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二回 傻女人
張飛趙雲等這些人,聽了張仲景的診斷,心裡總算安頓了.連日奔波廝殺,其實大家也都累得夠嗆。
高雲身邊有兩位主母、張華嫣以及張瞳照顧着,衆家兄弟也插不上手,便各自告退,想回去休息一下。
剛走出宋縣大堂,張飛、趙雲等等這些武將都驚呆了,大堂外面黑壓壓的跪着大片大片的災民百姓,一眼望不到邊。
三九嚴寒,地上的積雪都凍上了,難以數計的百姓就那麼跪在雪地裡,一動不動。
別說是這些老百姓,就是虎威軍戰士這樣跪在雪地裡,也非凍壞了不可。趙雲趕緊上前,“你們這是爲何!?冰天雪地的,有事起來說話!”
聽了趙雲的話,頭排一個老者擡起頭來,淚水都凍在了臉上,“虎威將軍萬金之軀,爲我等草民捨生忘死,以至被賊人所傷,昏迷不醒,此皆是我等之罪也。故此我等自願跪在此處,爲虎威將軍祈福。除非虎威將軍醒轉,我等絕不起來”。
老者說完,低下頭,繼續默默的跪着。幾萬百姓裡沒有一個人說話,整個人羣靜悄悄的,無法形容的肅穆,震顫着每一個人的內心。
張飛趙雲等等將官,無一不感動流淚,再三勸說,但這些百姓一言不發,只是跪地不起。
衆將無奈,只好命戰士打掃積雪,多點火盆,又給年老體弱者搭建棚帳,熬治熱湯,以防有人凍壞。
饒是如此,依舊有許多體弱者凍昏過去,反而給虎威軍醫兵營增添許多麻煩。直到第二天將近午時,高雲緩緩醒轉過來,這些百姓才肯起來,互相攙扶着離開縣衙。
高雲雖然依舊十分虛弱,但是終歸是醒過來了。文武衆將聽了這消息,一個個高興一場,紛紛來縣衙探望。
趙雲一見大哥醒來,登時哽咽,噗通一聲,跪倒在牀前,淚流滿面,“大哥!讓大哥受這般折磨!皆雲之罪也!請大哥責罰……”。
張飛也跟着跪下,“大哥,是俺沒用!不怪老四!你砍了俺吧!”
典韋、太史慈、張遼、李典等等武將一齊跪倒在高雲牀前,請求責罰。
高雲笑了笑,讓莎琳娜扶自己半坐起來,衝衆家兄弟擺了擺手,“兄弟們,都起來,別讓我着急”。
莎琳娜也勸,“是啊,三叔、四叔,大家都起來吧,雲哥剛剛醒轉,身子還弱着呢,你們這樣豈不讓雲哥着急啊”。
衆將也不敢讓高雲着急,再衝撞了傷情,這才一個個站起身來。
高雲拍了拍牀沿,“來,老三、老四,你們坐到大哥身邊來”。
張飛和趙雲趕緊擦擦眼淚,坐到牀邊。高雲又讓其餘兄弟也都圍坐到近前,笑道:“這一次,多虧兄弟們拼死搏殺,我才能撿得這條命回來。尤其是老四,我都聽琳娜說了,若不是你,大哥必然死在亂軍之中。我這條命都是你們拼死救回來的,我又怎麼能責罰你們呢?我得謝謝你們纔是啊!等我身體好了,一定在家裡大擺筵席,請兄弟們開懷暢飲,以表我感激之情”。
衆家兄弟聽高雲這麼一說,更加忍不住了,一個個淚如泉涌,無法表達心裡的感動。主公傷成這樣,不但不責罰他們,反而這樣感謝他們,讓他們心裡甚至非常愧疚,愧疚自己沒有保護好主公,愧疚自己沒能替主公負傷。
高雲在人羣裡仔細看了半天,沒發現張華嫣的影子,以爲她回宛郡了,心裡突然有說不出的失落,便問莎琳娜,“琳妹妹,張華嫣回去了嗎?”
莎琳娜一愣,這才發現這兩天一刻不離高雲榻前的張華嫣,這個時候竟然不在,心裡也納悶,回高雲道:“沒有啊,這兩天他一直在這裡,都沒有休息,但是你醒了,她卻爲何不見了呢……”。
正說着呢,就聽外面張華嫣的聲音,“閃開!閃開!”,跟着人進到屋裡,手裡端着一隻碗,來到高雲牀前,往高雲面前一遞,“快!喝下去!”。
高雲低頭一看,頓時一驚,碗裡有大半碗血。擡頭仔細再看張華嫣,面如金紙,脣似蒙霜。高雲頗通醫理,一看就知道這是失血的症狀,當時就急了,“快!快叫軍醫!”
衆將茫然不知,趕緊派人去找張仲景來。
高雲一指張華嫣,“快!給她包紮!”
張華嫣一聽這話,站起來,手往身後背了過去。
高雲急的不行,一指張華嫣,“你!……”。說了一個你,不想觸動了傷口,高雲“額!”的一聲,捂住肩膀。
張華嫣頓時慌了,連連擺手,“你彆着急!你彆着急!我包紮就是了,你別碰了傷口!”
這才挽起袖子,胳膊上纏着數條白布,把白布揭開,五條刀口赫然在目。
高雲頓時淚眼婆娑,所有人也都明白了,這是張華嫣聽了張仲景的話,知道高雲失血過多,才自己割破手臂,接血給高雲喝。
高雲顫抖着端起那碗血,就着眼淚,一口一口的喝下去,喝到一滴不剩。
他雖然很清楚,喝血對自己的傷勢並沒有什麼益處,但是這個傻女人這份比血還濃的情意,自己又怎麼能夠辜負。
看着高雲一口一口把自己的血喝下去,張華嫣蠟黃的臉上,露出幸福的笑。
高雲的眼淚依舊止不住的往下流,“你要是再敢這樣,我馬上咬舌自盡……”。
張華嫣趕緊擺手,“你別!我不了,不了還不行嗎”。
莎琳娜看着張華嫣,心裡一陣陣的澎湃,自己都沒有想到的事。這個僅僅跟高雲見過幾次面的女人,卻做了。做的那麼徹底,那麼不顧一切。
被感動的當然不止莎琳娜,韓霜、張瞳、張飛、趙雲甚至張仲景等所有人,都無不被張華嫣這份情意所感動,對張華嫣產生了深深的敬意。
張仲景是千年不遇的神醫,在他的悉心治療下,不到半月的時間,高雲的傷口已經基本癒合了。臉色漸漸紅潤,精神頭兒也好了不少,一些輕微的活動也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
張華嫣見高雲恢復的差不多了,便來找高雲辭行,眼裡明明帶着無盡的不捨,臉上卻故意裝出開心的樣子,“你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也該回去了,記住哦,你又欠我一份人情”。
高雲笑了笑,“問你件事兒”
“嗯,你說”。
“你爲什麼爲了我做到這種程度,甚至不惜傷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