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支‘精’鋼短刺如一道道黑‘色’的閃電,疾速而強勁地‘射’入了密集的曹軍長矛陣中,淒厲的慘叫聲頓時響起,短刺力量極大,鋒尖銳利,‘射’穿了曹軍士兵的盾牌和盔甲,‘射’穿了士兵們的身體,將無數士兵釘死在地上。
緊接着第二輪、第三輪,一輪輪無情地投‘射’,短刺疾飛,劃過夜空,每一根短刺下都會有一名慘死的士兵,短短五輪後,曹軍死傷便超過五百人。
漢軍強大的殺傷力使曹軍士兵恐慌起來,長矛軍陣開始從內部動搖,龐德看出了敵軍南面已出現不支的跡象,大喝道:“擊鼓突擊!”
他親自抄起鼓槌,奮力敲響戰鼓,‘咚!咚!咚!‘鼓聲‘激’昂振奮,這是最後一戰的命令,數千漢軍騎兵如狂風暴雨般向曹軍長矛陣發動了最後猛攻。
曹軍終於抵擋不住,南面長矛陣率先崩潰了,抵抗的意志在一瞬間消失了,士兵們互相踐踏、哭喊連天,不顧一切地四散奔逃,更多人是向山上逃去,這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南部的曹軍崩潰也帶動了北面的軍陣潰敗,李典此時就在北面,他見大勢已去,只得強忍着肩頭劇痛,‘挺’槍‘亂’刺,五百名士兵跟隨着他拼死突圍。
‘混’戰中,冷苞率領兩支千餘人的騎兵直突山谷兩側,截斷了曹軍士兵逃亡上山之路,使數千曹軍士兵再無出路,而李典卻抓住了漢軍騎兵分兵前往兩側的機會,找到了漢軍的一處薄弱點,硬生生殺出了一條血路,帶着百餘名士兵向北方奔逃而去。
眼看主將逃走,其餘數千曹軍士兵再無生路,紛紛拋掉長矛,脫去盔甲,跪在地上乞求投降,龐德見勝局已定,便下令道:“接受投降!”
一羣羣投降的曹軍士兵被騎兵喝令起身,手放在頭上,列隊離開了戰場,士兵離去,血腥的戰場令龐德也忍不住嘆息一聲,這一戰,對方雖然損失近三千人,但他的七千騎兵也傷亡超過千人,他心中悵然,回頭對冷苞道:“這一戰是我輕敵了,損失竟如此慘重,我要殿下請罪!”
冷苞安慰他道:“本來情報就短缺,我們也不知道曹軍會如此強悍,我認爲談不上什麼失算,畢竟誰也不是神仙,能面面俱到,能戰到這一步,最終擊潰了曹軍,也是我們的勝利,將軍不要往心裡去。”
冷苞的勸慰讓龐德心情好了一點,但他依然十分自責,難以原諒自己,這時他又問道:“冷將軍覺得我們是趁機殺向葉縣,還是向宛城方向集結?”
冷苞想了想說:“臨行前的情報上說,葉縣有一萬守軍,我們這裡殲滅了五千人,那縣城應該還有五千人,都是‘精’銳之軍,憑我們是很難攻下城池,更重要是,漢王殿下並沒有要求我們去攻打葉縣,而是讓我們參與圍攻宛城,我們應該聽取漢王之令,在附近放十幾支斥候,嚴密監視曹軍南下。”
龐德點點頭,“你說得對,我們應聽從漢王殿下之令,立刻南下宛城。”
他隨即找來一名斥候牙將,對他令道:“你可率五百騎兵收拾戰場,同時在南下的沿途警戒,若有曹軍大舉南下,要立刻通知我們。”
“遵令!”
龐德安排完畢,便對衆將道:“立刻調頭南下,前往宛城!”
五千餘騎兵紛紛調轉馬頭,押送着曹軍戰俘,向宛城方向浩浩‘蕩’‘蕩’而去,
劉璟率領主力軍隊抵達南鄉縣時,時間已到了四更時分,這時他雖然還沒有得到龐德的報告,但育陽縣的戰報已出來,文聘率領兩萬軍神速出擊,包圍並全殲了育陽縣的五千軍隊。
此時南鄉縣的守軍也接到了曹洪的調令,正準備趕往宛城集結,但就在這時,曹軍斥候發現了已殺到十里外的漢軍主力,剛要出城的守軍被迫放棄東進,轉而堅守城池。
劉璟隨即下令大軍包圍南鄉縣,準備天亮後大舉攻城。
南鄉縣的守將名叫於澤,是大將於禁的族弟,一直跟隨於禁,因爲于禁的親戚關係而難以得到提升,于禁和曹洪關係極好,曹洪便給了于禁一個人情,將他收爲部將,於澤頗爲機敏,頭腦清晰,深得曹洪的信賴,短短几年時間便從牙將升爲校尉。
此時於澤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在城頭上焦急地來回踱步,漢軍至少有四五萬之衆,而他手下只有五千守軍,南鄉縣雖不算破舊的縣城,但比起宛城還是差得太遠,一旦漢軍大舉攻城,他根本就守不住城池。
無論於澤怎麼考慮,他都無路可走,更不可能向曹洪求援,於澤嘆了口氣,他望着夜‘色’中豎起的幾座巨大黑影,心中一陣陣發憷,那是漢軍巨大的投石機,南鄉縣城不大,一旦漢軍發動火攻,縣城就將成爲一片火海。
就在這時,幾名士兵指着城下大喊:“將軍,好像有騎兵來了。”
於澤連忙扶着城垛向下觀望,只見一名騎兵手執火把向這邊奔來,他忽然意識到這定是送信的騎兵,連忙對士兵們喝道:“不準‘射’箭!”
騎兵飛奔至城下,大喊道:“漢王殿下給於將軍的信!”
喊完便一箭‘射’出,箭頭上‘插’了一封信,早有士兵拾到,飛奔送至於澤面前,於澤望着送信騎兵奔遠,這纔在火光下仔細看信,僅僅是信皮就讓他一怔,只見信皮上寫着‘漢王璟至魏國校尉於將軍’這竟是劉璟寫給自己的親筆信。
他不由有些受寵若驚,顫抖着手打開信,信中也是劉璟的親筆手書,同族‘操’戈,漢軍不忍屠城,督促他立刻投降,否則漢軍將不得已火燒全城,片甲不留,於氏家族也將成爲南鄉縣的罪人。
於澤心中一動,劉璟提到的是於氏家族,難道他的目標是自己的兄長於禁嗎?於澤也知道兄長於禁與劉璟關係有點非同尋常,雖然是結怨已久,但又有一種特殊的緣分。
而且於澤也知道漢軍在逐漸壯大,而曹軍則在逐漸衰落,無論人心向背,還是軍事力量對比,劉璟統一天下已是大勢所趨。
更重要是,他現在除了投降一途外,根本就無路可走,要麼就是血戰到底,或許漢軍根本就不給他們這個機會。
於澤沉思良久,便簡單寫了一封回信,招手將一名親兵找上前,將信遞給他,又低聲囑咐道:“你速去漢軍大營..。”
親兵點點頭,坐竹筐下城去了,望着親兵走遠,於澤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劉璟會給自己一個什麼答覆?
五更已過,東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天已經快亮了,劉璟一夜未眠,依然在大帳內來回踱步,此時他已接到了龐德派人送來的快信,漢軍全殲五千葉縣援軍,但龐德在快信中也坦言,他因爲輕敵而使漢軍騎兵損失上千,願意接受處罰。
現在劉璟還暫時不想考慮如何處罰龐德,他沒有這個心思,他還有更大更復雜的問題要解決。
這一次漢軍以絕對優勢的兵力進攻南陽,取勝是必然,關鍵是怎麼樣才能用最小的代價奪取南陽,以及如何鞏固對南陽的佔領,這纔是他需要面對的嚴峻挑戰。
在此之前,他幾次佔領了南陽郡,但幾次都被曹軍奪回,有曹軍主動出擊,也有他主動退出。
事實上,劉璟很清楚南陽的戰略地位,當年劉表同意張繡佔據宛城,就是希望宛城能成爲襄樊的屏障,今天奪取南陽郡,不僅使戰線推到許昌大‘門’前,也使荊州不再受到曹軍的威脅。
如此重要的戰略位置,漢軍卻始終無法佔領,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漢軍的整體實力不如曹軍,不得不採取戰略守勢,被迫放棄南陽,轉而將防線後退到漢水。
但漢軍在奪取關隴後,已經漸漸從戰略守勢轉爲戰略平衡,而在這個背景下發動合‘肥’戰役,也就是打破戰略平衡的必然選擇了。
打通南襄隘道也是合‘肥’戰役的一部分,佔領南陽郡和戰略要地合‘肥’,奪取合‘肥’大戰的勝利,是漢軍從戰略平衡轉向戰略進攻的關鍵一步,意義非同尋常。
漢軍的實力已能和曹軍抗衡,那麼鞏固對南陽的長久佔領也就成爲了可能,只要漢軍在潼關保持威壓姿態,曹軍就不敢對南陽郡輕舉妄動。
可以說,南陽郡是合‘肥’大戰的一把破局鑰匙,拿下南陽郡,當他將來大舉出兵江東時,曹軍就不可能在西面威脅荊州,拿下南陽郡,也就破了孫曹結盟的大局,同時使曹軍在合‘肥’大戰中,一隻腳先陷入了被動。
最讓劉璟感到慶幸的是,守南陽的主將是曹洪而非張遼,若是張遼,他在戰局不利的情況下,一定會放棄宛城,轉而堅守葉縣,只要葉縣不失,許昌就不會受到漢軍的威脅。
而曹洪卻沒有這種戰略眼光,不僅困守宛城,而且還命令葉縣的守軍趕來支援宛城,無疑是自毀‘門’戶,這也是曹洪比不上曹仁和夏侯雙雄的主要原因。
當然,這也是曹‘操’的一個弱點,在軍權上任人唯親,明明將合‘肥’十萬大軍託付給了張遼,最後他還是不放心,親自跑去合‘肥’督戰,這等於就是架空了張遼的指揮權。
而曹洪兩次丟失南陽,曹‘操’還是任命他爲主將,只能說是曹‘操’骨子裡的信任問題了。
劉璟正思考着,這時,法正笑着走進大帳,“殿下還沒休息嗎?”
劉璟見他衣着整齊,也笑道:“軍師也不是沒有休息嗎?”
法正點點頭,“微臣剛纔在軍營內走了一圈,正好遇到守‘門’士兵稟報,說是南鄉縣主將於澤派心腹來求見殿下。”
這在劉璟的意料之中,自己給足了於澤面子,他除了投降之外,再無其他選擇,劉璟便微微一笑問道:“於澤有什麼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