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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沒有星光月色,厚厚的烏雲遮蔽了天空,鄴城外更是一片漆黑,沒有一個行人,官道兩邊是發青的麥,輛馬車沿着官道一向南疾奔,大約走了兩裡,出現了一處岔道。
就在岔道旁靜靜地停着兩輛馬車,也有七八人護衛,這是李孚讓芝麻眼事先通知了城外的弟兄,讓他們有了準備。
運載着賈詡家人的兩輛馬車此時放慢了速,當曹均的馬車駛過岔道,停候的兩輛馬車立刻啓動,跟着馬車向南駛去。
而載着賈詡家人的兩輛馬車則調轉馬頭,駛上了岔道,劉敏沒有想到會出現這一幕,他大爲驚訝,催馬上前趕上了李孚,問道:“二叔,這是怎麼回事?”
李孚淡淡一笑,“你別以爲曹均會真會幫助我們,他不過是在幫助張繡的家人,如果我沒猜錯,明天一早,必然有大隊騎兵追趕,而且前面許昌也會攔截,若不用此金蟬脫殼之計,我們還是跑不掉。”
旁邊賈璣也忍不住問道:“現在我們是向西走,難道李公是想翻越行山去幷州嗎?”
李孚神秘一笑,“你們馬上就知道了。”
馬車大約向西走了五里,進入一片丘陵地帶,這邊叫烏溪鄉,是鄴城比較偏僻之地,馬車又轉道上了一條小,向北行走了數裡,最後在一座被樹林包圍的莊前停下。
大門開了,馬車直接駛進了莊,等大門轟然關上,李孚這纔對有些目瞪口呆地劉敏笑眯眯道:“這裡就是郭圖的山莊,現屬於芝麻眼所有,我已用高價租下,我們就安心在這裡住上頭十天,等風頭過了,然後去幷州找個小縣住上半個月,最後去關中,陶家商隊會在那裡接應我們,再走漢中進入荊州,應該就萬無一失了。”
劉敏和賈璣對望一眼,兩人都不得不對李孚慨然歎服,誰能有這份膽識,居然就躲在鄴城郊外,估計曹丕做夢也想不到。
次日一早,夏侯尚率領一隊五人的騎兵風馳電掣般衝出鄴城南門,疾速向南追去,他被曹丕一頓臭罵,使他追悔莫及,對方已走了一夜,他也不知道能否追上。
五騎兵烈如風火,勢如驚雷,在官道上激起滾滾黃塵,向南方疾速奔去。
在鄴城西面山區的梅花山莊裡,質彬彬的劉敏正和賈璣一起,給賈詡的母親和妻解釋真相,賈詡並沒有生病,而是被逼投降了荊州,雅的讀書人確實容易給人留下好印象。
這便是劉敏的任務,負責安撫賈詡的家眷,他言語親切,相貌俊朗,笑容十分真誠,具親和力,而且他識淵博,讓賈母和賈詡的妻一下喜歡上了他,又聽說他是劉先之侄,尚未娶妻,賈母便暗暗考慮,是不是可以把最小的孫女許給他。
更重要是,聽說賈詡無恙,賈母和賈妻都放了心,又得知張繡被逼死,兩人不由一起大罵曹家的虛僞和狠毒無情。
荊州的戰役一直處於一種半對峙狀態,曹仁最終採用了賈詡的第二個方案,撤軍回南陽,並派曹洪率五千軍駐紮新野縣。
新野縣城被劉備經營多年,城高牆厚,易守難攻,五千曹軍駐紮其中,難攻克,荊州聯軍也暫時沒有北攻新野,雙方呈對峙狀態。
此時荊州聯軍也有了一點微妙的變化,由於江夏軍駐守樊城,關羽便率一萬軍改駐鄧縣,兩城相距不到二十里,互爲犄角。
劉備則率其餘一萬南郡軍隊和二餘艘戰船駐紮在隆中碼頭,聘也隨即率一萬軍隊渡江北上,駐紮在比水河口西岸的鄧塞城,這樣,荊州聯軍便形成了一主雙翼之勢。
一萬八千江夏軍爲主力,駐守樊城,西翼是鄧縣關羽,東翼是鄧塞聘,一共近四萬聯軍和曹軍對峙。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月,雙方皆沒有采取任何行動,就彷彿回到了戰役爆發之前,但事實上,荊州的勢力格局已被這次戰役徹底改變。
江夏武昌城,一隊騎兵正疾速向西奔馳,此時已到五月上旬,武昌城外是一望無際的麥田,綠中泛着淡黃,厚實的麥穗快要成熟了,原野像無風的大海。
間歇種着的油菜田還是一片深綠,沉甸甸的油菜杆將過於高大的秸稈壓得彎了下來,綠色的波浪此起彼伏。
騎兵隊爲之人正是劉璟,樊城的軍隊暫時由甘寧率領,他則臨時有事趕回了江夏。
從江夏城去書院的已重修,將原來的彎道取直,架了幾座橋樑,使程一下縮減一半,加上面寬闊平整,騎馬不到半個時辰便可抵達。
隊伍很快便奔到了江夏書院,由於大量士入主,周圍已經變得繁華起來,和年前相比已完全變了模樣,一棟棟房屋拔地而起,形成兩條長長的十字商街,數棟民宅便以這兩條商街爲中心向四面擴散,形成一座大鎮,取名爲書院鎮。
商街上各種店鋪林立,物資琳琅滿目,還有抄書館、十幾家酒館,四五家旅舍,甚至還有了一座青樓,這裡已經成爲襄陽逃難士族們的聚集之地。
江夏書院已改名爲鹿門江夏書院,龐德公率領弟從襄陽遷來此處,得到了江夏官府的全力支持,不僅使他們生活無憂,居有定所,還專門修建了兩座堂,使孩們也有了讀書之處。
不過劉璟今天來並不是爲了拜見龐德公或者蒯良,他來這裡是爲了見賈詡,賈詡現在就被軟禁在書院內,除了不能離開書院外,其他一律自由,當然,也有幾名武藝高強的侍衛日夜監視着他。
劉璟走進了後院,後院東北角有幾座幽靜的院,蒯良和龐德公都住在這裡,去年蒯良生了一場大病,幾乎病死,最後雖然搶救過來,卻不幸癱瘓了,不過他在書院裡教書育人,生活倒也充實。
劉璟來到一座院前,門口坐着兩名侍衛,見劉璟到來,兩名侍衛嚇得站了起來,劉璟笑了笑問道:“賈先生如何?”
“好像在種菜!”
劉璟笑了起來,居然在種菜,他推門走進了院,這座院頗大,佔地有畝,七八間屋舍,前後各有一片院,後院是幾株大樹,長得鬱鬱蔥蔥,樹冠高大,將幾座屋舍遮掩一半。
前院頗大,足有一畝分地,種滿了蔬菜,頗有野趣,旁邊還有一小片油菜,如果再早一個月來這裡,這裡便是黃燦燦一片。
劉璟一眼看見了賈詡,他穿着一身半舊布衣,頭巾裹着頭,腳穿布鞋,身邊放着兩隻糞桶,加上他黑瘦的臉龐,若不是知道他是賈詡,他和外面的老農沒有任何區別。
賈詡正在給油菜根澆糞水,格外專注,劉璟輕輕咳嗽一聲,賈詡一回頭,微微笑道:“原來是璟公來了,賈詡怠慢了。”
賈詡被帶到江夏已有一個月,他倒不像其他被俘士那樣威武不能屈、操節不可失之類,他隨遇而安,心情一直不錯,也沒有設法逃出去的念頭,在書院和龐德公、蒯良爲友,甚至興致來了,還代蒯良去給弟們授課。
劉璟見過他兩次,兩人都相談甚歡,就像朋友之間的聊天,不過,提起效忠、歸降之類的話題,賈詡便沉默不語。
劉璟也不爲難他,命令手下儘量給他自由,服侍好他,就讓他慢慢在書院裡住下去。
劉璟拱拱手笑道:“打擾先生雅興了!”
“呵呵!左右兩個糞桶,何有雅興?璟公請屋裡稍坐,我隨後便來。”
劉璟進屋坐下,一名服侍賈詡的老僕送來一杯茶,劉璟端起茶杯四下打量一下,房間裡收拾得清雅而簡潔,微風吹拂,涼爽宜人。
這時,賈詡已換了一身衣服走了進來,笑眯眯向劉璟拱手施一禮,“讓公久等了。”
劉璟起身回一禮,兩人對面坐下,賈詡笑問道:“現在樊城那邊局勢如何?”
“曹仁率主力軍駐紮南陽,曹洪則率五千軍駐守新野,目前兩軍處於對峙狀態。”
賈詡點點頭,“這是我給曹仁建議的第二個方案,比較穩健,難道公就準備和他一直對峙下去?”
“當然不會,如果曹仁全部撤軍到南陽,倒也可以罷手了,但他佔據新野,明顯是就是以守爲攻,準備隨時出擊,既然能保持對荊州威懾,又能守護南陽,對他而言可謂一舉兩得,不過……天下沒有這麼好的事情。”
“那公能否說說如何反擊?”
劉璟笑了笑,岔開了話題,“上次先生不是說想參觀一下江夏軍火油煉製嗎?我可以答應,先生隨時可以去下雉縣。”
賈詡見劉璟不願深談反擊,便也不再多問,不過他對火油很感興趣,曹軍在濮陽也發現了火油,不過那裡的火油很粘稠,並不像傳聞中一點火便着,用火箭根本無法點火,必須數人用火把才能點燃。
但上次他們得到那罐江夏軍的火油讓所有人大吃一驚,包括賈詡,那火油竟然是透明,且成淡黃色,更重要是它一點火就燃燒,火勢洶涌,這便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儘管他現在是劉璟的俘虜,但並不妨礙他這個興趣繼續蔓延,上次劉璟和他談話時他便提出了這個要求,劉璟以最高機密爲由而婉拒了,不料今天劉璟居然答應了,讓賈詡心中有些奇怪。
他半開玩笑道:“公不怕我將來傳給曹軍嗎?”
劉璟搖了搖頭,臉上笑容消逝,變得有些凝重起來,賈詡心一沉,他心中有種不妙的感覺,小心翼翼問道:“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