內的南陽各城無人駐守。若是樑軍乘虛而入,佔據南陽,再從南陽越伏牛山北攻洛陽,或經方城直取許昌直插魏國腹心之地,那後果不堪設想。
曹操又打開劉備的信箋一看,上面雖然沒有明着指責曹操沒有按約定一起攻打樑國,但卻在陳述自己攻打襄陽失利時,稱是樑軍主力都雲集南陽地區,兵力過多所致。並且還暗示這是因爲曹操未能按約定同時攻伐潼關,導致樑軍能將潼關長安一線的兵力調集到南陽做戰。
劉備在信中還聲稱,若曹操能攻破潼關,向長安方向進攻,掠取雍涼之地。佔據雍涼,切斷樑國的絲綢之路,那麼他劉備也會從鬱林郡向西南方向的牂柯郡向方向進軍。與孫策一起切斷樑國南方的商路。樑國南北兩條商路被切斷,將能大大削弱樑國的實力,只要三國持久西征,必定能最終攻滅馮賊和樑國。
曹操看劉備的信,一揮袖袍吩咐道:“速速去召集羣臣,商議軍情大事”
不一會,羣臣就在魏王宮內聚齊。曹操將他們找來的用意一說。衆人便七嘴八舌的討論開了。此時,曹操覺得什麼地方不對,視線左掃右掃,發現原來是少了一個重要的人。
他開口問道:“荀彧今日爲何沒來?難道沒有通知到?”
旁邊的內侍連忙應答:“王上,荀彧大人告病,所以今日未來。”曹操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哼:“孤就知道…,不來也罷,他就算來了,也不過是個擺設。”
曹操說此話自然是有原因的,原來自曹仁強行將漢帝劉徹綁至魏國後,荀攸便一改往日的態度。對曹操乃至整個魏國王庭都冷淡起來。除了日常參加些朝議,基本上不發一言片語。曹操心中自然知道怎麼回事,這荀彧還心向漢室。曹仁強行將劉協綁架回魏國在他眼中無疑是叛賊之所爲。曹操將此看在眼中,嘴裡卻沒說什麼。只要他荀彧不做謀反他曹操的事,對曹操盡不盡忠都無所謂了。曹操相信天長日久後,荀攸還是會回心轉意。
此時程昱已開口獻策道:“王上,以劉備所言來看,馮宇此賊可是在南陽一線投入重兵了啊。而且我們雖不知孫吳從交趾向永昌郡進攻的方向上戰局如何。但永昌郡是樑國南方海上商路的咽喉要衝所在,樑軍不可能不在那裡部署重兵防禦。既這兩處都有樑軍重兵,臣斷定在北線的潼關長安,樑軍必定防守薄弱。我們何不就依劉備所言,攻破潼關,直搗長安,佔據雍涼。”
郭嘉在一旁笑道:“這劉備的話我們能信得嗎?興許,他有意誆騙我們說馮賊在南陽兵力雄厚,實際就是要我們以爲潼關必然防守空虛,攻取潼關長安將是輕而易舉的事。”
程昱一愣,馬上反駁道:“可他能在亂世羣雄中生存到今日也並非完全靠運氣和合縱連橫之術。這劉備軍也是驍勇擅戰的虎狼之師。這樣一支軍隊在短短几日之內就被南陽的樑軍大敗,若不是後者兵力雄厚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再說,劉備騙我們這個對他又有何益?”
郭嘉還是固執己見的說:“不管劉備的話是不是真的,某都認爲我們重點應該向南陽方向用兵。”
武將徐晃聽的不耐煩了,一擺腦袋說道:“二位都是善謀之人,可有時事情不用想那麼複雜!我們也別管他樑軍在哪裡做了重點防禦,我魏國擁兵二十萬,完全可以兵分兩路,齊攻南陽,潼關。這不就完事了嗎?”
郭嘉,程昱二人聽了默然不語,只顧自的捋着鬚髯。曹操卻笑罵道:“公明,孤知道汝在武將中頗有謀略,可是休要在二公面前班門弄斧。孤現在若能調齊二十萬大軍,早就發兵潼關了,也不用劉備在信中話裡帶刺的抱怨孤不講信義了。汝難道不知道,樑國呂布的北府軍在北方那荒莽苦涼之地,還實力猶存,而且具備在嚴寒冬日長距行軍的能力。這種情況下,孤不得不在遼東乃至長城一線部署大量兵力進行防禦,哪有那麼多兵力同時進行潼關和南陽戰役啊?”
徐晃這才明白自己說錯了話,徒增別人的笑料,臉漲的通紅,不敢再發一言。
此時,郭嘉方纔將自己的想法和理由娓娓道來:
“王上,潼關和樑國在沔水的防線,一個有雄關高牆,一個是沔水天險。都是易守難攻之所在。但樑國過了沔水,卻是一馬平川,他們的鐵騎可以直接橫掃我中原腹地。因此,我們若是舍南陽,攻潼關,若是稍有差池,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郭嘉說這話時臉色凝重,別說曹操,他人也從未見郭嘉有過如此憂慮的樣子。都安靜想聽他把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