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二十四回 回至青州

興平元年,新年,呂布集聚帳下衆人,於北海大宴羣臣。

由於是第一次在佔據一州之地後,過的第一個新年,文武大臣,無一遺漏,全部到齊。

駐琅邪的高順、李封、柳毅、許汜、王楷,駐新城的曹性、薛蘭,駐青州四郡的魏續、侯成、宋憲、郝萌,剛出海迴轉的周泰、陳震,剛從兗州回來的陳翎以及新加入的夏侯恩,並原駐在北海的張遼、許褚、呂岱、徐盛、廖化、管亥、徐和、諸葛瑾,在陳宮的帶領下,向主公溫侯呂布,拜新年!

宴上陳翎攜夏侯氏拜見主公呂布,主母嚴氏,夫人貂蟬以及呂玲綺,四人各依禮節一一還禮。

陳翎攜帶着羞怯之意的夏侯氏依次向陳宮、高順等人拜年,各人表情不一。

陳宮、諸葛瑾等文吏還似之前,談笑風生,並無陌生感。

武將中,也僅有數人對己略有鄙夷之意,除此之外,似乎並無不同。

但在周泰、陳震兩人身上,陳翎見着了最真實的一面。

本來周泰、陳震能夠帶回數萬石的糧食歸來,就算不說大功一件也是略有微功的啊,可看覷兩人身旁,並無一人上前相談,陳翎心沉了下去。

周泰、陳震兩人出仕之後與自己相依相扶,早被他人視爲一黨,現在兩人的處境其實本來應該由自己承受的。可無論是主公呂布,還是中郎將高順、牙門將軍張遼,對自己的態度沒有改變,更兼陳宮、新晉溫侯呂布心腹的諸葛瑾,絲毫沒有因自己與夏侯惇聯姻而冷落自己,這被其他之人視爲一種表態,現在還是到追究此事的時候。

現在不追究,不等於將來不會舊事重提,現在貴爲治中的陳翎不能得罪,那麼僅僅一參軍事的陳震、一校尉的周泰,無論如何也得疏遠些,避免將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陳翎鬱結於心,攜着夏侯氏,帶上夏侯恩,從庭宴上退了出去,沒有看上週泰、陳震兩人一眼,此時再與周泰、陳震兩人交集,實則就是害了他倆。

乘坐上夏侯氏門人的車輛,向着城外而去。

新年羣宴中,治中陳翎突然離席,令大殿內一時冷寂下來,陳宮呵呵一笑道:“子儀不勝酒力,已經先行告辭了,諸位毋必掛念,需知子儀新婚不久…呵呵…”

衆人皆大笑,繼而宴會復前。

北海城外在這之前實際上並無其他縣城,除去平壽這個原本存在着的距離北海最近的縣城。

爲了如何安置陳翎,呂布、陳宮一君一臣兩人煞費苦心,把北海城東北方向的幾個村落合併起來,新置一縣,名字都還沒有,陳翎可自取之。

來至這裡,望着剛剛整平土地的宅基,陳翎怒火中燒,呂布、陳宮安能如此待我?!

看着吃驚的夏侯氏,陳翎平復心情,沉聲道:“無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爲了安置夏侯氏,陳翎粗暴的將就近一家富戶遷出宅屋,指着幾十牛羊說道:“汝忖着該拿多少,就牽了去吧。”說完不顧他喜怒不一的表情,攜夏侯氏進入屋中。

僕役隨後而進,打掃一淨之後,向陳翎、夏侯氏稟來,陳翎這才安慰着夏侯氏休息下。

站在庭院中,陳翎看着樹枝、竹編製成的籬笆,悲從心來,自己不顧一切回到青州,得到的就是這些嗎?

悲嗆的笑了聲,陳翎回房休息,明日開始,就當是重新來過吧。

翌日一早,陳翎起身來就開始書寫調令,自己治中的官職還在,調遣高順、張遼、管亥等人是不行了,可區區薛蘭一部還是能夠辦到。

果然在夏侯恩將陳翎手書的令送至北海之後,諸葛瑾準了,即可令薛蘭一部從琅邪趕赴北海,建造陳翎府邸。

呂布一軍中,唯一有豐富建築經驗的就只有李封、薛蘭兩部,李封轄一千,薛蘭轄二千。

琅邪至北海雖然不算遙遠,但值此新年時節,等薛蘭率人過來起碼得在十天後,陳翎原來所部僅有曹性一人,現在多了個夏侯恩。

曹性所率的大都爲弓弩手,被周泰分去一部分後,就只有八百,而夏侯恩雖無部曲,但不要忘了,現在奴僕是歸主人所有,隨時可以轉爲部曲。

夏侯惇送出的千餘人,起碼半數可以直接上戰場廝殺,這也是呂布所擔心的地方。

五百人雖然不多,但在關鍵時刻,奪取城門什麼,卻是足夠了。

爲此,陳翎做出的決定就只有是,將這些人全部分置在各處,而不是集中起來成爲部曲。

這樣起碼能夠打消呂布疑慮,使得陳翎與呂布的關係不再那麼緊張,而不是在此刻,再火上加油。

分置各處,說起來容易,辦起來很麻煩。

這些是夏侯惇送的奴僕,可以說陳翎只能做主一半,剩下的還得聽夏侯氏。

身爲當世的豪門,雖然是剛剛豪門不久,但夏侯氏的心氣還是很大的。

本來見住的地方都沒有,心中雖然有怒氣,但還是按捺不發,嫁妝很多,可以自己建府起來,懷着這樣美好的前景理想,夏侯氏外表

怒形於色,實則在竊喜,新家嘛,當然自己建的最好了。

現在陳翎跟她提及此事,那火氣蹭蹭往上來,夏侯氏實在憋不住,又不想與陳翎爭吵,在她心裡起碼還留下了“三從四德”的一絲影子,謹記在家應該聽從夫君之命,可現在陳翎將要乾的事情實在不地道,她憋紅了俏臉,睜大雙眼,玉指怒叱陳翎,卻愣是沒有說出任何一句話來。

陳翎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見她有怒火攻心之狀,解釋着道:“夫人,家大業大在太平盛世自然無事,但在現在,此乃取禍之根啊,你看現今軍中有何人僕從過千的?主公奉先公都僅有數百而已,…”

陳翎話還沒有說完,夏侯氏直接淚奔着跑向後院去,嘴中還叫嚷着道:“我不管,我不管,他們都是我的人,你休想把他們送走,我不管,我不管…”

陳翎呵呵一笑,夏侯氏雖然哭着跑了,但其中的意味就是眼見着家勢馬上要下降一個階次,她對此無能爲力,只能傷心流淚。

懷着歉疚之意,將近五百人召來,任命管事、掌櫃什麼的,攜帶上牛羊,奔赴青州各地,開鋪理商,不一各處。

陳翎如此辦事,他們當然有所怨言,但家主面前,不能不從,不敢不從,分了從兗州攜帶回來的絹布、財物,各奔前程。

剩下不滿五百的婦孺老小,以及剩下不多的牛羊,陳翎輕籲一聲,這些人好辦,自己建府,可以將養其中的一半,其他的就在近旁建別家小院,供他們居住。

至於所需要的田畝土地,陳翎直接攤開縣戶籍田畝冊,劃拉一下,將其中的一半置在自己門下,然後令人送至北海,呈給主公呂布、諸葛瑾觀看、批註。

而本縣其他居戶人籍,是否會因此事而狀告之北海去,陳翎已經懶得管了,隨他去,先把夫人哄好再說。

想起本縣還沒有縣名,陳翎遂提筆取名爲杞。

夏侯姓氏出自姒姓,以爵號爲氏。周武王封夏禹的後裔東樓公於杞,春秋時建立杞國。楚國滅杞,杞簡公的弟弟佗逃往魯國,魯悼公因爲他是夏禹的後代,周初祖先又封爲侯爵,於是稱他爲夏侯氏,其後代子孫因以夏侯爲氏,稱夏侯氏。

北海沒有了陳翎這個治中,一切正常運作着。

陳宮、諸葛瑾兩人分攤了本來應該由陳翎來處理的政務,諸葛瑾雖然纔剛剛弱冠,但精於政事一道的能力逐漸顯露出來,陳宮每每見之,都嘆道:“原以爲子儀言過其實,想不到竟如斯!”

諸葛瑾既然能力出衆,呂布當即遷其爲從事,位在陳宮、陳翎之下,在文佐中,列第三。

對於這一遷任,他人心中都道,諸葛瑾初來乍到就爲長史,並不能以主公心腹視之。現在兼爲從事,實則就是呂布對其的認可,諸葛已經得主公的器重,現在是名副其實的長史、從事。又一思,難道說陳翎治中一職,即將卸任?

懷着這樣的心思,諸將佐觀望着,可在陳翎視他人爲螻蟻,強徵土地,暴斂賦稅,公物私用之時,主公呂布卻全部予以認可,沒有半點去陳翎官職的意思。

衆人大奇,心道治中陳翎果然得呂布欣賞,與夏侯氏聯姻之後,都不能消減主公半毫親厚之意。

待到陳翎驅散門下奴僕之後,衆人已經見着原本陰沉的呂布,臉上逐漸有了笑意,心中更是嘆着,主公待其何其厚也。

若是陳翎知道衆人有如此的想法,肯定會唾他們一臉,自己爲呂布所做的犧牲,豈是區區這些小事能夠彌補的?

一月下旬,薛蘭率着千人工程營至杞縣。

薛蘭拜入陳翎府中,看着淒涼的住所,薛蘭不敢怠慢,深深一禮,口稱道:“治中大人,小將接令之後,就聚集人馬向杞縣開拔,…”接着薛蘭笑道:“子儀兄,你應該知道我等不比其他人等,進軍甚慢,若有耽擱,還望海涵吶。”

看着門外熙熙攘攘的車輛,滿載着各種物資,陳翎心中很是滿意,笑道:“你我相識不算短了,應知我心胸,何出此言?”陳翎說完,跨步出門檢視車上的物資。

薛蘭跟隨而出,指着臨近的那塊宅基地說道:“就在此地建府?”

陳翎然之,苦笑道:“不瞞你說,暫居此屋,我日夜都不得安睡矣。”

“現在既然薛校尉你已經前來,莫如早日開工如何?”陳翎接着說道。

薛蘭點頭,侍立在側,靜候陳翎吩咐。

若是換成他人,自然是他來吩咐別人,可陳翎不一樣,從追隨呂布以後,各種奇思妙想,層出不窮,建築港灣、製造大船等,豈是一般人能夠想得到的?

對於自己的家、府院,陳翎早有腹案,與破涕爲笑的夏侯氏商量之後,不稱陳府,而喚作“杞園”。這一點,令夏侯氏十分開心,忘卻了奴僕被遣的舊事,上心着將自己的家園一筆一線勾勒出來,其中整體框架是陳翎所構,至於其他細節,就全部是夏侯氏的心思了。

既然稱爲“杞園”,枸杞這種長着小紅朱果的植物不能少,起碼得覆蓋園內院外,不能說全部種植這種東西,

至少着重些,讓人一見,便有此地原來就是“杞園”的感觸。

府邸整體大小,佔地僅數十畝,不大,但其中樓臺亭閣,都不能少,要有池塘,池塘中得養幾尾魚,不管是紅色、白色,皆可。

正殿在中央,北邊即爲後院,竹、梅、菊、蘭,種植了些,將來花開,定然是好看的。

仿照建築經典,祖祀應該在正殿之左,也就是西邊偏僻處;東側設教習處所,可在此教導弟子、自己舞舞劍什麼的。

這樣一來,由於前中庭的溪流廊橋已經佔了不少空間,再設其他地所,已經不太夠了,畢竟還得爲奴僕置住所。

陳翎娓娓道來,薛蘭仔細傾聽,有不明之處,待細細問過之後,這才記下來。

由於薛蘭所率部,皆是些能工巧匠,陳翎沒有擔心是否會出錯,只是問了句,何時能夠完工?

薛蘭沉思片刻道:“若只是主廳,十天之後便可入住,不過其餘的,頗費時日,至少也需三個月才能完工。”

陳翎嚇了一跳,問道:“何需如此之久?”當時琅邪初建之時,工期也沒有這麼長啊。

薛蘭笑笑回道:“子儀,這是爲你所建之府,豈能匆忙趕工?需精雕細磨才行!”

薛蘭接着說道:“以我之意,莫如先起府前僕役住所,擇一間先遷入居住,”薛蘭呵呵笑着,看着陳翎不甚明白,解釋道:“未成府邸的住宅不宜先住,現在子儀你着急遷居,不如這般行事,暫住別院,稍解憂煩之氣。”

陳翎這才恍然,不過暗忖着,若僅止一間別院,恐怕夫人不樂,不如就此爲之。

陳翎遂附耳薛蘭,寥寥數語,驚的薛蘭一呆,忙勸阻道:“子儀,此事不妥啊!”

陳翎笑笑道:“何必驚慌,若是主公不滿,我搬入新居之後,自可拆除。”

陳翎與薛蘭說罷,就不再管這事,迴轉屋中,準備述寫青州發展策略。

青州現在還是循前制,由青州治所北海發出公務至轄下各郡,再由郡至縣、亭等,“大率十里一亭,亭有長,十亭一鄉。”

如此爲之不爲過,陳翎並無改變這一狀況的意圖,兼現在自己治中這一名不副實的職務隨時都有被摘的可能,陳翎不想因此事而令呂布更加疑忌自己。

陳翎開篇說道:荀子曰:民富則田肥以易,田肥以易則出實百倍…。王者富民,霸者富士,僅存之國富大夫,亡國富筐篋、實府庫。…夫是之謂上溢而下漏,入不可以守,出不可以戰,則傾覆滅亡可立而待也。

因此,民富則國富,民強則國強。

那麼如何做到民富、民強呢?

在翎看來,民富實則就是改變現在單一、產出貧脊的農耕面貌,增加百姓收成,便爲民富。

又因青州賦稅入不敷出,不能進行大面積的建設、改造,翎爲此殫精竭慮,思得數策:

其一,州、郡、縣重新釐清戶籍人口,那些無人耕種的、不在名下卻強據爲己有的,必須得到解決;

其二,田畝戶籍清晰之後,老弱病殘不能自耕種的,可租與旁人打理,收取相關賦稅;

其三,田畝有好壞之別,可區別對待收取賦稅;

其四,青州濱臨大海,海鹽甚多,可經處理,製成精細鹽類,以供食用、販賣;

以下就是海鹽的製法:

一納潮,將早潮的海水引進鹽田;

二制滷,海水在第一個鹽池中蒸發一天,第二天引入第一個鹽池繼續蒸發以此類推,需要反覆九次;

三結晶,…

其五,可興辦農場,豬食糧大,不宜養殖。但雞、鴨、羊、兔子,甚至是牛,這些光靠吃草的家畜,非常適合養殖。

第六、第七,現在不太適合進行,陳翎只是草草添了幾句,以及一份圖紙。

在這張圖紙上,陳翎寫道:將士兵甲不利,何以爲戰?

點出青州內幾個出礦藏之處,陳翎註明:可進行挖掘。

最後就是陳翎一直惦記着的官道,青州通往其他各州的主道還算可以,但在州境內,至郡、至縣,再至亭、鄉、村路,那樣的道路實在不利於行走。故此,陳翎寫道,道路不通,與世隔絕,如何能夠及時繳納賦稅?何況,山野之民,多爲獵戶,身強力壯,虎狼尚且不懼,怎會畏戰,若能得之,便是勇卒,望主公細思之!

寫完這些,陳翎即令人送至北海城中,以供呂布、陳宮觀看。在陳翎心中,其他的種種,現在還不到時候進行,一是呂布於分封制還是斟酌中;二是有些東西還不合適出現在這個時代,譬如火藥。

火藥是以硫磺、雄黃合硝石,並蜜燒之而製成。

它的出現在未來,由煉丹士無意中製出。

硫磺、硝石很好找,而雄黃這東西,在這不久之後,何晏會服食寒食散,寒食散中就有雄黃。寒食散又稱五石散,組成是丹砂、雄黃、白礬、曾青、慈石五物,相傳何晏耽聲好色,服了五石散後,頓覺神明開朗,體力增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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