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9 傳福後人
曹丕深感後悔,覺得自己不該對兄弟們苦苦相逼,下令將曹熊厚葬,後來曹熊被追贈爲蕭懷王。
彝陵城的這個春節,因爲關羽故去的原因,沒有張燈結綵,甚至都不許放爆竹,過得十分低調。
這天,王寶玉剛剛睡下不久,居然夢見了久違的曹操。曹操一幅瘦巴巴的樣子,滿臉賠笑的拱手。
看到曹操,王寶玉感覺很親切,只是他看上去蒼老了不少,着實讓人心酸,半開玩笑道:“老曹,怎麼走路都打顫,是不是縱慾過度了啊?”
“寶玉取笑也,孤多日不與妻妾相處。”曹操笑了,又壓低聲音說道:“此番前來是要投奔彝陵。”
“老曹,你這不是開玩笑嘛!你疆土那麼廣闊,彝陵這麼小,怎麼會來投奔我?你到底是打的什麼鬼主意,不會是想收了我的彝陵吧?”王寶玉都以爲自己聽錯了,立刻提高了警惕。
“寶玉何出此言,孤若有此意,豈能等到今日?”曹===操很不滿王寶玉的說法,接着便把自己誇成了一朵花:“嘿嘿,以我英勇蓋世之威,懷瑾握瑜之德,最是適合留在這彝陵之中。”
“等等,老曹,你真是把我搞迷糊了,你來彝陵得安排你什麼職務?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碰到啥事兒了吧?曹丕反了還是國庫虧空啊?”
“非也,萬事皆空,何來瑣事?”
曹操說完,微微搖搖頭,轉身蹣跚的往回走,王寶玉莫名傷感,疾步追了過去,但曹操卻是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老曹,怎麼說走就走啊,瞧你這急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我可以答應你的。來吧,彝陵歡迎你!”王寶玉急忙大喊,從夢中驟然驚醒。
唉,剛纔的夢很不吉利,從日子上算,曹操多半是沒了,王寶玉暗自嘆息,朋友,又少了一個。
正巧,懷中的火丫也醒來了,說她夢見了楊修,他說自己已經放下了仇怨,還答應說,下輩子一定跟她做親生父女,當是掌上明珠般寵着。
你們做父女跟老子有個屁關係,不過被火丫這麼一攪和,王寶玉心情平復了許多,曹操沒了,那是歷史的大趨勢,而且是壽終正寢,還是好好睡覺。
第二天上午,一名曹魏的使者來到了彝陵,求見巴公王寶玉。
王寶玉將他放了進來,使者說是受到鍾繇大人的安排,送來一樣禮物和一份書信。
鍾繇此人的品性王寶玉是放心的,大模大樣的打開了包裹,裡面只有一個很普通的陶罐,打開封口後,裡面是灰白色的灰燼。
“這是什麼東西?”王寶玉不悅的問道。
“屬下奉命行事,實在不知。”使者連忙推卸責任。
王寶玉又將那份書信打開,卻立刻驚呆在當場,這封信不是鍾繇寫來的,而是曹操的親筆書信。而且,還是一份遺書。
“寶玉啊,老曹在此頓首,我自知命不久矣,常憶起往昔歡笑之時,你如我子,亦爲摯友,可惜我要走了,你卻獨在彝陵偷歡,不來相送。聞寶玉興建七級浮屠塔,老曹一生雖是爲國,終究殺戮深重,特命鍾繇焚化我身,送來彝陵安歇。若燒出舍利,盡皆奉送彝陵,傳福音於後人,若僅是骨灰一把,但請念往日之情,予以收留。我早知衝兒在此,可嘆生時相聚不多,讓他多陪我!”
王寶玉明白了,往陶罐裡瞅了幾眼,心裡很是鄙夷曹操的自戀,就他這德行,每日大魚大肉,兒女無數,沒念過幾句佛,沒吃過幾天素,還燒舍利呢!裡面這幾塊大的,應該是沒燒化的骨頭吧!
“嘿嘿,老曹,你真是太逗了!”王寶玉呵呵直笑,忽然覺得臉頰冰涼,竟然落淚了。
王寶玉重賞了使者讓他返回鄴城向鍾繇覆命,看着曹操的骨灰罈,心中感慨萬千。曹操對自己可謂是夠義氣,臨死之時還相信自己,甚至把真正的骨灰託付。
“老曹,你放心吧!我會好好將你安葬的。”王寶玉衝着骨灰罈拜了幾拜,這才鄭重的蓋上。
雖不覺傷感,但臉上淚痕不幹,曹操如此信任,而自己卻時常對他心有提防,真是不該。都怪這紛亂的世道,若是同在太平盛世,說不定能成爲肝膽相照的至交。
這件事兒絕對非同小可,王寶玉沒跟衆人說起,但曹衝作爲兒子,當然有權力知道,王寶玉派人將曹衝叫了過來,將那封信遞給了他。
一向淡然的曹衝,得知這一切之後,忍不住淚流滿面,哽咽道:“唉,父王一向最疼我,不能與他臨別,大不孝也!”
“衝兒,別哭了,你父親不是來了嗎?以後多陪陪他吧!”王寶玉抹着眼淚,勸說道。
“嗯,衝兒自當誦經唸佛,爲父王超度。”
曹衝擦乾了眼淚,毅然捧起了骨灰罈,王寶玉秘密吩咐侍從,將曹操的骨灰安葬在七級浮屠塔下,沒有立碑。
隨後,王寶玉又根據自己的記憶,讓大喬親自雕刻了一尊曹操的畫像,同樣安放在七級浮屠塔的頂層,跟關羽遙遙相對。
後來,彝陵城中有個傳言,說是路人聽見浮屠塔的頂層夜間有交杯換盞的聲音,卻不見有任何燈光。
曹衝換上了白色素衣,從此住進了浮屠塔下方相連的捲棚敞廳內室,他要履行兒子的職責,爲父親曹操守孝三年。
曹丕繼位之後,封賈詡爲太尉,鍾繇升任相國,王朗爲御史大夫。其餘大小官員,都有封賞,唯獨不見司馬懿。
司馬懿也沒有被罷官,依舊擔任相府主簿一職,而曹丕不但繼承了魏王的職位,同時也成爲了漢朝的新一代丞相。
司馬懿深知曹丕的狠辣,再次稱病辭職,依舊回家陪着孩子們讀書練武,韜光隱晦,只待時機的到來。
曹操其中一個棺槨,被葬在高陵,但其中到底有沒有父親曹操,卻成了曹丕的一大心病。
最清楚實情的人物,莫過於鍾繇,這天,曹丕終於沒忍住,將鍾繇叫了過來,問道:“鐘相,身爲長子,若不知父親葬於何處,無處祭拜,豈不悲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