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聽了薩比爾的話,又陷入一陣沉默。賽義德冷聲問道:“我們這集結兵馬對敵也不是,化成無數小股兵馬穿插襲擾也不行,那我們到底該怎麼做?難道要逃到紅海對岸去不成?”
薩比爾應道:“我倒是有一計,只是有些人得做出些犧牲。”說道這他卻停住了話語。
賽義德一皺眉道:“薩比爾·侯賽因,你有話就直說。只要真能打退樑軍,免我貝都因人這場大禍。想必沒有誰不願意犧牲的。”
薩比爾這纔開口道:“其實也很簡單,等樑軍齊頭並進攻來時,我們便邊抵抗邊有序撤退,不斷消耗樑軍銳氣,拉長他們的補給線。這裡面最重要的是不給他們留一點糧,留一丁點可食用的水。等將他們拖的筋疲力盡時,我們固守一線,重挫他們,然後發動反擊,將他們徹底擊潰甚至殲滅。”
他話剛說完,立刻有人呵呵的笑起來,笑聲中滿帶譏諷之意:“我說薩比爾,你腦子怎麼想的。這不給敵軍留一粒糧,一隻羊我們能做到。這不留水是如何做到的?那些綠洲上的泉眼難道我們堵住不成?即使我們堵住了,樑軍難道不會打井?”
薩比爾繼續不急不躁的說道:“當然有辦法,我們可以將染了瘟疫的牲畜屍體弄到地下河去,污染水源。如此就能做到讓他們得不到一丁點能飲用的水。這就是需要一些人犧牲的地方。”
他話說完,帳篷中立刻陷入死一般的寂靜。而後又像突然炸開一般,爆發出如同暴風驟雨般的反對聲。
“這叫什麼狗屁主意。這樣樑軍能不能打退不說,這些綠洲土地那是幾年甚至十幾年都不能住人了。樑軍的水是斷了,他們即使被打退了,我們以後也要餓死了。”
“站着說話不腰疼,這些綠洲不是你們這些北方佬的土地當然不心疼了。敢問,你們從北方南逃下來時,你們用這種辦法污染了你們的水源了嗎?沒有!你們自己都做不到,憑什麼要我們來犧牲!”
……
片刻後,此起彼伏的怒吼反對聲方纔逐漸小了下去。賽義德不失時機的做了個手勢,方纔算將衆人的怒火平息下來。而後賽義德安靜的對薩比爾說道:“你這個方法很好,可惜我們不可能採用。道理很簡單,這樣做了,我們這支好不容易團結起來的貝都因聯盟也就不存在了。”
薩比爾攤了攤手道:“這樣,請盟主原諒我魯鈍,我沒有其他更好的退兵之策了。看看別人沒有更好的辦法。”
就在此事,帳中響起了個聲音:“即然樑軍打算從東南往西南推進,掃平我們所有貝都因部落。那我們何不出一支奇兵,從北至南,打回他們的美索不達米亞老巢去。如今他們數十上百萬大軍全在阿布扎比到瑪斯特一線,料定他們的老巢已經兵力空虛。只要我們殺進去一支部隊攪上一攪。他們必然會慌成一團,急調前線部隊返回增援。乘他們前線這幾十萬戰騎撤退時,我們銜尾而擊,定能大獲全勝!”
衆人一看,說話的原來是賽義德長子,小賽義德。
賽義德皺眉回道:“兒子啊,你就別自作聰明瞭。據新近的情報,現在樑軍佔據了大沙漠中部幾乎所有綠洲水源。而且各個綠洲都有重兵把守,還修建了堅固的工事。那個臨海叫做傑達的綠洲,樑軍甚至請來了海對面的阿克蘇姆軍幫助鎮守。沒有中途這些水源補給,讓駱駝全馱着水也是不夠的。如此,難道你叫我們飛過這幾千裡的大沙漠不成?”
小賽義德呵呵笑道:“但是我們在東邊沿着海灣的海岸卻有一條水路直通他們的腹地,幼發拉底河的入河口烏刺港,再順着幼發拉底河上行,便能殺入美索不達米亞的腹地,直搗泰西封。那時,薩比爾叔叔的設想就可以實現。”
賽義德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還水路?!我們貝都因人世居之地雖然三面靠海,但是我們大多數人是遊牧爲生,並沒有那麼多船隻。即使有,等船入了海灣,碰到樑軍那些和蝗蟲一樣多,和山一樣大的戰船,能有活路嗎?”
小賽義德呵呵的笑着解釋道:“父親,我說的水路並不是指做船去。而是我們沿着海岸線走,可以從海水中獲得淡水。難道你們忘記了,東部海灣,沿着海岸線分佈着好幾個位於海底的泉口,那應該是地下河入海之處。無論如何,這些海底泉水能夠提供我們大軍足夠的中繼補給淡水。如此我們便能順着海灣的西南岸海岸線直撲美索不達米亞,只要繞開兩三個被樑軍佔領的綠洲,不被他們發現就行。”
衆人聽了這話又沉默下來,各自思忖着。片刻後,陸續有人贊成起來,薩比爾也讚歎道:“確實是個好主意。”
賽義德不禁得意起來,帶着誇獎的意味說道:“好小子,你腦瓜子什麼時候變這麼靈光了。”
而後他便下令道:“傳我軍令,全軍十七萬兵馬,抽調五萬精銳,由薩比爾酋長帶領,沿着海灣的海岸線西進北上,殺入美索不達米亞腹地。其餘兵馬,採取層層防禦,逐步後撤的策略拖延樑軍的進攻,消耗他們的銳氣。待他們後方生變,慌亂後撤時,我們再發起猛烈反擊,將他們以鼓而殲!”
很快,貝都因聯軍在一些靠海的部落中,找出了那些知道海底水源的人。而後薩比爾抽選了五萬精銳,帶着足夠的淡水乾糧以及這些嚮導,悄然的向大漠中行去。
他們首先橫穿一小段沙漠,抵達阿布扎比西邊數十里處的海岸,以此繞開已登陸的樑軍耳目,然後沿着海岸一路向西北方行去。一路上都是漫漫黃沙,中途補充淡水,只能依靠那些潛藏在海底的淡水泉來補充。海底取水自然比陸上取水要麻煩的多,因此也影響了他們進軍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