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蔡琰,姜述不由心頭一跳,糜貞、步練師、杜一娘倒也罷了,只見過數面,沒有什麼感情,蔡琰卻是萬萬不能辭的,急問道:“母親辭了嗎?”
萬年公主皺眉道:“如果辭了就不跟你說這事了,這還未行冠禮,就有十位妻妾了,婆婆如此應下去,夫君身體怕是承受不住。”
姜述心裡樂開了花,見衆妻有些吃味,正色道:“此事確實不該如此,這般速度,難不成母親想讓我來個三千佳麗不成?可如何跟母親講呢?”
甄姜與姜述認識時間最長,最清楚姜述的性格,見他臉上愁眉苦臉,眼神卻是靈動,知他心口不一,欲待戳穿他的把戲,又怕守着公主丟了他的面子,但如今這般終不是事兒,開口道:“實話實說就是,太多了我們也吃不消。”
甄姜之言正中衆女心事,諸女七嘴八舌,吵得姜述頭都炸了,這才品嚐到媳婦多了的另一番滋味,連聲告饒道:“我這去跟母親說。”
說完,逃也似得出房去了,衆女萬衆一心,終將姜述擊敗,互相看了一下,都是面露得色,彼此間關係融洽不少。公主道:“婆婆之意,不是想給夫君多娶妻妾,應是爲了給姜家接宗接代,諸位姐妹多多努力纔好。”
甄姜道:“夫君不想讓我們懷孕太早,所以才那般……”
甄姜不好意思再說下去,張寧恍然大悟道:“難怪他每次都弄得人滿身都是,這其中有何道理?”
甄姜道:“夫君曾言,若是年紀小了,生產怕出危險。”
萬年公主道:“我與寧兒年紀小些,可兩位姐姐年紀合適,如何還要那般?”
甄姜道:“夫君說我年紀也小,最好過了二十。”
衆女在這邊討論之時,姜述到周氏那邊請過安,道:“母親,聽說又應了親事?”
提起親事,周氏不由喜上眉梢,道:“那幾位女子相貌都好,母親巴不得多應幾個。”
姜述道:“兒子尚未行冠禮,若太多了身體有些吃不消。”
周氏沉下臉來,道:“莫非是你那幾個媳婦跟你說了什麼?”
姜述苦笑道:“那倒不是,兒子只是想將這幾位迎進門後,冠禮前不好再納了,否則公主面上不好看,陛下和皇后那邊也會怪責。”
周氏聽姜述所言有理,道:“公主和姜兒過門一年多了,還沒個動靜,母親心裡着急,這纔想爲你多娶幾房。”
姜述笑道:“兒子保證明年讓母親抱上小娃娃,不過是孫子還是孫女可不敢保證。”
周氏笑道:“無妨,只要生養出來,還怕沒有孫子?”
母子兩人說笑一會,門上來報,道:“有一羣人跪在府門外,求見侯爺。”
姜述辭了周氏,來到門前一看,二十餘人跪在門前,從衣着看都是富裕人家,爲首一位老者見姜述出門,連忙叩首道:“小老兒於澤叩見侯爺。”
姜述道:“都起來吧,有事去衙門說去。”
說完率先往郡衙走去,典韋、許褚連忙招呼親衛跟上。這二十餘人見姜述去了郡衙,相互交流一下眼色,全都跟了過去。
郡衙與公主府隔街相望,離侯府大門也不遠。姜述走進郡衙,一衆官吏看見,連忙上前行禮問安,姜述道:“你等自去忙吧,本侯到公堂處理事務。”
東萊太守由姜述兼任,姜樂擔任郡丞一職,負責處理日常政事。姜述坐堂理事,也是理所當然,當下喚於澤等上堂,問道:“你等何事?”
於澤叩首道:“我等來向侯爺認錯來了。”
姜述道:“你等有何錯?”
於澤道:“我等前些日子上報土地面積,沒依官府公文,少報了許多,故此來向侯爺認錯。”
姜述道:“這般事情去縣衙訴說即可,爲何來尋本官?”
於澤道:“縣長不願過問,無奈只好來尋侯爺。”
姜述笑道:“你等沒有執行官府公文,少報了些面積,不是大事,縣長都不願管,來找本官有些小題大做。你等哪個縣的?”
於澤道:“掖縣。”
姜述聽到這裡,心裡這才明白過來,這是庫區那幫虛報面積的地主找****來了。當初連下三遍公文,又讓他們簽字畫押,如今告狀是告不成了,只能****認錯,期望能補償些損失。
姜述笑道:“你等是庫區的大戶吧。”
於澤道:“正是,我等二十餘人全部是庫區那邊的人。”
姜述道:“當初三令五申,又讓你們簽字畫押,按照正常公務辦理,縣衙做得有錯?”
於澤道:“縣衙沒有做錯,是我們做錯了。”
姜述道:“你們知道錯了,縣衙也沒計較,本官也沒怪罪,你們回吧。”
於澤苦笑道:“侯爺,我們當初上報的面積與實際相差不小,這其中牽扯太大,求侯爺重新覈實一下。”
姜述表面和顏悅色,內心卻在罵這幫人貪得無厭,道:“諸位,本官家族也有不少田地,也有不少產業。今年戰亂,州衙糧錢不足,本官委託太子將京城所有房產商鋪全部變賣,用於青州行軍打仗。此次興修水利,東萊郡衙出了多少錢?青州衙門出了多少錢?東萊郡衙出了一萬兩銀子,青州衙門出了四萬兩銀子,一共五萬兩銀子。水利工程總造價二十七萬多,餘款從何處來的,諸位知道嗎?”
於澤回頭看看衆人,見衆人皆搖頭,道:“不知。”
姜述道:“餘款皆是本官墊付,都是姜家歷代積累的錢糧。水利工程建成,水面承包、土地出讓、與周邊地主簽訂的五年分成協議,總計可以回籠資金總數不足二十萬兩。這次水利工程建設,本官至少虧空三萬餘兩。”
衆人聞言當場愣住了,從古以來只聽說做官可以撈錢,從來沒聽說有做官賠錢的,皆面露疑惑之色。姜述搖搖頭,吩咐堂下小吏道:“去耳房將賬本取來,讓大夥兒看看。”
耳房就是大堂廂房,水利賬本很快拿了過來,姜述示意小吏將賬本交給於澤,於澤翻看一下,工程剛剛開始,雖然看不出太多,上面記載的入賬金額與姜述剛纔所言暗合,說明姜述方纔所言應無虛假,便傳給後邊諸人看。
諸人粗略看了看,不能不信,昌邑侯名聲在外,不可能爲這等小事欺騙他們。大家不知如何開口,都面面相覷,愣在那裡。只聽姜述道:“諸位看完了,知道本官所言非虛。爲官一任,造福一方。本官爲什麼要賣了鋪子,拿出錢糧,領兵打仗?是爲了讓青州免遭戰亂之災,讓合州百姓過好日子。若讓亂賊入境,百姓還有好日子過嗎?即便如此,本官問大家要過錢糧嗎?本官爲什麼貼錢修建水利?是想讓東萊百姓因此受益,讓大夥兒不僅自己過上好日子,還讓子孫未來過上好日子。水利工程建好後,受益的是誰?首先就是你們。本官從出仕東萊以來,可否向大夥兒攤派?可否加過田賦?可否派過雜絹?從來沒有。大夥兒日子過得好,是本官的責任,公主也會高興,都是她封邑轄下之民。我知道大夥兒今天來的本意,也不需派人去審覈面積,今天你等重新報出面積,虧空本官當堂付給你等。”
姜述話說到一半,堂上諸人皆已面有愧色,話講完了,諸人已是淚流滿面,有人泣不成聲,於澤上前重重叩了三個頭,道:“侯爺,我等真得錯了,我等不知侯爺苦心,也不知侯爺如此爲我等小民着想,都讓金錢迷了眼睛。侯爺,若是需要錢糧,我等傾家蕩產,也爲侯爺交上來,只要能爲侯爺分擔些責任,就是粉身碎骨,我們也認了。”
姜述和顏悅色道:“目前還不需要,大夥兒的心意本官領了。正好諸位來了,本官再跟大夥兒說幾句,大家眼光長遠一點,不要盯着芝麻,卻忽略眼前的西瓜。東萊幾年內將會飛速發展,天下最大的紡織工紡羣建成已經開始生產,水利工程已經上馬,海貿商埠已經規劃完畢,馬上就要動工修建,天下最大的商家都已匯聚東萊,數年內還會有大量百姓遷來。東萊幾年內將彙集天下最好的資源,工坊不僅會讓百姓打工賺錢,還會帶動商業和種植業;水利工程修建好,東萊將成爲有名的產糧基地,也會帶動商業流通;海貿發展起來,除了商業流通,還會拉動船運、車運、碼頭等諸般產業;大商家涌入東萊,要建設工坊、住宅,砸進許多錢進來,同樣有無數賺錢機會;許多人涌進東萊,可以解決未來勞力不足的問題,同樣會爲東萊增加無數商機。幾年以後,東萊將會成爲紡織大郡、商業大郡、產糧大郡、產棉大郡,運輸業和製造業也將迅猛發展。諸位都有些本錢,不要光看田裡產出,可以參與一些商業,未來會爲大夥帶來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