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罪魁禍首被龐隱公逮到,戲志才自然是毫不猶豫的召回了法衍,扈瑁等人。
等到二人交代完事情,法衍被戲志纔派出去處理司空府和衛尉寺的事情,看到自己被留下來,扈瑁自然清楚,眼前這位祭酒大人有話要和自己說。
看到扈瑁恭敬站立在一旁的模樣,戲志才自然清楚,這傢伙已經被自己震懾住,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扈瑁帶着幾分恭敬問道,“祭酒大人,不知道留下下官有何要事?”
戲志才淡然說道,“元珪,某家需要一份名單。一份京都之中作亂者的名單。”
扈瑁平靜說道,“祭酒大人,除了趙溫等三人以外,其餘作亂的,除卻孔融孔文舉,其他人也都沒什麼值得注意的。”
戲志才咂了咂嘴說道,“孔文舉是個人才吶!若是將孔文舉除了,又讓王爺去哪裡尋找比孔文舉更適合當天子老師的人?”
戲志才頓了頓,帶着幾分冷冽說道,“不服從朝廷的政令,便是作亂!對於王爺的新政陽奉陰違,私下裡別有用心,也是作亂!貪贓枉法,橫行不法,也是作亂。這些人官職不一定有多高,但聲名一定要顯赫,一旦不在了,對旁人的震懾也要足夠!”
扈瑁皺着眉頭說道,“祭酒大人,京都之中找不出這樣的人吧!”
戲志才絲毫不在意的說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批人,只要有一批人同時死去,還是同樣的死法,那對京都之中的震懾足夠了!最重要的是,有人需要用一批人的性命鮮血,來宣告自己的出山。”
戲志才咂了咂嘴說道,“這可是不費吹灰之力除去那些看不順眼的傢伙的大好時機,具體怎麼辦,某家就將這名單交給你了,元珪,可莫要讓某家失望纔是。”
扈瑁試探着問道,“祭酒大人,是你打算出山?”
戲志才搖了搖頭說道,“元珪,放心好了,戲某還不至於自己去做這件事情!這事情對於戲某而言,不過是一場交易,一場足以改變我大漢當今格局的交易。”
扈瑁平靜的目光中波瀾不驚,“祭酒大人放心好了,下官定然不讓祭酒大人失望,不讓王爺失望。”
戲志才聽到扈瑁的話,語氣中多了一抹敲打的意思,“元珪,你乃是朝廷命官,某家不過王爺府上一小吏,你在戲某面前自稱下官,多多少少有幾分不妥吧!”
扈瑁平靜的說道,“祭酒大人莫要忘了,扈瑁不僅僅是大漢的司隸校尉,還是王爺呼鷹臺上豢養的第一隻鷹犬。”
戲志才意味深長的說道,“元珪沒忘了自己身份就好。”
扈瑁心頭驟然一凜,抱拳道,“下官告退!”
戲志纔想了想,朝着身旁伺候的小吏吩咐道,“備上一壺好酒,戲某去探望探望伏博士。”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司隸校尉府的詔獄之中,一人一襲白衣,施施然在詔獄之中行走,一時間,詔獄之中的議論聲都小了下來,詔獄之中看押的人多半都知曉,眼前這位,可是權傾朝野的大司馬帳下的首席心腹戲志才,這司隸校尉府又是劉奇的自留地,誰敢不長心前去撩撥?
戲志才一直走到了盡頭,一旁伺候的小吏識趣的將手中的油燈點燃放在地上,爾後躬身退了出去。
戲志才平靜的說道,“伏大人,戲某奉陛下之命,前來探望伏大人。”
伏完帶着幾分苦澀的笑容說道,“恐怕祭酒大人是想來看看老夫死了沒有吧!”
戲志才面上沒有絲毫變化,“陛下已經下令了,戲某與伏大人雖然沒有多少交情,可還是來看一看伏大人,送伏大人一程。”
伏完開口問道,“陛下已經下令處置老夫了?只是不知道,陛下打算如何處置老夫?”獨家盛寵:傲妻,很酷炫
戲志才淡然道,“令陽安長公主爲孝桓皇帝終生守靈。”
戲志纔沒有多說什麼,都是聰明人,一句話說中重點還是很容易的,剩下的話語戲志纔不說伏完也明白,就連作爲大漢長公主的自家妻子,都被送去守靈了,更不要說自己家中老小的處境了。
伏完慘笑一聲道,“那伏某,就多謝祭酒大人的消息了。”
戲志才笑眯眯的問道,“既然伏大人想謝我,那戲某就問上一句:伏大人,那衣帶詔從何而來?是真是假?”
伏完同樣滿臉疑惑的盯着戲志才,“祭酒大人,伏某哪裡知道,難道這衣帶詔,不是祭酒大人和王爺的手筆麼?莫名其妙的拿出一份私詔,硬要說是伏完私藏詔令,圖謀不軌,莫不是不是祭酒大人要對伏完趕盡殺絕麼?”
戲志才平靜的說道,“想要送伏大人上路,單憑一條聚衆圖謀不軌,行刺朝廷公卿的罪名,伏大人也難逃一劫,戲某又何必盯着伏大人不放?還弄出衣帶詔那樣駭人聽聞的事情。”
伏完平靜的說道,“戲祭酒,老夫只想問一句,老夫女兒伏壽,如今如何了?”
戲志才頓了頓,還是說出了實話,“伏大人,叛軍作亂,整個內宮之中,就活下來陛下一人。”
聽到戲志才的話語,伏完更加平靜,面上多了一抹鬱色,別人告訴伏完的事情,伏完還心有疑慮,可此刻戲志才說了,伏完心中自然不會覺得戲志纔是在騙自己,當下伏完開口問道,“祭酒大人,那不知道伏完家小?”
戲志才平靜的說道,“這還得看宗正大人的情況再做定奪!”
伏完面上鬱色更甚,“莫非宗正大人的傷勢……刺客還沒有抓到麼?”
戲志才同樣帶着幾分不容樂觀的語氣說道,“若是刺客沒有被抓到,這事情還有寰轉的餘地,可如今刺客抓到了,這事情反倒更加難以處理!”
戲志才自然不可能告訴伏完,如今那位朝野上下看似不顯眼,實則身份極爲尊貴的長者遭遇此噩,是因爲自家主子想要杜絕後患,而引出來的事情!可戲志纔不介意換個說法,將這刺客的身份告訴伏完!
當下戲志才緊緊盯着伏完說道,“伏大人,某家也懶得欺瞞與你!行刺老太公那人的身份,算不上什麼秘密,此人可以說是和陸渾山主胡孔明關係匪淺,非是戲某不想放過伏大人!”
看着伏完神色變幻莫測,戲志才知道,自己這話,已經是徹徹底底戳到了伏完的心坎裡,將伏完心中的僥倖徹底粉碎,而接下來,就到了自己發揮的時候了!
戲志才頓了頓,繼續開口說道,“就是戲某肯放過伏大人,後邊還有王爺呢!此番老太公遇刺,不管背後的事情和伏大人有沒有關係,伏大人都少不了受罰!更何況,青州伏氏族,自伏生授經,至今已歷近四百年矣!董伏振興儒門的話語並非是空穴來風,說你伏氏是我大漢儒門的一杆標杆也沒什麼問題!縱然此番那賊子出手,與伏大人沒什麼干係,可有曹孟德的謀主胡孔明在,伏大人就永遠洗不清自己與此事的關係!”
戲志才眼神中多了一抹淺淡的笑意,“如今儒門大舉爲曹孟德效力,王爺最直接的手段,就是對儒門下手,我大漢儒門,向來有董伏之說,自當年董宣之後,董氏一落千丈,河東董氏不外如是!可伏氏既然號稱伏不鬥,雖然算不上如今儒門首腦,可也是腹心之輩,若是藉着這個機會,讓青州伏氏轟然倒地,伏大人,你說說,如此夠不夠震懾我大漢那些宵小之輩!”
伏完苦笑一聲,“祭酒大人來者不善吶!”
戲志才絲毫不在意伏完的語氣,“伏大人,你要清楚,人爲刀俎,汝爲魚肉!如今木已成舟,勢不可擋,戲某也只是給大人說一句,免得伏大人難以瞑目!”
伏完自知到了這一步,自己已經難以倖免,當下面上滿是悲慼之色,“到了這一步,祭酒大人既然能對老夫說實話,想來祭酒大人胸中也有籌謀,只是不知道,祭酒大人所爲何來?”天才律師
戲志才瞥了伏完一眼說道,“看來世人都小瞧了伏大人!戲某此來,是爲了和伏大人做個交易!”
伏完緩緩說道,“難怪祭酒大人能成爲王爺的肱骨之臣,原來是將王爺的心思手段學了個十成十!只是如今伏某不過是階下囚,只是不知道伏某身上還有什麼是值得祭酒大人看中的?”
戲志才平靜地說道,“伏大人,是你一人受厄還是身死族滅,是家道中落還是斷子絕孫,這可都是大有不同!戲某言盡於此,伏大人自重!”
伏完面上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看着戲志才問道,“那不知道伏某需要付出什麼?或者說,伏某能得到什麼?”
戲志才帶着幾分漠然說道,“戲某能保證,大人的幾個子嗣能完好的在我大漢的土地上活下去,南中和西涼的條件雖然惡劣了些,可足以讓伏氏子孫綿延,再不濟,百年之後,也有香火祭祀!當然,作爲代價,伏大人需要幫助戲某從朝中清理掉一批人馬!那些不聽話的傢伙,是時候該離開廟堂了!如今,我大漢的廟堂之上,只需要一個聲音!”
“不可能!”
伏完語氣激烈,滿是凜然的拒絕了戲志才,“老夫生是我大漢臣,死是我大漢鬼,焉能做出此等有辱我大漢之事!”
戲志才絲毫不在意,自顧自的將地上的酒壺拎起來,灌了一口酒,這才匝了匝嘴說道,“好酒!其中滋味,果真是非同凡響,若非是藉着這個由頭,戲某還真不好弄出這麼好的酒呢!”
伏完的語氣看似激烈,可從伏完拒絕後一連串的話語中,戲志才能聽的出來,伏完心中其實已經動搖了,而現在所差的,就是一個契機!
戲志才面上帶着幾分沉醉之色說道,“衆人皆醉我獨醒,舉世皆濁我獨清!伏大人果然高義,只是不知道,伏大人有如此高義,其他人有沒有如此高義!別人我不清楚,可戲某知道,伏大人或許是個君子,是我大漢良臣,可卻不算是一個好父親,最少,伏德、伏雅二人得到朝廷許諾,讓他們活命的消息之後,一個比一個說的精彩,最少伏大人從中謀劃行衣帶詔之事就少不得他二人泄密!”
聽到戲志才的話,伏完面上滿是挫敗之色,他清楚自家兩個兒子的秉性,其餘幾個年紀小,恐怕說不出什麼,可自家長子伏德,是個敦厚性子,更有幾分怯懦,被人嚇唬一番,未嘗不會將事情泄露出去,自家次子伏雅,更是膽大包天的主,此番事情,若非是自家次子伏雅摻和進去,自己未必有事!
付完清楚,雖然說不殺,可自家幾個兒子相互推諉之下,未免不會將自己送上斷頭臺,當下伏完喟然長嘆一聲,“祭酒大人好手段,老夫從了!只是不知道,祭酒大人,想要將何人中廟堂之上搬開?”
戲志才笑眯眯的說道,“自然是右中郎將董承,其餘人,都算不上什麼大事!當然,還有一些小魚小蝦,稍後司隸校尉扈大人會給伏大人一個確切消息的!”
伏完苦笑着說道,“祭酒大人說的雖然簡單,可老夫與董中郎沒什麼交情,說出去,其餘人恐怕不會相信吶!”
戲志才淡然道,“伏大人與董中郎沒有交情,可陛下有啊!別忘了,那位可是董太后的侄兒,若再算上董太后對陛下的養育之恩,其中關係,想必伏大人比戲某清楚吧!”
伏完苦笑連連,到了這一步,他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何必再展現自己的怯懦,能保全自家子嗣,讓伏氏香火不絕,自己已經很滿足了!
“若是董中郎,伏某應了!伏某還以爲,大人要對孔文舉動手呢!”
戲志才撇了撇嘴,到了這一步,付完這傢伙還不死心,想要算計自己對孔融動手,孔融不過庸碌之輩,沒什麼大不了的,可當年經歷過黨錮之禍後,孔融已經是魯國孔氏明面上的話事人,名滿天下,單單孔聖嫡系後人的身份,就足以讓人卻步,更不要說其他的了!
當下戲志才起身,撣了撣身上的塵土說道,“孔大人與王爺乃是至交,王爺如何會對孔大人動手?時間也不早了,戲某就先走了,伏大人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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