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魏軍兵士看着左右齊齊倒下去的同伴屍體,略微愣了下神後,便揮起手中鋼刀,大喝着向對面一整排剛剛站立起來的樑軍兵士殺去。嗖嗖的幾聲響,十幾支利箭向他飛來,大多數射了個空,但卻還是有兩支穿透了他的皮甲。
魏軍兵士吐着血,軟倒在地上,倒地時他看到名年僅十五六歲的少年面無表情的望着他,手裡拿着把放空了的弩,少年後方則是同樣和他一樣的樑軍屯墾兵弩手。這些樑軍屯墾兵平常每年只有三個月的服役時間,上陣殺敵完全依賴平日反覆訓練的幾個動作。如此排槍齊刺便是其中之一。
當第一波魏軍步卒都倒在樑軍的槍矛和箭矢下後,那些剛剛殺過人的屯墾矛槍兵們手都微微顫抖起來。但是他們來不及消除心理負擔,第二波魏軍步卒又衝了上來,在齊聲吶喊的殺聲中,他們再次機械的將如林的竹竿長矛齊齊刺出。那些弩兵也放出第二輪箭矢。
雲梯上的魏軍兵士聽到城頭的慘叫,看着不斷從城頭上掉落下來的同伴屍體,變的猶豫起來,開始放緩向上攀爬的速度。好在此時,傳來了收兵的鑼聲。他們如同獲得大赦般順着雲梯向下溜去。
李典向于禁問道:“於將軍,爲何要收兵?”
于禁冷哼道:“對方兵力薄弱,但守城戰法嫺熟,長久下去我們攻下城池也難免損失不小。我們既然有攻城利器,又何須多餘犧牲將士兒郎們的性命。”
說罷他又想到件事,對李典道:“李典將軍,這宛城之中兵力並不多。我們大軍都集中在此攻打此城是浪費時間,所以煩勞汝帶支偏師去攻打新野。免得新野的樑軍有時間獲得援軍。”
……
攻城的魏軍步卒退回本陣後,于禁又說道:“傳我軍令,全軍投石機集中對一段城牆進行轟擊,務必要在日落前轟開宛城城牆!”。
隨後不久,魏軍的配重式投石車再次發威。巨石,成兜的碎石沒完沒了的向城牆上拋砸而去,此外魏軍還動用了弩炮向城中拋投土製的燃燒彈。
城中的茅茨爲頂的建築物逐一燃燒起來,頓時黑煙四起。城牆在不斷轟擊下也再不住的顫慄着,魏軍弓弩手繼續在數十步距離內不時向城頭攢射箭矢。
轟隆一聲悶響,一塊巨石正轟擊在盾牆上,蹲伏在大盾後的兩三名樑軍屯墾兵頓時被碾成一堆肉泥,上面覆蓋着幾塊盾牌碎片。終於有幾名兵卒開始意志崩潰,驚叫着站起身來向梯道口跑去。他們剛跑到梯道口,就聽到梯道下聲音傳來:“畏敵臨陣逃脫者,殺無赦。”,話音剛落,退到梯道上的弓弩手們箭矢齊發,將這幾人都射殺當場。
從日中到日頭快落山,魏軍對宛城的拋投轟射都未曾停過。城頭有名擔任守將的魏鋒軍團營都尉,在再一次轟擊巨響時,感到自己腳下的城牆劇烈的一震一沉。他低頭看去,發現城頭的地面上已出線了條一拳寬的粗大裂縫。
他心中隨即轉過念頭--不好,城牆要坍塌!而後他聲命令起來:“全軍順梯道撤下城頭,包括弓弩手也往下撤,撤到城中!快!”樑軍兵卒紛紛站起身來,如同潮水般向梯道涌去,那些本藏身梯道的弓弩手們已跑下了梯道。
這些樑軍屯墾兵剛退下城牆沒多久,只聽一聲轟然巨響,城池東牆坍塌了長達百餘部的一大段下去。倒塌的城牆甚至將護城河填滿了一小段。魏軍進攻的鼓號聲再次大做,魏軍兵卒們再次吶喊着衝向了剛剛現出的城牆豁口。不同的是這次他們擔着的不是雲梯,而是用於搭在護城河和廢墟上的跳板。
這些魏軍兵卒們在粉塵瀰漫中衝上了廢墟,遠遠觀戰的于禁都能聽到塵霧中傳來的廝殺和慘叫聲,以及兵器交鳴聲。他滿以爲自己這次能攻入宛城了,不料片刻後才發現豁口處的魏軍兵士越聚越多,自己的部隊似乎被堵在了豁口處。
煙塵中的廢墟上,遍佈着魏軍兵卒的屍體,他們身上多是身中標槍,少部分是身中屯墾兵弩手的箭矢。廢墟後數以百記,身着環片甲的樑軍兵士列起數道盾牆。宛城中僅有的一個樑軍常備軍團步兵營投入了戰鬥。
魏軍步騎很快盈滿了宛城的大街小巷,他們也很快發現這是座空城,殘餘的樑軍已盡數從西門逃竄而出。不過,那西門本就是魏軍爲了防止樑軍做困獸鬥,故意留給他們的退路。進入宛城的于禁也無意專門安排兵力去追殺他們,只是有幾支騎隊爲了自己的軍功想多斬幾個首級,縱馬向西門追出。
蒼茫的南陽荒野上,數百精騎正興奮的獵殺着樑軍潰兵,卻見到西南方的地平線上猶然升起十幾杆旌旗,接着是一長排看不見邊的戰騎出現在地平線上。而後這些戰騎奔騰起來,大地開始顫抖,夏日奔雷般的馬蹄轟鳴聲滾滾而來。
魏軍騎隊的幾名隊率大驚失色道:“那是樑軍的戰騎,撤!我們快撤,快回去報告將軍!”說完調轉馬頭向宛城奔去。但還沒跑幾步,亂箭就從兩側嗖嗖的飛來,大批樑軍的輕騎飛羽不知什麼時候已兜圍到他們兩側,現在開始放箭攢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