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晴朗的天空,徒然變得漆黑一片的,一團黑雲鋪天蓋地,低壓壓的壓在洛陽城上空。
連空氣似乎都變得燥熱了,秦漢擡頭望去,清晰的空氣中,黑色的灰塵,在炙熱空氣的帶動下,向這邊撲了過來。“發生什麼事情了?”.
秦漢忙領着典韋李月,跑出院子外。
街道上,人潮擁擠,如同被圈養在豬圈裡的豬羣,見主人抄着屠刀前來時,紛紛擁擠一堆,往北邊移動。
視線中,手持方天畫戟的呂布,如同在世的魔神般,收割着百姓的生命。乳白色的絕地馬,已經被鮮血染成深紅色,塊塊粘稠的液體,沾染了一身。
南門方向,火光盈天,一條巨大的火龍,上下騰飛。巨大的身軀,宛如死神的鐮刀,撲到哪兒,哪兒就變成一片灰燼。人也好,畜生也罷,連草木都沒有生還的希望。
一切生命,在大火中,奄奄一息。
火勢未到,那滾滾濃煙就已經嗆得人難以呼吸。
在死亡來臨前,百姓紛紛打包財務,朝北門蜂擁而去。
而呂布則領着他的幷州狼騎,在街上狂虐肆殺,搶奪百姓財務,掛在馬側。
老婆子神色慌張,眼睛不太好使,年邁佝僂的身軀,手中抱着一襁褓,朝着北門移動,嘴裡還喊着什麼,秦漢沒聽清楚。猜想,應該是再喊着兒子媳婦!
大青石鋪設的地面上,躺滿了屍體,殘肢斷臂鋪蓋了一地。猩紅的血液汩汩匯聚成一條小溪。
不知道那其中有沒有老婆子的兒子媳婦。
或許是幷州狼騎錯看了,以爲老婆子手中抱着的襁褓是財寶呢!殘忍的舉着手中的劍刃刺了過來。穿透了老婆子的後背心。襁褓滾落在地,襁褓中的嬰兒吃痛哇哇哭鬧起來。
老婆子不顧從後背刺穿到前胸,凸出來的血淋淋利劍。在地上,掙扎着,朝着襁褓爬去。“孫兒,我的孫兒。”
雖說老婆子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媳婦哪兒去了,她不敢去看躺在街道上的那些屍體。她怕其中會有自己熟悉的身影。
孫子如今是他們家唯一的希望了。
即便身死,老婆子也要把襁褓抱在懷中,街道上人潮擁擠,放任嬰兒不顧的話,不被馬蹄踩死,也會被慌亂的人羣給踐踏成肉泥的。“我的孫兒啊!”
淒厲的慘叫聲。嬰兒哇哇啼哭聲響。終於將秦漢的思緒給拉了回來。視線中,那個殘忍的軍士,正拔出利劍,揚在半空,要將老婆子的腦袋給削了。他似乎覺得老婆子是在戲弄他,那包的緊緊的居然不是財寶,只是一個嬰兒。
“畜生。給我滾開。”秦漢腳步如飛,幾步衝了過來,後背挎着的鳴鴻刀已經拔出。烏芒嗡鳴作響,在吞噬收割生命前歌唱一曲。
“噗嗤!”
軍士的腦袋被削飛了,噗通一聲滾落一邊。
聽到熟悉的吼聲,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的呂布,轉頭看了過來。眼角一抽,方天畫戟指着秦漢怒斥道。“秦漢。你在幹嘛?”
在秦漢的帶領下,典韋等人紛紛舉着兵器。殺向了呂布的幷州狼騎。不遠處,周倉領着高順。鮑鴻帶着三千禁衛軍和鮑鴻五百將士也出現在街道盡處。
秦漢冷眼瞟了呂布一眼,哼道。“你問我幹什麼?這話應該是我問你纔對!你不保護董相國西去長安,在這裡屠殺百姓作甚?”
“哼!”呂布虎目一震,“不過一羣豬狗罷了,殺了也就殺了,你能拿我怎樣。”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的呂布,臉上掛着殘忍的危險,他當真秦漢的面,方天畫戟向前一刺,將一嚇傻的少年給刺穿,挑在半空,血咕咕噴涌而出,灑了一地都是。“我欠你還是不要多管閒事,奉先是奉董相國之命,屠宰這些愚蠢賤民,既然不願意跟董相國去長安,呂布就讓他們永遠留在洛陽,哪兒都別想去。”
說話間,呂布方天畫戟一翻,半空中四肢抽搐,奮力掙扎的少年,啊的一聲,砸落在地面,濺起塵土飛揚。身子在地上抽搐了片刻,少年伸出血淋淋的手,朝着秦漢這邊爬來,驚恐的眼神中,充滿了求生的渴望。
這一刻,秦漢的眼中,就只剩下那少年。那對求生的無盡渴望,期盼,讓秦漢徹底憤怒了,撇頭看去,周邊成千數萬的幷州狼騎,還在揮舞着手中的屠刀,殺向手無寸鐵的百姓。
寬敞的街道上,百姓賤如豬狗,藏在房中就只有被活活燒死,跑到街道上,又會被幷州狼騎殘忍的殺害。
陽城的百姓,真不知道該如何抉擇了。
火光四起,嗚嗚風聲大作,像靈魂再哭泣。
這或許,是他們陽城人,應有的報應!誰讓他們當初長嘴巴舌,添油加醋的討論個別人呢!
火光交織,秦漢大步走向呂布,鳴鴻刀刀鋒怒指。“呂布,我命你收兵去守護董相國,否則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善,只是一念之間。
如果不是身臨其境,秦漢永遠也難感觸到,這一刻百姓有多無奈。
“哈哈哈!”呂布仰天狂笑,似乎聽到了大漢朝最搞笑的笑話一般,他滿是戲謔的看着秦漢。“秦漢你不會是爲了這些螻蟻賤民要與翻臉?”方天畫戟一翻,光芒大作。“自信是好事,不過,你未免也太過於自負了!”
不到萬不得已,秦漢不想跟呂布交手,他深知自己遠不及呂布。況且,呂布身邊還有張遼,曹性,侯成等大將。
余光中,高順又領着禁衛軍前來,秦漢貿然攻擊呂布,忠勇的高順鐵定會站在呂布那一邊的。
秦漢掃了一圈,樹下李月牽着赤兔馬就站在哪裡,不論秦漢作何決定。典韋,周倉,李月,鮑鴻都會以死相隨。
也正因爲這樣,秦漢才更加不敢亂來。
自己有赤兔馬,打不過,隨時還能逃走,但是他們呢?
火龍滾滾竄動,再有不久,就要席捲到這來了。在大火面前,人類太過於渺小了。地上的老婆子深深的喘息着,從地上爬了起來,她終於抱到了自己的孫子。滿是血液的手掌,在孫子臉上輕輕摩挲片刻,嬰兒乖巧的沒有再哭。
“大人,大人,我求求你,求求你帶他出去!”老婆子拖着沉重的步伐,戰戰巍巍的滾到秦漢面前,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哀求道。“求求你,帶我孫子出去大人,我孫子很聽話的,等長大了,您可以把他當牛當馬使喚的。”
老婆子再說話的時候,呼吸急促,四肢哆嗦,臉上倒是見有些紅潤。秦漢看到出,老婆子這是迴光返照了。
秦漢不忍拒絕,忙俯下身子接過老婆子手中的嬰兒,遞給身後的李月。“嬰兒很乖巧,老婆子你安心去!我會好好照顧好他的,小孩子叫什麼名字?等他長大了,我會告訴他,他有一個令人敬佩的奶奶。”
老婆子聞言,身體不再顫抖了,她沒想到秦漢居然會這麼好說話。忙磕頭跪謝,“謝謝大人,謝謝大,大……”隨着血液的流失,老婆子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生命也再飛快流逝,她就要不行了。“他叫,叫鄧……”
話沒說完,老婆子嚥下最後一口氣,躺在冰冷的大青石地面上。臉上掛着輕鬆的笑容,瞳孔卻依舊瞪得老大,看着李月手中的嬰兒。
“呂布,”青筋迭起,秦漢翻身上馬,鳴鴻刀在手。秦漢再瞟了一眼地上的老婆子,看着驚慌失措的百姓,被幷州狼騎追殺,一片片的倒下。他再也止不住的怒吼起來,“你再不住手,今天秦漢就算身死,也要斬你一刀。”
張遼長吐出一口氣來,陽城人自恃天子腳下,勢高人一等,又嘴不饒人。但罪不至此,這般屠殺,卻不應該。“主公,我們殺也殺了,東西也搶的差不多了,不如就此撤退?”
呂布本想辱罵秦漢,心想着激怒秦漢,讓秦漢動手,他在伺機殺了秦漢和那惡鬼。到時候,就算董卓追查起來,他也有理由。
被張遼這麼一打擾,呂布更是憤怒。“怎麼你怕他不成?”
張遼頓時語塞,退至一邊,也不搭話。
見高順走來,其身後更是有一票裝備精良的禁衛軍,讓呂布頗爲顧忌。“高順你調集禁衛軍把那醜鬼給我斬了。”呂布方天畫戟指着的方向,正是瘋狂追殺幷州狼騎的典韋。
呂布倒也藉此機會,看看離自己有一段時間沒有接觸的高順,是否對自己還忠心。
“將軍,請住手!”高順聞言,神色難堪,眉宇間憂慮重重。
呂布一聽,頓時火冒三丈,怒視高順道。“將軍?你居然敢不服從我的命令?難道你被那秦賊給收買了不成?”
買了也就買了,一個高順而已,呂布也就沒有看得起過他。只是,往日舊部,現在居然站在秦漢這邊,這讓呂布極爲不爽。
如同,被你上過,然後拋棄的女人,現在天天跟另外一個男人搞在一塊。現在,還跟秦漢一塊對着他幹,這叫呂布怎不惱火?
呂布還想說話,秦漢卻不給他機會,高順已表明立場,秦漢心中驚喜連連。雙腳一夾馬肚,赤兔馬飛一般,撞了過來。鳴鴻刀氣貫長虹,在空中炫出幾朵血花,直取呂布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