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
高順在遣出高覽乘海船出征遼東之前,派人至倭國,聯繫陳震、呂岱兩人,令其同時出兵征討幽州。
青州至倭國,往來將近一個半月,待高覽乘坐海船至遼東之時,怕陳震、呂岱纔剛剛接到命令,如此一來,高覽若是進軍順暢的話,還則罷了,可若是遇敵不克,反爲其敗,那麼就算陳震、呂岱兩人率軍前來遼東,那也於事無補。
爲此,高順找諸葛瑾問策。
諸葛瑾身爲溫侯呂布府中長史,就算是高順也得由下人報稟之後,才能得見。
這不爲其他,只是防範曹操、袁紹等勢派遣刺客前來暗殺。
在陳宮、陳翎兩人都不在青州,在河北之時,諸葛瑾這個長史實在太重要了。
最顯而易見的是,高順沒有那般的理政能力,將青州事宜、河北事項,全部一一釐清,做到現在河北有兵可戰,青州有糧可食的佳境。
諸葛瑾埋頭處理文案中,聽得高順求見,乃放下筆來,令人引高順進入衙中。
高順風塵僕僕,進得堂內之後,見諸葛瑾身形憔悴,臉面枯槁,雙目無神,乃言道:“子瑜,你多久未曾休息了?”
諸葛瑾拱手,讓高順坐下之後,苦笑一聲,自語着說道:“熬過這一陣就好,”諸葛瑾看着高順接着說道:“平北將軍此來定是有急事,這等小事就不要再提罷。”
高順點頭,皺眉說道:“我現今按治中之意,遣出高覽,前往遼東,配合子儀攻佔幽州一地,”看着諸葛瑾不明所以的眼神,高順繼續說道:“倭國陳震、呂岱兩人,爲何也致書前往?須知,我青州與倭國相距可甚遠,待到高覽至遼東之時,…”
諸葛瑾聽聞高順說到此處,不由的呵呵一笑,打斷高順接着說下去,言道:“孝起與子儀頗有默契,平北將軍無須刻意詢問同時出兵否,倭國呂岱、陳震兩人將兵才止有三千,這三千乃是駐‘九州’之地根本,不會動用。”
諸葛瑾捋須看着高順逐漸明白過來的眼神,繼續說道:“治中陳翎令倭國出兵征戰遼東,非爲其他,只是號令陳震、呂岱兩人可以趁此機會,轄下倭國本地土著舉兵向三韓,此乃爲子儀真意。”
高順聽得諸葛瑾之言後,沉思片刻言道:“三韓乃是邦交從屬國,若是如此征討之,怕是不妥罷?”
諸葛瑾頷首點頭,語氣有些蕭瑟着說道:“如此之事,子儀假攻遼東一事,並列行之,其中私心甚重,我料公臺必有所覺,不過於主公有利,方沒有出口阻攔。”
高順怔了下,遙想佔據遼東、三韓、倭國‘九州’之後,…
諸葛瑾呵呵一笑,不理高順,繼續處理政事。
高順將溫侯呂布的命令轉至倭國之時,已經是七月中旬。
陳震接令之後,與呂岱商議,徐和亦在側。
此時已經微微長出些許鬍鬚的陳震,負手看向呂岱、徐和兩人,開口言道:“如今‘九州’一地,下轄九國,每一國可出兵三千至五千不等兵卒,用此之兵勢,本欲
攻向四國之地,不過既有主公手令在此,提兵攻向遼東也不失一上策。”
呂岱向陳震拱手言道:“孝起,出征在即,你我兩人誰留下駐此間?”
陳震瞥視了徐和一眼,呵呵一笑,還禮言道:“定公,汝意下如何?”
呂岱沉身捋須張目望向陳震、徐和兩人,言道:“非是吾小覷你倆人,若是出兵征戰,在此間我等三人中,惟有我呂岱可勝任此一職,…”
呂岱話還沒有說完,徐和稽首向呂岱一禮,阻住說道:“非是貧道多嘴,定公正因你乃是駐紮於此的大將,不能輕出,此次征戰,以貧道看來,還是孝起比較適任。”
呂岱怒目盯視徐和,說道:“我呂岱來至倭國將近半年有餘,中原大戰,一次未嘗參與,難道你等倆人,在我如此境地之下,還想搶功不成?”
徐和正欲再說,陳震罷手出口嘆道:“定公,‘九州’分屬蠻夷之地,孤懸中原之外,幼平征伐不易乃獲其土,定公何忍就此棄之?”
呂岱聽罷,垂首不語。
徐和見之,不忍陳震、呂岱起嫌,乃出口勸道:“定公文武雙全,據此山城令倭人不敢生出異心,功莫大焉。”徐和轉首向陳震,接着說道:“孝起能治‘九州’賴定公之處頗多,如今溫侯既有意出兵遼東,定公何妨將此重任交付孝起?”
呂岱聽聞徐和之言,就是不言不語。
陳震見之,對着呂岱說道:“定公,駐留此間惟有你能辦到,非是我陳震自謙。”陳震轉首望向城下,接着說道:“倭人居心叵測,不知我中原禮法,若是定公率軍出征之後,倭人反叛,吾以何阻之?”
“惟有定公你留駐此間,方能鎮壓此等倭人異心,令其不敢輕舉妄動,我才能在外安心征戰不受其牽掛。”陳震說道。
呂岱聽罷,心中忿悶,無言以對,幽幽轉身離去。
就在青州溫侯呂布,中原曹操共擊袁紹之時,自吳郡入海一艘商船上,有一家人乘着此船向青州而來。
這一門傳聞乃是吳郡的名門高第,家主姓陳,並無雙親在世,止有一妹,名喚陳寧。
陳寧年華方十八,自小就喜弄刀舞槍,不擅紅妝。
原本這一家人生活在吳郡頗爲安康,不過自從中原傳來家主做了溫侯軍師之後,沒有了管制的其妹決定舉家搬遷,移居青州。
恰青州海船往來不斷,身家積富的千金小姐索性就買了這麼一艘海船,搭乘在上面,令豪奴操持着揚帆起航。
陳寧能購得此船,也是有其兄乃是青州治中的原因在內,若非如此,青州地面上的所有商吏,豈敢將此種海船賣出?
看完旭日東昇,陳寧在一大一小兩使女的陪伴下,踩着蓮步向倉內去。
進得船艙,便有大小數名管家、老婦上前來問候。
看着這些,各個都是孔武有力的累世僕役,陳寧擰着眉頭嬌叱喝道:“你們有完沒完了?能不能讓我清淨一會?”
七八個豪僕中,站出一垂垂老者來,聽他咳着說道
:“小姐,平日間還能糊弄過去,可到了青州之後,再這樣下去,豈不是陷我等衆人於死地?”
陳寧捶着牀板,咕囔了一聲,擡起凝脂小臉來,喝道:“當初是你等要我如此這般的,現在又來糾纏不清,是何道理?”
不等幾人回話,陳寧站起身來,乜視了這些人一眼,緩聲說道:“我知道其中的輕重,不過現在還沒有到青州,能不能讓我…”
少女的話語未落,那老者繼續咳着勸解說道:“不是不信小姐啊,可依往常來看,你就是一個…咳…”
老者劇烈咳嗽起來,話說不出口。
身後一老婦上前一步,幫拍着背後,向着伺候少女的兩名丫鬟厲聲言道:“小姐這般嬌縱,你倆不僅不勸阻,反而變本加厲,鼓動小姐,實在罪不可赦!”
兩個使女,一大一小,大的與小姐差不多年紀,小的才止有十一、二年齡,聽聞老婦所言,有些怯弱的強言道:“怎的是我倆的罪責?…”
話未及說完,老婦喝道:“來人,給我將這兩賤婢拖下去,杖責五十!”
老婦話一出口,大的嚇的花容失色,小的反而壯起膽,橫叉腰膀,蘭花指數落起老婦尖聲罵道:“你這個腌臢老賤人!…”
“噗嗤”一聲中,衆人轉目怒視,見陳寧正花枝招展笑個不停。
她的口中還學着那小侍女的聲音,掐着喉嗓學着說道:“你這個腌臢老賤人…”
老婦聽得小姐如此學人辱罵她,撒潑起來,大聲的哭將說道:“沒天理啊,這個世道怎麼有這樣的小姐,丫鬟?我不要活了,我去死了算了…”乾嚎了幾嗓子,見衆人沒有上前勸阻的,也就逐漸停歇下來。
“咳…”老者總算緩過氣來,見船艙內吵做一團,眼前發黑,心中念念道,老爺啊,你看看你現在的女兒,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想當初,小家碧玉,宛如亭亭玉立一支花。
想不到,年紀、身高越長越大,就這麼長成了這麼一個樣子。
老者顫着鬍鬚,斑敗的手掌抓向老婦,勉力支撐住,咳了一聲,才說道:“青州就在眼前,不要管這些無用的,老朽聞家主夫人乃是曹操帳下夏侯惇之女,小姐!你若是還這樣下去,如何和睦相親?”
老者的威望在衆人之上,聽得他這一番言論之後,衆人皆靜候,不敢再放肆。
陳寧看着老者蒼白的髮鬢,心中埋怨起自己來,當時爲何將此人一併帶來?
若是沒有這老者在此,自己豈不是會更開心、喜悅一些?
事已至此,陳寧只得悲痛太息一聲,扶額說道:“太公,你想如何?要我學那些婦人之道?可我就是學不成呀!”
“您是知道我的,我是什麼樣一個人,怎麼可能做出那種怯怯弱弱的樣子來?”陳寧幽幽說着道。“還有啊,我心懷天下,欲學溫侯之女,上陣殺敵,耀…”
老者聽着陳寧噼裡啪啦說個不停,皆是些易裝從軍之事,眼前黯淡,心頭髮苦,一口氣沒接上來,就此仰面倒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