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得秦宓這麼一番話,頓時就把王累氣得臉色大變,當即便是站了起來,指着秦宓就是喝道:“無禮小子!竟然敢在這裡放肆!”
“啊!”見到王累發怒,秦宓又是一副吃驚的樣子,輕輕拍了拍胸口,卻又是一臉佩服的樣子,轉頭對張修說道:“嘖嘖!張大人,你們成都這個大地方的規矩果然是不同凡響!主人不發話,當奴才的,竟然敢大呼小叫!嘖嘖!真是有趣的規矩啊!”
又是從秦宓口中蹦出了“奴才”兩個字,聽得王累那叫一個怒啊!要是目光能夠殺人的話,只怕秦宓此刻早就被王累給捅了十多個透明窟窿了!王累簡直是恨不得現在就撲上去,動手朝着秦宓那張氣死人不賠錢的笑臉扇上幾個耳光!而就在這時,一把淡淡的聲音卻是從旁邊響起:“王累!坐下!”
這把聲音的主人,自然就是坐在上方的董扶了!聽得董扶這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王累頓時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雖然這幾年,董扶已經很少露面了,但並不代表董扶在衆人心中的地位會有所降低!別看董扶那副和善的模樣,但在座的衆人心裡都清楚,董扶要是狠起來,那可是比趙韙還要心狠手辣!衆人情願去得罪趙韙,也不敢得罪董扶!再想起剛剛秦宓的話,王累頓時就是後背脊冒出一股寒意,慌忙便是撲倒在地,低着頭對董扶喊道:“在下,在下失態!請董公,請董公恕罪!”
“嗯!”董扶沒有任何表情地看了一眼王累,輕輕地擺了擺手,淡淡說道:“王大人這些天恐怕是操勞政務,有些疲憊了!不若先下去休息吧!”說完,便是轉過頭,沒有再理會王累的意思。
聽得董扶這話,王累心裡那叫一個忐忑,可偏偏又不敢多說話,只能是老老實實地退了下去。而在座的衆人全都是沉默了起來,顯然,他們已經看得出來,這秦宓實在是不好惹!王累這只不過是譏諷了幾句,竟然被他幾句話堵得得罪了董扶,雖然董扶不見得會真的生氣,但王累的前途,只怕也是到頭了!
等到王累退下去之後,董扶瞪着那雙老眼,盯着秦宓看了半晌,最後竟然笑了起來,說道:“秦先生年紀輕輕,卻是口才了得!老朽也是不得不佩服啊!”
得到董扶的讚揚,秦宓卻是始終保持着淡然的笑意,對着董扶拱手一拜,笑道:“董公謬讚了!小子不過會耍點嘴皮子而已,算不得什麼才能,貽笑大方纔是真的!”
“這倒不盡然!”這時,趙韙也在一旁笑道:“昔日蘇秦遊說諸國,佩六國相印,正是靠着這口舌之術!如今秦先生之口才,只怕比起蘇秦,也不妨多讓啊!難怪羅使君會遣秦先生來成都!只是在下有些好奇,不知羅使君帳下,如秦先生這般才識之人有幾何?”
這次用不着張修介紹,光是憑趙韙所坐的位置,秦宓便是猜到趙韙的身份,笑道:“趙大人實在是太過誇讚小子了!小子何德何能,哪裡能夠和蘇季子相提並論!至於趙大人所問,小子也實在是慚愧!我家主公帳下人才濟濟,似小子這等人,如何能夠排的上號?”
“哦?”趙韙卻是滿臉不信,笑道:“秦先生何必如此輕賤自己?其實在下這麼一問,也沒有其他意思!既然羅使君派秦先生這般的大才來此,相信我們雙方的協商肯定能夠圓滿達成!今後大家都是自己人了,在下也只不過想提前瞭解一下將來的同僚罷了!秦先生又何必如此小心呢?”對於趙韙的問題,董扶也是保持了沉默,一雙眼睛緊緊盯着秦宓,顯然,趙韙的問題也是董扶想要問的。
“呵呵!趙大人誤會了!”面對董扶的目光,秦宓卻是淡然處之,笑道:“小子可沒有瞞着諸位大人的意思!剛剛小子所說的,句句屬實!大人若是不信,小子可爲大人一一數來!”
說着,秦宓頓了頓,眼睛在大廳內掃了一圈,最後笑道:“別的暫且不說,首先便是我家主公帳下的第一謀士,戲志才戲大人!戲大人雖是文人,但文韜武略,無一不通!我家主公倚之如左膀右臂!主公乃武將出身,每逢出征,這後方大小事務必定是交託與戲大人!而每次戲大人都能將荊州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我家主公每每說起戲大人,均以國士之名稱之!”
“其次,便是荊州主薄郭嘉郭大人!郭大人才識過人,足智多謀,其計天馬行空,鬼神難測,縱使樂毅復生,也不過如此!郭大人跟隨主公久已,主公也曾說過,若無郭奉孝,便無如今之羅荊州!”
秦宓說完戲志才和郭嘉之後,卻是再次看了一眼衆人的表情,並且特意多看了幾眼董扶和趙韙。而董扶和趙韙對秦宓提起了戲志才和郭嘉的名字之後,卻是沒有什麼驚訝的表情,秦宓立馬心中有數。果然!對方事先已經調查了一番羅陽帳下之人,肯定是對戲志才和郭嘉有所瞭解!秦宓暗暗點了點頭,又是繼續說道:“而除去這兩位大人,在我主公帳下,還有程昱、華歆、鄧羲、婁圭等等,具是荊州英傑!小子這等才能,豈能和他們相比?”
對於秦宓所說,董扶和趙韙又是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有數,顯然秦宓所說的情況,和他們之前所調查的情況相同。這樣一來,董扶和趙韙就不由得放心了少許,當即董扶便是笑着說道:“秦先生實在是過謙了!在老朽看來,秦先生的大才也是世間罕見!並不比羅使君帳下的其他人差多少!啊!秦先生,快快請坐!倒是老朽失禮了!來人啊!還不快給秦先生上茶!”
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董扶也就不願再在這個問題上多加糾纏了,當即便是了無痕跡地終止了這個話題。秦宓也是一臉無所謂地笑了笑,對董扶行了個禮,又坐了下來。而董扶看了一眼在座除了趙韙和秦宓之外的衆人,卻是擺了擺手,說道:“老朽和趙大人還有要事與秦先生詳談!你等就都先退下吧!”
原本董扶還想讓這些益州子弟一同參與和秦宓的商談,可是想到剛剛王累的舉動,董扶心裡就是一陣不高興。這些益州子弟大多都是成事不足之輩,根本就幫不上用場,留下來,說不定還會壞事!所以董扶乾脆還是將這些益州子弟給趕了出去,就他和趙韙兩人來對付這個牙尖嘴利的小子!
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也沒有人敢違背董扶的意思,紛紛起身告辭。等到衆人都離開了之後,董扶這才笑着對秦宓說道:“秦先生,現在這裡只剩下我們三人!我們明人不說暗話!羅使君想要我們幫忙,這沒問題,可還是那個問題,羅使君想過得到益州之後,如何對待我等?”
顯然,董扶在見識過秦宓的嘴皮子厲害之後,乾脆不再和秦宓鬥嘴了,選擇單刀直入。而秦宓也似乎早就料到董扶會有此一招,絲毫沒有驚訝,笑道:“董公既然說得如此直白,那小子也不再和董公客套了!小子在來此之前,主公已經給小子交了底!不過這個底,小子卻是暫時不能說出來,小子卻是要問問董公和趙大人,對將來可有何打算?”
“將來?”董扶眼睛一眯,難道這個秦宓想要用將來的一些虛幻的泡影來應付我們?哼!想得美!董扶自認爲已經看穿了秦宓的用意,淡淡笑道:“這個嘛,老朽已經年邁,說句不好聽的,現在等於是一隻腳已經伸進了棺材!這將來會如何,老朽早就已經看淡了,只求將來能夠安安穩穩地過了這最後幾年,也算是了了心願了!”而趙韙和董扶共事多年,對董扶也是極爲了解的,聽得董扶的話,趙韙也是馬上明白了董扶的用意,乾脆就是閉口不言。
“哦?”秦宓的眼睛一眯,董扶這話只怕是連鬼都不相信!不過秦宓倒也不說破,只是笑道:“董公清心寡慾,倒是令小子佩服!只是,董公固然能夠看得淡,卻不知董公爲自家的子孫作何打算?”
聽得秦宓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董扶的臉色頓時就是一變,雖然還能勉強維持住臉上的笑意,只是這笑臉看上去,卻是難看得很!董扶活到現在,要名氣有名氣,要權力有權力,家族富庶,吃穿不愁,可謂是極盡完美的一生了!可如果說,董扶這一生有什麼遺憾的話,那就要屬他的那幾個不孝子了!秦宓這話,顯然是戳到了董扶的軟肋!而不僅是董扶,在一旁的趙韙也是同樣的一個弱點!
面對董扶和趙韙的怪異表情,秦宓笑着說道:“小子來之前,主公便是說了,我家主公他不是劉焉!之前董公所提的那些條件,他是絕對不可能答應下來的!而我家主公所能答應的,就是隻要益州一日姓羅,幾位的後人就永遠能夠安享富貴!”說完,秦宓嘴角慢慢翹得老高,一雙眼中閃爍着前所未有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