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0 孤城三載
時至今日,孟獲、雍闓、高定、朱褒四路反叛大軍已經去了兩路,蜀軍威名日盛,就在諸葛亮宣佈起兵繼續南征之時,巡邏的士兵來報,一支五萬人的隊伍從東南方向趕了過來。
諸葛亮和王寶玉等人急忙登上城樓查看,但王寶玉從望遠鏡裡看見大軍將旗上那個大大的“錢”字之時,不由哈哈笑了起來。
“先生,是錢摩的大軍來了,想必朱褒那邊已經被滅了。”王寶玉道。
諸葛亮頓時喜出望外,率衆親自出城迎接,只見大軍之中,錢摩背挎雙弓,手拎雙錘,光頭袒肩,威風凜凜,氣勢不凡,儼然上將之風。
“寶玉!”錢摩看見了王寶玉,立刻高聲呼喊道。
王寶玉衝着他連連揮手,範金強也高興的打招呼,錢摩來到跟前,翻身下馬,將一個包裹丟給了諸葛亮旁邊的士兵,隨即向王寶玉拱手施禮。
包裹打開,一顆人頭滾落出來,散發着腥臭的氣味,衆人湊過去一看,死者正是朱褒。
“錢摩見過丞相。”錢摩跟王寶玉說了幾句話,這纔過來跟諸葛亮見禮,在錢摩看來,諸葛亮雖然貴爲丞相,卻跟他並無太大關係,他唯一服從的人物,也只有王寶玉。
諸葛亮微微拱手,感謝道:“錢將軍手段不凡,斬獲朱褒,大功一件。”
“立功小事一樁,能爲寶玉分憂,方纔快活我心。”錢摩道,諸葛亮聞言微微一笑,不再多說。
朱褒全軍覆滅,錢摩又帶來了五萬兵馬,兩軍合攏一處,加上降兵,如今諸葛亮南征的總兵力,已經達到了四十萬。
因爲王寶玉的加入,諸葛亮的戰將規模更是不容小覷,趙雲、魏延、錢摩、範金強、鄂煥、關索夫婦,都是能征善戰之輩,這讓大軍上下信心百倍。
心情大好的諸葛亮吩咐擺下宴席,錢摩卻表現的不夠積極,推說軍中還有事情打理,其實還是沒把諸葛亮放在眼裡。
王寶玉免不了將錢摩叫來一通安撫,認真的告訴錢摩,他跟諸葛亮的關係非同尋常,既是姐夫,也是兄長,更是良師益友,那是幾十年的鐵桿關係,如果沒有諸葛亮,就沒有他的今天。
“寶玉,那諸葛丞相比起彝陵弟兄又當如何?”錢摩不以爲然道,王寶玉朋友遍天下,總不能個個都尊重,那樣太繁瑣了。
“也許是不相仲伯,但是隻有丞相之妻是我姐姐。你也知道,月英姐姐將我養大,恩重如山,在我眼中,她的地位超過所有女人。”王寶玉語氣肯定的說道。
聽到了這些話,錢摩這纔對諸葛亮生出敬重之心,親自找到諸葛亮,表示一切願聽丞相調遣,絕無二心。
三路兵馬已平,諸葛亮十分高興,盛讚錢摩之勇,衆人把酒言歡,不在話下。
整肅妥當之後,大軍繼續南征,七日之後,來到了永昌郡。
很早以前得到的消息,永昌郡被孟獲的弟弟孟優佔據,孟優手下兵力也有五萬之衆,不可小視。正當大軍準備圍城之時,永昌的城門卻突然打開,卻看見一隊身着漢服的官員腳步匆匆的走了出來。
諸葛亮不禁一愣,忽然明白了過來,激動的驚呼道:“來人可是太守王伉?”
“丞相,正是在下,臣終於將丞相給盼來了!”隨着哽咽的聲音傳來,一名瘦小枯乾的老者來到了前方,顫巍巍納頭叩拜。
這隊官員,人人衣衫襤褸,面有菜色,諸葛亮一陣心酸不已,向來處亂不驚的他,此時也是潸然淚下。
諸葛亮幾步上前,將王伉攙扶起來,握着他枯瘦如柴的雙手,含淚道:“王太守,此前傳言永昌已被孟優佔據,卻沒想太守仍在堅守城池。”
“吾食漢祿,便爲漢臣,寧身死亦不降蠻賊,蠻軍圍城日久,臣堅守此地有三年也!”王伉道。
諸葛亮面帶慚色,嘆道:“唉,我確不知實情,更是大意未派人前來打探。不想令太守與衆人受苦,皆是亮之過也。”
“丞相何出此言,能盼得丞相前來,老臣知足也!”王伉雖然這麼說,心頭也是五味雜陳,擡起破布片般的袖子猛擦眼淚,卻是越擦越多,實在掩飾不住,鐵骨男兒也是掩面失聲痛哭,悲喜交加,其中滋味難以言表。
王伉身後的羣官也紛紛落淚,往事不堪回首,簡直如人間煉獄,還有幾個太過虛弱,情緒激動之下竟然昏厥過去。諸葛亮陪着掉了許多眼淚,總算是好言勸住,拉着王伉的手走向了城門。
固守一座孤城三年,王伉的大義讓衆人心生敬佩,真不知道他們究竟吃了多大的苦,隨後,王伉鄭重參拜了皇叔身份的王寶玉,這才帶領衆人進城。
永昌城內,一派荒涼之景,沿途的樹木都被剝了皮,失去供養的乾枯樹枝上只剩下零星的枯黃葉子,草根也都被挖了出來,可見糧食早就沒了。
據王伉介紹,永昌城內只有五千兵馬,而一直圍困城池的孟優,卻有五萬兵馬,力量相當的懸殊。
早在三年前,孟優就率領大軍將永昌團團圍住,幾番攻打,遭到了王伉的頑強抵抗。孟優不想損失太多兵馬,於是就採用了圍城不戰的原則,想要生生餓死城中之人,如此一來,形成了永昌城內無人能出來,而孟優也攻不進去的局面。
消息送不出去,好在城中積累的糧食甚多,王伉率領衆人,一邊不斷的加固城牆,一邊等着蜀中大軍前來救援,期間大小戰役數十起,沒想到一等就是三年。
不少百姓趁亂都逃了出去,守城將士數量直線下降卻無錢無糧招募新兵,永昌城飄搖欲墜。
今年開春之時,卻到了最爲嚴峻的考驗階段,能吃的幾乎都吃掉了,瘦弱的戰馬也都被吃光。爲了生存下去,王伉以身作則,啃樹皮吃草根,甚至吃蟲子,孟優又攻打了兩次沒有成功,聽到雍闓身亡,這才終於退兵回去。
永昌城所見的一切,讓諸葛亮的眼眶始終是溼潤的,他立刻上書給後主劉禪,王伉忠義可昭日月,酌情當封爲忠義侯,同領永州刺史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