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0章:趙欣舞劍
從左豐處出來,永久就帶着兄弟們和幾位軍師來到太守府,而此時的太守府已經是燈火通明,王允和他的幾個從事正等得着急。見面後大家又是好一陣寒暄,互相禮讓一番,然後分賓主坐下。
這還是永久第一次參加官府裡的酒宴,搖曳的燭光之下,所有的來賓神采奕奕,興奮的臉上精神煥發。人們互相交談着,發表着自己的高談闊論,時不是地暴發出爽朗的笑聲。
太守府裡的接風宴搞得果然豪華,燈火輝煌,輕歌曼舞。汝南是個富裕的地方,士族、豪門衆多,娛樂行業也很發達,王允請來的幾個歌舞伎長得非常漂亮,這傢伙對挑選漂亮女子還真是有眼光,真不知道他都是從哪裡淘換來的。
宴會的核心人物既不是作爲主人的王允,也不是作爲客人的永久,而是大名鼎鼎的青年才子孔融。作爲一個狂傲的才子,孔融肆無忌憚地賣弄着他的才學,沒有在乎任何人的感受。
當人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孔融身上的時候,永久則埋頭消滅他面前的菜餚。王允安排的食物那是十分豐盛,不過都是以大魚大肉見長,由於缺少調料,便得烹飪的水平也受到限制,與永久的要求還有很大的差距。
最讓永久大發感慨的,是這太守府的酒宴實行的是分餐制,兩人一個條桌,每人面前一個食盤,食物分開裝在盤子裡,各人吃各人的。我們的祖宗這麼早就實行了分餐制,既文明,又衛生,這麼好的優良傳統,怎麼就失傳了呢?
也有讓永久不習慣的,那就是面前的條桌太矮,又沒有板凳,只有一個鋪墊,客人們都跪坐着,這讓永久很不舒服。他還是習慣於高桌子、低板凳的就餐方式,這種矮桌跪坐的方式,還是早早丟棄的好。
最不喜歡的還是這個時候的酒,都是家庭作坊式生產的,不僅度數低,而且渾濁,口感極差。永久雖然喝過許多次了,還是無法適應,總想着有時間了首先就要釀出美酒。
不知什麼時候,宴會的議題談到了當前的黃巾之亂,人們當然衆口一辭地大罵十常侍,把黃巾之亂完全歸咎於太監專權,說得激動處,更是羣情激憤,恨不得把這些太監千刀萬剮,彷彿只要殺了十常侍,天下就太平了。
“永公子,十常侍專權禍國,激起黃巾之亂,致使生靈塗炭。衆人皆以爲只要殺了十常侍,天下即可平定,永公子以爲然否?”
就在永久埋頭吃喝的時候,王允則一直在注意着永久。他發現從永久進到宴會廳,除了與大家寒暄打哈哈,永久沒有說一句正經話。見大家說到了黃巾之亂,就有意把話題引導了十常侍身上,然後找了個機會,點名問永久。
“哦……”
永久擡起頭來,掃視了衆人一眼,發現大家的目光都盯着自己,瞬間明白了王允的用意。他這是在逼自己與太監們劃清界線,無論自己在這裡說了什麼,明天肯定會成爲大家議論的中心。不是成爲太監們的敵人,就會成爲朝臣們的敵人,反正自己兩頭不討好。
這王允夠陰險的啊,可不能讓你當槍使!永久的大腦迅速旋轉起來,黃巾起事總得有個替罪羊,由誰來當這個替罪羊才能既不得罪太監,又不得罪朝臣,甚至連皇上也高興呢。
“各位大人,以在下的愚見,自光和年間以來,自然災害頻繁,旱災、水災、蝗災連年發生,農田顆粒無收,百姓入不敷出,致使流民遍地,百姓流離失所。再加上瘟疫流行,這才讓張角有可趁之機,蠱惑流民羣起而鬧事。只要消滅了邪惡之徒張角,安頓好流離失所的難民,黃巾之亂即刻可平。”
好不容易說完了這麼一大段,永久連忙喝了一口酒,我容易嗎我?趕快安慰一下那顆受到驚嚇的心臟。好傢伙,這可不是好玩的,惹怒了誰自己都討不到好,真不容易啊。以後少跟這幫陰謀家打交道,千萬別被他們賣了。
“呵呵,永公子真是高見。照永公子這麼說,只要是消滅了張角,黃巾之亂即刻可平。可是平定黃巾之亂以後,天下就太平了嗎?”
王允見永久說了半天,竟然把黃巾之亂的責任推到老天爺的身上去了,不知道他是真是怪老天爺,還是有意迴避這個敏感話題。不管怎麼說,今天一定要永久在宦官和朝臣之間作出選擇。
永久當然明白王允的用意,他知道自己現在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王允看重自己的,無非是強悍的武力,他這是想把自己拉進他的陣營。如果自己站在太監一邊,或者是表現出圓滑,肯定會讓王允和這幫文士們瞧不起,不如順着自己的話題說下去。
“現在的農業生產水平,遠遠不能滿足百姓的生活需要,更無法抵禦自然災害的侵襲。所以一旦遇到大的天災,仍然會有人起來鼓動鬧事。就是消滅了張角,還會有李角、王角,只要天下還有餓死的流民,天下不會有絕對的太平。”
“哦……”
王允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在他的世界觀裡,只要君王有德,大臣們勤政,天下就會太平。反之,君王失德,大臣們怠政,天下才會動盪。而君王失德,往往是那些太監、或者是奸臣所誤,只要是清除了這些太監、奸臣,天下又回重歸太平。
“照永公子這麼說,那天下將永無寧日囉?”
永久搖了搖頭,臉色和心情一樣沉重。這就是認識的差距。王允所要的太平,是要天下百姓當牛作馬,忍飢挨餓,無條件的服從朝廷的統治。而永久的意思,恰恰與此相反。
“要想天下長治久安,就必需不斷地提高農業生產水平,生產出更多的糧食和衣物,讓天下百姓能夠吃飽、穿暖,做到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百姓還會起來鬧事嗎?”
直到這時,王允才認真思考永久說的話。開始他還懷疑永久是在迴避指責太監,現在看來,永久還真的是這個想法,不由得好奇起來。
“永公子,如何才能提高農業生產水平呢?”
永久這時才露出了一絲笑意,終於把王允的話題扭轉過來了。作爲一個現代人,對於提高農業生產水平,多少也知道一些,忽悠這樣古代人應該沒有問題。
“這就要動員全國的力量,大家都來開動腦筋想辦法。比如興修水利,選育良種,改革農具,精耕細作、合理施肥等等等等,以提高農業生產抵禦自然災害的能力,同時大力培養醫生,防禦疾病和瘟疫。”
在場的人鴉雀無聲地看着永久,連王允的臉上也露出了驚愕的表情,他實在是弄不明白,一個帶兵打仗的武將,怎麼會知道這些東西。在他們的大腦裡,所謂有才,要麼象孔融那樣,會填詩寫賦,要麼象張良那樣,安邦定國平天下,有誰會去操心種田的事?
“永公子真是個有心人啊,怪不得你要那麼多俘虜,原來你是想借此安置這些流民,防止他們再起禍端。真是令人佩服,本官一定支持你,你要的鄉勇和糧草如數給你,另外我決定還送你二萬套盔甲,免得你的騎兵穿着皮甲作戰。”
“謝過王大人。”
不得不說,王允的確是個忠臣,而且還是個敢作敢當的漢子。一旦他理解了永久的用意,臉上立即露出了會心的笑容,再也不提什麼太監的事,而且還真心實意地準備幫助永久。
“好了,現在不提朝廷大事,我們來高興高興。”
王允開心地笑了起來,朝站立在邊上的侍女招了招手。一個侍從丫環連忙躬身走了過去,他低聲吩咐了幾句,又朝大家笑了笑。
“各位大人、各位將領,今天的宴會,我還爲大家準備了一個驚喜,爲大家喝酒助興。”
說完,王允拍了拍手,那些侍從丫環立即走上前去,輕輕地移走了酒席上的蠟燭,放到很遠的角落裡。大廳裡立即暗了下來。衆人都不知道王允葫蘆裡賣得什麼藥,不由得放下了酒杯,靜靜地坐在那裡。
就在這時,剛纔還溫柔輕漫的古箏聲突然急促起來,首先以嘹亮的高音奏出明亮的旋律,伴隨着激烈的鼓點聲,樂音更加渾厚,猶如戰場上的戰鼓,營造出聲勢震天的氣勢。
大廳裡漸漸明亮起來,原來那些丫環又端着燭臺慢慢走了回來。燭光之中,一個不知何時出來的女子出塵如仙,傲然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視。一襲紫衣臨風而飄,一頭長髮傾瀉而下,紫衫如花,長劍勝雪,說不盡的美麗清雅,高貴絕俗。
伴隨着強烈的節奏,那天仙般的女子輕起長劍,踏着音樂的節奏,在大廳裡翩翩起舞,她細膩迷人的舞步,輕雲般慢移、旋風般疾轉,蓮足輕踮,急轉回旋,青絲如水,盪漾身前,身旋,劍舞,袖甩,衣袂飄如蝶舞,釵環扣如樂鳴,舞出她心中的悲歡離合。
慢慢的,音樂變得節奏緩慢音調低沉,那女子舞得越來越慢,一把長劍傾訴着無盡的相思,悽風苦雨中,長劍發出輕聲的嘆息,就象是在黑夜無人的時分,在僻靜無人的地方,張開雙臂,前方,就是無邊的黑暗,彷彿天地蒼茫。劍出如花開,劍落似花謝,枯榮之間,塵寰簌簌飛落,是什麼在三生糾結中緩緩沉淪?
這時樂曲慢慢地進入到高潮階段,粗啞的單絃彈奏,卻爲整曲的奠定了悲劇的基調,以高音弓弦的最強音,激烈的戰鼓聲,將整首樂曲推向了高潮,尤其是樂曲的結尾部分,顯得慷慨悲壯。
她手中的長劍化作白色浮光,只能見寒光中不斷閃現的劍尖,千變萬化,變化多端,姿態萬千,真像天上的雲,徵兆着天氣的變化。用盡了所有氣力,臉色那般紅潤,彷彿還看到淡淡汗珠,可是她竟然還不停下,也許身體倦了,才能忘卻所有。
她閉上眼睛,深深呼吸。
永久呆呆地望着,搖曳的燭光之下,那女子青絲浮動,半掩梅妝,眉眼生笑,秋波橫生,“鏘啷”聲落,長劍入鞘。一股體香沁人心脾,回眸,秋水奪目,媚色如煙。更添了一份溫柔,一份安謐,一份令人陶醉欲癡的感覺。
良久,大廳裡無人出聲。
“好!”
不知道是誰帶頭叫了一聲好,大家都跟着叫起好來,這些文人雅士們對於鶯歌燕舞可是非常的熱衷,也非常內行,一曲舞罷,早已興奮得臉上放光。聽到衆人吵鬧,永久這才從癡迷中回過神來,悻悻地笑了起來。
這王允不容易啊,竟然利用燭光營造出一種刀光劍影的氛圍,還真是一個天才的創舉。而此時的王允,還陶醉在自己的傑作之中,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迷離的眼神呆呆地望在大廳的前門。
“王大人,夜已經很深了,我等告辭。”
最先是孔融,緊接着衆人紛紛站起來告辭,王允這纔回過神來,宣佈爲永久和他的將領們、軍師們接風的酒宴終於結束了。永久也笑着站起來,和大家一一道別,帶着衆兄弟朝太守府大門走去。
“永公子請留步。”
還沒有走到大門口,王允就追了上來,微笑着向永久招了招手。永久以爲王允有什麼緊要事與自己商量,便隨着王允來到一僻靜之處。誰知道王允沒有說話,倒是把永久仔細地端詳一會,才神密地笑了笑。
“我剛纔看永公子對那舞劍的女子十分癡迷,不知永公子是否看中了那舞劍的女子?”
“呵呵……”
永久一下子尷尬起來,難道自己剛纔失態了?不可能啊,作爲一個現代人,自己什麼樣的美女沒見過,怎麼會爲一個舞劍的女子失魂落魄?再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縱然失態也不爲過。
“那女子劍術確實不錯,我真是被她那精湛的劍術吸引了。”
王允緊緊地盯着永久,不相信地笑了起來。他從永久的眼神裡,看出了永久的羞澀。這真是他需要的,他今天舉辦這個接風宴,安排的這個劍舞,就是爲了拉住永久。
“永公子,實話跟你說吧,那個舞劍的女子名叫趙欣,就是汝南前任太守趙謙的女兒,容貌、劍術堪稱一流。趙廉兵敗被殺,全家遭難,趙欣被我收養。如果永公子有意,我作主配於永公子,如何?”
“啊……”
這也太突然了吧,王允是不是又在施什麼美人計?想自己一介白丁,除了手中有一萬多騎兵,他又能圖什麼呢?想到這裡,永久心中不免有些竊喜,除了太監,誰不喜歡美女呢?
“王大人,實不相瞞,我雖然還沒有結婚,可是已曾有人給我介紹過媳婦,雖然沒有什麼婚約,但是我也不能有負於她。”
“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還不是常事。”
“這不大好吧,她畢竟是太守之女,我可是一介白丁喲。”
“我觀永公子前程似錦,必不會屈配了她。”
“那……就讓她先跟着我們的隊伍吧,正好我們也有一隊女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