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黑山後事

當“張燕已死,降者可活”的口號喊出來之後,被重重包圍的賊人們再無抵抗之心,紛紛拋下武器,跪地乞降。

當然,也有極少數冥頑不靈的傢伙。

與昌琦搏殺的銅頭,以及他所率領的部分大楯兵便是如此。

不過他們的抵抗也堅持不了多久,在同伴們都放棄抵抗後,銅頭與他的屬下被四面圍攻左支右絀。

當銅頭正要被亂刀砍死的時候,倒是與他狠鬥了一場的昌琦出面制止,說道:“這廝是條漢子,且留他一命。”

昌琦對此並不領情,被踩在腳下仍舊昂起頭怒視着昌琦,恨不能與他再打一場。

當清晨的陽光灑落在虎頭山腳下時,場上的戰事已經盡數完結,再無一名賊人膽敢反抗。

從山坡到山腳的道路上,到處都是倒伏的屍體與傷患,絕大部分都是黑山賊,真正稱得上死傷枕籍。

大量的鮮血滲入了山坡上的土地中,想必過不多時,此處的野草長勢定然喜人。

參與此次圍殲的討逆營將士們俱都興高采烈,分批分批地打掃戰場,熱烈地討論着方纔那場一邊倒的戰鬥。

倒是親自殺死張燕的顏良,站在張燕的屍骸之前,面對着飛燕寨的方向,心中並無多少喜意。

這黑山賊看似強大,也只不過是華夏大地上的一個小小濃瘡,擠一擠,也就沒了。

與其他一些威脅相比,可以說是不值一提。

所幸的是,通過擠掉這個濃瘡,自身的實力得到進一步發展,爲日後的打算增加了一些籌碼。

就在顏良默默思考未來的時候,久不在他面前獻寶的昌琦跑了過來,還用繩子牽着一個和他身形相似的兄貴。

昌琦一臉獻寶地道:“將軍,我這網底當得如何?沒有一條漏網之魚吧?”

經昌琦這麼一提,顏良想起了自己“釣魚將軍”的名號,不由也展顏一笑道:“嗯,完成得不錯,有進步!”

得了誇獎的昌琦笑得更熱烈,說道:“將軍,這是我親自捕拿的一員賊將,此人竟能與我交手數十回合,身手端得了得,更有一副倔脾氣,特意帶來讓將軍一見。”

顏良打量了一眼這個一臉臭相的莽漢,問道:“你可是原在杜長麾下,領大楯兵的那個?”

銅頭把臉別過,一副懶得回答的樣子。

昌琦說道:“正是正是,他拿的盾牌又厚又重,我的大戟也奈何不得,將軍怎知道?”

顏良自然是聽杜長說的,又在前幾天的戰鬥中遠遠看到過此人。

他聽杜長說,此人是個孤兒,無名無姓,因爲頭硬,所以稱銅頭。

對於這個不起眼的小人物,顏良自然並不在意,只說道:“杜長如今已經降了我,我一會讓他來見見你。”

銅頭聞言卻道:“投降的不是好漢,我願追隨張將軍一死!”

顏良呵呵一笑道:“死不死的,你說的不算,把他帶下去吧!”

之後,顏枚、仲棟、牛大等人都一一前來,稱說自家部衆殺傷了多少,捕拿了多少,顏良自也是一一嘉勉,又令他們好生醫治傷患。

飛燕寨的大門洞開,之後也沒有合上,顏良調了牛大率元氏營上山接管肅清,看看有無殘敵。

飛燕寨中倒是留有一些人在,不過卻無一青壯,除開一些重傷不能行動的之外,多是老弱,以及一些婦孺。

這些老弱婦孺,有的是被黑山賊擄掠而來,在山寨裡爲人下人,被賊人欺壓,爲他們做牛做馬。

有一些則是在外間活不下去,自己進入黑山投靠賊人。

當寨中青壯衝下山去突圍的時候,一些膽氣壯的也跟隨而出,一些膽氣弱的只能留在寨中。

老弱婦孺看到衝進山寨的是常山人,俱都嚇得面無人色,爲他們即將面對的悽慘生涯而色色發抖。

這也難怪他們會如此想,這年頭大多數官軍的素質與賊人也差不多,對百姓也是是搶掠橫暴,更遑論是對他們這些山賊餘孽。

尤其是婦人,難免爲淪爲**們的玩物。

不過讓這列老弱婦孺意外的是,進寨的常山兵雖是驅趕着他們集中到空地上,並搜檢了一番,確保沒有人私藏什麼武器與財貨。

過程之中雖有些推搡打罵,但好歹沒人肆意砍殺,更沒有人當場脫了褲子做那禽獸行徑。

這些當然是顏良長期以來對部隊進行思想教育與律令宣教的成果。

他規定了對待繳械投降放棄抵抗的戰俘,普通士卒不得擅殺,需要交由本部軍官定奪,即便是對重傷者,也要在軍官首肯下補刀了結,對待老弱婦孺更不能欺壓凌辱,

一切繳獲盡數在戰後登記交公,然後根據每個人的繳獲與作戰表現,再進行分配獎賞。

同袍犯法,親眼所見而不制止,不告發者,亦以從罪論處,肆意縱容包庇者,與之等罪。

在具體的執行過程中,自然會遇到違法者,肆意殺戮俘虜者有之,凌辱婦女者有之,私藏繳獲者有之,包庇隱瞞者有之。

這時候,自上而下設立的各級軍正便發揮了效用,嚴格執行軍法,該打的打,該罰的罰,該降職的降職,該降階的降階,還有人因爲奸**女被直接開除軍籍,被丟去礦場改造。

軍正不僅僅負責軍法執行,更參與戰功擬定和製作戰後報告,權威極重,即便是一軍之將也不敢小覷。

一開始,軍中對於如此嚴苛的軍律也不無怨言,甚至一些帶兵的將校也不能理解,更向顏良進言長此以往會影響軍中士氣。

顏良對此卻不以爲然,這丁點兒軍律都遵守不了,談何成爲天下強軍,以之橫掃六合?

當然,有人唱黑臉就有人唱紅臉,負責執行軍法有軍正,負責安撫士卒情緒則有宣導

與軍正擇人時首選爲人剛正面孔嚴肅者不同,選任宣導時,都會選那些能言善道人緣上佳之人。

宣導們的任務就是與將士們攀談嘮嗑,幫助將士們緩解情緒,宣泄不滿,在閒聊中將一些大道理化作大老粗們能聽懂的言語潛移默化去影響他們。

比如俘虜也是人,都是爹生娘養的,既然放下武器,定能接受改造,最差也是丟去礦洞裡爲大家挖礦,豈不美哉!

又比如老弱婦孺都是可憐人,遭受賊人欺凌壓迫已經夠悽慘了,若是戰士們也如此對待他們,與喪盡天良的賊人又有什麼差別?

至於一切繳獲要交公,由長官會同文吏統一分配,宣導是這麼說的。

討逆將軍供讓你們吃好喝好,穿最精良的甲,用最鋒利的武器,傷有醫,殘有撫,亡有恤,這裡哪樣不要錢?

你們繳獲了財貨全數歸了自己腰包,這些錢從哪裡出?

更何況,討逆營中,每個戰士根據軍職軍階軍齡都能分到田地,幫着安置家眷,如此厚待,天下間可有第二處?

汝等還不滿足麼?

汝等會質疑將軍的公允麼?

更何況,爲了一些繳獲,袍澤在戰場上相爭鬥之事,豈不是有幹袍澤情誼?

大家都不用搶,只需安心殺敵,戰後統一收集繳獲便是。

通過宣導日以繼夜地教育,又有各級軍官時不時對士卒們訓示講話,討逆營中的將士們對於恪守律令已經是本能反應。

這些作爲反應到飛燕寨中的俘虜與老弱婦孺身上,便讓他們感受到了這夥常山兵的確是與衆不同,真真正正有了官軍的樣子。

對待老弱婦孺,顏良不但沒有爲難,甚至還怕他們餓着,將山寨中搜出的米糧熬了些粥食分發下去,讓他們更爲安心,心想這些常山兵還真友善。

對顏良而言,人口是個極爲重要的資源,他只恨治下之民太少,哪裡會虐待這些老弱。

即便是那些惡貫滿盈的賊人,他也無意於殺了償罪,等待他們的將是礦場裡的刑徒生涯,爲建設華夏文明作出他們應有的貢獻。

飛燕寨作爲張燕的大本營,自然建得十分大氣,雖然因爲賊人的品味,顯得十分粗陋,但至少如大堂這等要地卻十分合用。

顏良剛剛在堂內坐定,前去追逐逃賊的隗冉回來了。

隗冉帶着七百騎卒一路追擊,追得西去的賊人狼狽逃竄,根本不敢抵敵。

然而黑山賊們畢竟是地頭蛇,對附近山間的道路十分熟悉,進了山間後就分作數股逃命,讓隗冉也十分頭痛。

在追擊過程中,隗冉通過臨時審訊已經得知帶頭逃跑的是張牛角之子張臨與張燕之子張方。

此二人的身份極爲重要,若是走脫對於徹底平滅黑山之患極爲不利,隗冉更分出多股遊騎,一一從小道追擊。

然而在夜色中,想要精準地追上目標又談何容易,追了半天,直到天亮,他也沒能捉拿到兩條大魚,只摸了些小魚小蝦。

當趙霄、公孫壽遇到隗冉,把顏良的吩咐傳達後,隗冉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帶着人返回。

不過隗冉也並不是一無所獲,他來到顏良面前時還帶了一人。

此人三十多歲的樣子,並未着甲,一聲衣袍上盡是泥污,頭上的巾幘也掉了,披頭散髮的極爲狼狽。

隗冉單膝跪地道:“啓稟將軍,帶頭逃逸的是張臨與張方二賊,末將未能追上,只抓到張燕幕僚一名,並其餘一些賊兵頭目。”

“末將未能及時察覺賊兵逃逸,更未追擊阻截,還請將軍責罰。”

顏良離開座位,走上前去扶起隗冉道:“進武能在夜間及時查知賊人下山,更阻攔追擊,已是大功一件,至於逃走些許蟊賊又何足道哉,若如此還要責罰,那以後還有誰敢擔當重任?我以爲進武有功,當賞!”

隗冉爲人一向內斂,對顏良如此寬待也只是暗暗記在心裡,只說道:“此人便是張燕的幕僚,名叫孫鬆,乃是太原人氏,據其交代還是張燕給他兒子張方請的西席。”

對於孫鬆的名字,顏良先後從負責黑山情報的習資與降將杜長處聽聞過,知道此人乃是被張燕扣押在黑山中的文士。

杜長還曾言說此人素來受到張燕的信任,知道不少飛燕寨中的內幕。

雖然張燕已經伏誅,但顏良對昨夜今晨之事還有許多疑點,事關與友軍的關係,不得不調查詳細。

顏良問道:“你便是孫鬆?”

孫鬆畢竟是個文人,不似銅頭那麼粗魯無禮,略微整了整衣袍儀容,向顏良一揖道:“罪人孫鬆,見過將軍。”

顏良道:“你是太原人?爲何寄身從賊?”

孫鬆道:“在下太原中都人氏,遊學返家途中爲張將軍所留,蒙張將軍高看,教導其子詩書。”

顏良道:“噢?教導其子詩書?可曾教會他做人的道理?告訴他爲禍郡縣,肆虐鄉里的賊行終將天怒人怨,不得善終?”

被顏良當面質問,孫鬆也不免低下頭,他作爲張燕的西席,又怎會自討沒趣,講這些逆耳之言。

見孫鬆不答,顏良又道:“我可是聽聞,你有份參贊黑山諸事,乃是張燕的心腹,不知你有否什麼話要交代?”

聽到交代,孫鬆的心裡一個咯噔,難不成這便是要判決自己死刑了麼?

不應當啊!

自己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即便給張燕出過些主意,也只是附從之罪,罪不當誅啊!

想到此處,孫鬆的本就有些蒼白的臉愈發沒有了人色。

顏良自然不知曉孫鬆的心思,還提醒道:“你或許還不知道,張燕在逃亡之時,已經被我陣斬馬下,汝等昨夜的設計已經盡數化爲泡影,這便死心了吧!”

當孫鬆被帶到飛燕寨,看到一羣羣跪在地上的俘虜時,他就已經深感不妙。

不過孫鬆心裡還抱有一些僥倖心理,想着張燕或許已經帶兵突圍離去,眼下驟然聽聞張燕的死訊,哪裡還撐得住,頓時腿一軟,跪倒在地。

“罪人該死,罪人該死,罪人只是受張將……不,爲張賊所逼,爲他跑跑腿帶帶話,並未參與張賊的謀劃,更未曾侵害過百姓,做過惡事,罪人……罪人也是被擄掠來此,身不由己,還請將軍饒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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