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在初平元年年初的四出劫掠,終於讓反董羣雄們將口號付諸於行動。
不過誰也沒想到,其中最積極的,卻是在遠離中原之地就任的一名郡守。他就是長沙太守孫堅。
洛陽城正南方近兩千裡的地方。孫堅站立在長沙城的城頭,俯瞰着濤濤湘水和江中鬱鬱蔥蔥的橘子洲。如同一座雕塑,一動不動。
“父親,你真要北上中原,討伐董賊?”他身旁的一位少年打破了沉默。但是音調低沉而嚅囁,可見平日裡,他對父親的敬畏。這名少年便是孫策。
聽了孫策的話,孫堅突然像下定了決心一樣說道:“不錯,我們要北上中原。大爭之世,大丈夫理當如此。”
孫策繼續說道:“可是,可是這樣…這樣我們在長沙的根基豈不是丟了?”
孫堅仰天大笑道:“儘管當下中原人口凋零,但這偏僻的長沙郡與中原相比。就是驢子和馬的區別,這裡根基對爲父而言不叫根基。爲父的志向是爲天下豪雄,而不是偏僻郡縣的區區一方豪強。”
看着孫策的疑惑,孫堅繼續說道:“給你一個豫州牧和一個長沙太守,你選哪個?”
“當然是豫州牧,但...”
“正是如此,後將軍袁術袁公路許我北上中原討董後,就表汝父爲豫州牧。但是此前爲父要做一件爲父不想做的事情…”
孫堅說完,就大踏步的向城下走去。他要去準備他那件不願意做的事。他一但下定決心做某事,便會付諸實施。
少年孫策在他的身後張了張口,有句話還是沒說出來,他想說的是:【若是一個實際掌控不了權力的豫州牧,或一個要聽命於他人的豫州牧就不一定如現在的長沙太守好。】
七日後,武陵郡漢壽城中府衙中。一名身着大漢官服的人癱軟在座塌上,口裡吐着血沫,指着孫堅說道:“…你…你。我的族人會爲吾報此仇…”說完,又狂吐出一口鮮血,立時氣絕。
對面的孫堅從王睿屍體腹中拔出自己的佩劍,如釋重負的用塊白布將劍身擦拭的乾乾淨淨,沒留下一絲血跡。
孫堅帶兵騙開漢壽城,誅殺荊州刺史王睿是爲了兩件事。一是他要北上中原,必須通過劉表的地盤。而劉表知道此事後,託人給他帶話--只要他能殺了王睿,不僅不阻攔他北上,而且沿途還會提供糧草兵員。二是孫堅想吞併王睿的兵士和部曲。
不過在原來那個世界的歷史上,孫堅殺王睿另有緣由。巧的是後來“王與(司)馬共天下”的東晉,佔據着東吳故地,偏安江南。這個“王”所指代的琅琊王氏便是王睿的家族。更巧的是,西晉滅亡東吳的將領也叫王睿。
孫堅帶着五千兵甲和所有部曲,以及他的兒子孫策和所有家眷。義無反顧的踏上了北上的征途。劉表果然誠守信諾,一路上暢通無阻,提供糧草,並“借”給他一千兵甲,沿途陸續有仰慕其的宗部來投。
當他到達江陵時,將從王睿那獲得的荊州印綬親手交給劉表…
劉表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印綬,仰天長笑道:“天不負我,大事定矣!”
當孫堅離開劉表地盤最北邊的宜城時,他的隊伍已達到近兩萬人之多。其中近八千是可戰之兵,其餘都是兵士們的眷屬。
……
“對五”,
“對七”,
“對尖”,
“四六炸”…
春光明媚,花卉滿庭的庭院中,傳來陣陣叫牌之聲。馮宇,蔡琰和麗兒正在一個亭子中拍着馮宇自制的撲克。馮宇花了幾個時辰方纔教會她們玩法。今日馮宇難得空閒,便和她們來上幾把。
三人正玩到興頭上時,一名親衛令兵前來稟報:“啓稟主公,沔水對岸有一自稱長沙太守孫堅的人求見主公,他還帶着大批人馬,陳兵沔水岸邊。”
馮宇聽了微微一愣。他對孫堅出現在南陽平原並不意外,因爲昨日晚間,他就收到了來自襄陽塢堡的消息,說是有大批兵馬從塢堡的對岸進入南陽平原。經過斥候們的仔細探查,發現他們是長沙太守孫堅的部隊。
馮宇感到奇怪的是,爲什麼孫堅找到他頭上來了。
馮宇只好兩手一攤,無奈的對蔡琰,麗兒說道:“二位夫人,實在抱歉了,爲夫這有公務要去處理下,你們慢慢玩吧。”
麗兒臉上頓時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看着自己的牌,蛾眉微戚,嘴脣微翹起來。很明顯她拿到一副好牌。
蔡琰微笑着說:“那夫君去忙吧!”說罷又拉着麗兒的手道:“妹妹來和吾學撫琴,可好?”麗兒也露出笑容道:“麗兒不想學琴,怕弄壞了姐姐的琴。但麗兒真的想聽姐姐的琴聲。”
……
馮宇來到筑陽城門時,兵士們已按他的吩咐將孫堅和他的幾名部將與親衛迎過沔水,並越過沔水邊上的長城,來到筑陽城門口。
他和孫堅就這樣,面對面,眼瞪眼的碰撞在一起。兩人都齊齊停下腳步。各自的親衛都在他們身後左右整齊的護立着。
孫堅給馮宇的第一印象只有兩個字—霸梟。這樣的人,他踩你的理由只有一個---他實力比你強。他服你的理由也只有一個---你實力比他強。
馮宇一笑,也很乾脆的迴應說:“太守來的真不是時候,前些時日某與董賊軍舞陽一戰後,收納了大量因兵禍而流落至舞陽的流民。這城中真是沒有能用到秋收的餘糧了。這樣,我搜刮一下糧庫,給太守湊一千斛糧食先應個急吧。”
馮宇說的是實話,他有糧的話不會不借給孫堅,不是怕他,而是真的原意幫助他。但孫堅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孫堅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孫某謝過君侯好意,就此告辭了。”說罷帶着部衆大踏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