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與蔡瑁同至酒樓,叫來酒菜之後共飲幾杯,幾句免之後陸仁便先發問道:“蔡將軍,恕在下冒昧過問幾句。荊襄水運劉荊州一向從未像今天這樣嚴加盤查過,爲何今日會如此?”
蔡瑁故作文雅的夾了點菜入口,慢條斯理的嚼完嚥下肚才道:“陸僕射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江東孫權準備要犯我荊襄的消息可是你最先轉告給劉荊州的。本來呢,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江夏有我好友黃祖鎮守,孫權小兒那點兵馬根本就不足爲慮,可今天劉荊州大病初癒與我等議事的時候蒯異度(蒯越)與韓德高(韓嵩)卻緊張得要命,說是城中此訊早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又說黃祖他不明兵法什麼的,硬要劉荊州調三萬兵馬去江夏早作提備,並且要我們這些掌兵的對來往客商、走卒嚴加盤查,怕有奸細混入荊襄。其實哪裡用得着啊?”
陸仁心中暗暗點頭,知道自己設的計已經有了初步的成果,於是又試探着問道:“異度與德高兩位大人如此這般也是爲了荊襄的安全着想,並無過份之處,蔡將軍不用放在心上。到是這調兵三萬前往江夏一事……荊襄兵權盡在蔡將軍之手,想必是蔡將軍會親往江夏馳援吧?”
蔡瑁輕哼了一聲道:“我纔不去,量孫權小兒也成不了什麼氣候,再說我身負襄陽重城的守衛重任,豈能輕離?這次是劉琦再度請纓。說是願意像上次那樣與劉備一同再赴江夏。本來是想要三萬人馬的,我覺得太多就向劉荊州進諫,給了劉琦一萬人馬。依我看一萬都太多,八千就足夠了。劉備自己手上還有不少兵馬,劉荊州養了他這麼久,也該讓他出點力。”
陸仁聞言心中一塊大石落地,不過對蔡瑁地目中無人也頗有些無語,只是礙着面子與今後自己的戰略走向還是違心的奉承了蔡瑁幾句。另外再不停的敬酒。談着這些沒什麼意義的話。陸仁心裡面很是厭惡卻也真的無可奈何。
酒過三巡。蔡放下酒杯向陸仁挪近了點,低聲問道:“陸僕射,你這次回來的船隊船隻數量可不少啊,想必是從江東那邊販來不少的好東西吧?”
陸仁也放下酒杯,同樣低聲地回答道:“好東西自然不少,上次我們地生意蔡將軍有沒有興趣再來一次?”
蔡瑁陰笑道:“當然有!這次不知送來多少海鹽?”
陸仁道:“和上次一樣,五船一千石。只是蔡將軍。江東糧荒已漸漸平復,加上孫權隨時可能會進犯江夏,恐怕半年之內我地船隊都不能水運行商,所以這次我就不要糧食了,直接付錢給我如何?就是希望蔡將軍能高擡貴手,也讓我多賺上那麼一點。”
蔡瑁瑁皺起眉沉吟道:“這個嘛,我看還是像上次一樣,我給你五千石糧米吧。放心。我會準備一下再交給你等價的錢帛。”
陸仁道:“蔡將軍。你也未免太貪了點。上次那一千石海鹽你可至少賺了三倍的錢回去,你說你都吃肉了,總得給我喝點湯吧?再說江東那邊糧價平復得太快。我賺的錢就會少很多,本身船隊這些的開銷又大,而且我販鹽一路上少不了要打點好多地方,要是賺得太少了我還不如不做,不然這樣下去只怕我能從江東那邊運回來的鹽就會越來越少,從長久來說對你對我都不好。”
蔡瑁道:“陸僕射,襄陽一帶誰不知你生意做得大,你又何必與在下較這點細利?”
陸仁道:“話可不是這樣說,我棄官從商就是想多賺點錢是不是?能多圖一分利就多圖一分利,再者這一千石海鹽的利可不是一星半點。”
蔡瑁頗有些不快地閉目沉思許久才問道:“那這次陸僕射是想要多少”
陸仁道:“八千石糧米如何?”
蔡瑁不悅的道:“陸僕射,八千石也未免太多了,給你的話我就沒什麼賺頭可言。一口價,六千石,比上次多一千石。”
陸仁笑道:“蔡將軍你這又太吝嗇了點。要不這樣吧,我也不多要,就六千五百石如何?蔡將軍你田莊那麼多,五百石對你來說還不是九牛一毛嗎?”
蔡瑁又盤算了好一會兒,點頭道:“好,就依陸僕射的六千五百石。何時交付?”
陸仁道:“三日後,依舊在江陵碼頭。若是蔡將軍一時拿不出那麼多現錢,給我三千石糧米也可以,我運回襄陽來屯積。就是這一路上的事請蔡將軍要多關照一下。遲些時候陸仁再從來貨中挑幾件稀罕之物差人送去府上權當薄禮。”
蔡瑁道:“好好好,如此甚好。來,我敬陸僕射一杯!”
又是一陣推杯換盞,蔡瑁直到有了五、六分的醉意才離去。陸仁的酒量比蔡瑁要好得多,現在也就是兩、三分的醉意,頭腦還清醒得很。獨自坐在小廂中陸仁無可奈何地長嘆了口氣,
“感覺我現在還真是越來越向奸商靠攏了,今天這樣搞官商勾結外加壟斷嘛!唉,沒辦法,混到這頭上有些事心裡面就算再不願意做也得去做。以後這樣地事計也少不了。”
想罷喚道:“店家,結帳!哎……”
陸仁這時纔想起來,碼頭邊上的這間酒樓是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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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碼頭時船隊裡地貨物已經基本上卸完,陸仁先找到貞與陸誠把海鹽的事說了一下,讓陸誠過兩天押運那五船海鹽去江陵。此外一千二百石海鹽陸仁只向蔡瑁說了一千石,另外的兩百石陸仁吩咐船工們裝車後先運去商鋪貨倉以備不時之需,反正貞有的是門路把這些鹽處理掉。而且陸仁心裡也不想真地全部便宜了蔡瑁。
看看差不多,襄陽城中專門接送貞的馬車也已經到了碼頭,陸仁便讓陸誠處理一下後面的事,自己打算與貞先回襄陽城裡去。貞才爬上馬車忽然一拍腦門道:“哎呀,差點忘了!義兄,小妹這次去柴桑碰上了兩個人,現在就在次頭船上,得要你見一見!”
陸仁奇道:“兩個人?誰啊?”.gt;
說着喚過船工問話。船工只是指了一下第三號船說了什麼。貞便要陸仁與他一起去見人。
陸仁一頭的問號。跟着貞上到三號船。在最裡面的船倉門前,貞停下腳步伸手敲門道:“趙大哥在裡面嗎?”
“趙大哥?”
陸仁越來越糊塗,他好像除了趙雲之外有所交往的人就沒誰再姓趙的。
艙門開啓,一個約三十四、五歲的男子站在門前道:“小姐,船隊這是到襄陽了嗎?這位是……”
陸仁見這男子身高約有一米八左右,自己都得仰視纔看得清那人相貌,依稀間覺得與趙雲頗有幾分相像。心中猛然明白過來,趕緊躬身一禮道:“在下陸仁陸義浩,仁兄可是子龍兄地兄長,趙雷趙大公子?”
這人聽說是陸仁也趕緊回了一禮道:“不才正是趙雷趙子方!久聞陸僕射大名,今日幸得一見!”
陸仁這會兒伸手入懷去摸初遇趙雲時送給他地那個玉環,摸出來後遞到趙雷面前道:“趙兄身上可有一塊這樣地玉環?”
趙雷見了玉環微微一驚,亦從懷中取出一塊幾乎相同的玉環道:“陸僕射這塊玉是吾弟子龍所佩,爲何卻在陸僕射處?”
陸仁當下便把當時趙雲是如何在白馬一役中救他。之後互贈玉環與匕首的事說了一遍。最後道:“子龍兄曾託我代爲尋訪趙兄,只是陸仁一直都諸事纏身未能去尋訪……趙兄卻爲何在我這船隊之中?”u的。”
趙雷搖頭輕嘆道:“自袁紹佔據常山,我與子龍失散後流落各地。流浪至柴桑時身上盤纏用盡。不得已只好在街頭變賣此玉,被小姐遇上。”
“怎麼這麼落泊?趙雲流浪的時候身邊帶了二十幾騎白馬義從都沒這麼慘啊!”
再一細看,見趙雷下身左腿那裡隱隱透出些血色,稍稍明白過來一點,心道:“原來是身上有傷啊!”]lt;
趙雷還沒說話,一個約十八、九歲的女孩子拎着食盒冒了出來道:“姐姐,我剛纔幫大哥做些吃食去了。這位應該就是陸僕射吧?小女子趙雨,這廂有禮了。”
陸仁楞了一下,心道:“怎麼趙雲地妹妹這麼年輕?從現時點來算,趙雲比我大兩歲,趙雷應該比趙雲大個一到兩歲的樣子……這趙雨到底是趙雲的妹妹還是趙雷的女兒啊?”細看過去,趙雨也是個非常美的女孩子(趙雲的妹妹能差到哪裡去?),但不同的是身上沒有一點尋常女子嬌柔的感覺,眉宇間滿是英氣。如果讓陸仁找個詞來形容,那就是英資颯爽。在陸仁見過地女子當中,雖然與孫尚香有些相似,但趙雨明顯要比孫尚香沉穩有禮得多,感覺就有如一個女孩版地趙雲。
趙雷道:“這是幼妹趙雨。家父老時得此一女,小我整整十八歲,她今年才十八歲。”
陸仁哦了一聲後道:“現在船隊已到襄陽,就請子方兄隨我下船吧。子龍兄現在新野劉皇叔帳下效力,今日就請二位在我莊上小住一晚,明日陸仁便當安排車馬送二位去新野城與子龍兄相會。”
趙雷道:“先前我亦有所耳聞,眼下也只有麻煩陸僕射了。”
陸仁道:“子龍兄與我有救命之恩,而我做的這些不過是舉手之勞。請!”
趙雨上前扶着趙雷緩緩下船,陸仁另外再安排了一輛馬車給趙氏兄妹乘坐,先到城中商鋪讓貞處理一下,自己則與趙雷一同返回小莊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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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陸仁正在書房中對着地圖細細計較。鄧艾進房道:“大人,今日來的那位趙公子想與你面談一番。”(PS:理論上鄧艾地口吃可沒這麼快就糾正好,爲了省點事就直接這樣吧。)
陸仁道:“趙公子想見我?嗯……你先去和他說一下,我馬上就過去。他腿上還有傷,行動不便。”
鄧艾點頭正要退出去,陸仁忽然喚住他問道:“小艾,子良他有認真教你武藝嗎?”
鄧艾道:“子良大人有教我一些基本功,着我自己好生練習。子良大人必竟太忙了。常常在襄陽城中不回來。”
陸仁道:“也是。我身邊的幾個人都很忙。要不這樣吧。你想學劍的話可以先向凌風討教,長兵器系裡張放的槍法還算不錯,你想學就去找他。想看書學兵法什麼的還是照舊。”
鄧艾聞言向陸仁深深一躬道:“多謝大人!”
陸仁看看臉上古井無波的小鄧艾,心道:“我收留陸誠他們幾個的時候,開始那陣子只是讓他們吃飽飯他們就對我感激不盡,後來時間一長就對我漸漸親近起來。可這鄧艾……小小年紀就這麼厲害,看起來心機也很深……不對不對。記得書上好像是說鄧艾並不性得怎麼自保,換句話說應該是不懂得怎麼去處理好與同僚之間的關係,雖然能夠厚養士卒卻不能與同僚和睦相處,最後也是死在同僚地手上……怎麼感覺和關羽有點像?典型地‘驕於士大夫’哦。去去去,我想些什麼亂七八糟地。”
收回些心神陸仁問道:“小艾,我給你取個表字如何?”
鄧艾道:“有勞大人費心,鄧艾自當從命。”
“還是叫他士載嗎?不行,我看還是給他取個有警示意味的表字吧……”
想了許久後陸仁道:“我這裡有兩個字號。一個是‘士載’。其中之意我不想說(其實是自己不知道);另一個是‘士敬’,取敬士愛賢之意。你想用哪個?”
鄧艾想也沒想就道:“我取士載表字。”
陸仁也沒辦法,或許有些事還是不要去改變的好。點頭間輕嘆了一下道:“也罷,隨你之意便是。但是另外一個‘士敬’之意希望你能牢記心底……小艾,我這裡也不說什麼想讓你報恩之類的話,只是勸你一句,你天賦過人又用心苦讀,他日相信必會有一番成就。但你就是因爲太過專注於自身喜好之事,對身邊諸人諸事會有些漠不關心,將來也許會因此而鬧到衆叛親離。需知身處於世,有些不喜歡做的事也必須強迫自己去做……這麼說吧,你應該試着去關心一下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不論是身份比你高的還是比你低地都要一視同仁。”
鄧艾有點不以爲然的點點頭。陸仁見狀也無話可說,鄧艾的年紀雖小,但倔強脾氣卻已經定了形,想改可不是那麼容易的。無奈中只好揮揮手讓鄧艾先退出房去。
陸仁一邊收拾圖冊一邊心中暗道:“鄧艾……這算不算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小小年紀就養成了這種孤傲倔強的脾氣。雖說這種脾氣一但認準了方向往往會成事,但將來他長大了一些與同一代的人之間卻也絕對不好相處。而且照現在這種情況,我真的沒什麼把握能收服他。或許我應該去找一個與他同齡卻又能壓得住他地人?讓他多吃點真正地苦頭說不定能令他的想法改觀一些吧。只是這樣的少年上哪去找?姜維?鍾會?天水我可到不了,鍾會嘛……算了吧,官家公子哥一個。”
收拾好心情陸仁來到趙雷暫居地客房,趙雷已經在房中等候多時。二人禮罷就坐後陸仁先問道:“子方兄深夜尋我是有何事?”
趙雷道:“我素聞陸僕射大名,今日日間卻未能細談,故冒昧的想在今夜與陸僕射相談一番。”
陸仁道:“世之虛名而已,其實陸仁名過其實。恕陸仁冒昧,子方兄腿上的傷是怎麼回事?柴桑至襄陽的水路約要二十天左右,若是尋常傷口早已止血結疤,可我日間見時卻猶有血跡,難道是近日才受的傷?”
趙雷搖頭道:“兩月有餘!之所以一直如此,是因爲箭頭在肉中與血脈相接,冒然去拔定會傷及血脈。”
陸仁嚇一跳,心道:“箭頭在肉中與血脈相接?是主動脈大血管嗎?他運氣哪裡這麼背,怎麼射進去的時候沒傷到?不管他,世界上什麼稀奇事都會有,我都還不是穿越了嗎?”
拉回頭緒,陸仁驚問道:“箭頭在肉中兩月有餘?那萬一傷口潰爛再感染髮炎了怎麼辦?鬧不好可是要節肢的!”
一沒留神幾個現代用詞冒了出來,那邊的趙雷被整得一頭的霧水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