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綱連着喊了數聲,卻是沒有聽到任何反應,正感到奇怪的時候,忽然,就聽得前面傳來了一聲吱呀,卻是之前緊閉的營門,此刻正緩緩打開。只是在濃霧的遮掩下,嚴綱還是看不清營寨裡面的動靜,原本就趕了一晚上的路,嚴綱已經是又累又渴,當即便是怒喝道:“媽的!公孫紀!你到底在搞什麼鬼!走!不用管他了!我們進去!”說罷,嚴綱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便是要進營。
“等等!將軍!好像有點不對勁!”之前提議讓嚴綱來白馬渡口的那名副將也算是比較機靈,看着前方一片寂靜的營寨,立馬便是伸手拉住了嚴綱,勸道:“將軍!這營寨裡怎麼會如此安靜?莫非,莫非有詐?”
“鐺!”那副將的話音剛剛落下,就聽得一聲梆子響,緊接着,無數的黑影從營寨內飛了出來,竟然是漫天的箭雨!嚴綱猝不及防,直接被一支箭矢射中了胳膊,疼得他的手都擡不起來了!嚴綱尚且如此了,在他後面的那些白馬義從將士更是損失慘重,最慘的卻是先前勸阻嚴綱的那名副將,除了嚴綱之外,就屬他站在最前面了,頓時就是被射成了刺蝟!摔落在地上,當場斃命!
“媽的!快退!快退!”一隻手揮舞着長槍格擋箭矢,嚴綱也來不及思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連聲高呼着,指揮手下的兵馬撤退。
只是現在嚴綱想要撤退,可就沒那麼容易了,一兩輪箭雨停下之後,就聽得一陣喊殺聲驟然響起,無數兵馬直接便是從營寨內殺奔出來。嚴綱下意識地回過頭一看,卻是嚇得魂飛魄散!原來那帶兵衝出來的戰將卻是嚴綱的老相識了,正是當年袁紹手下的大將顏良、文丑!
當年公孫瓚和袁紹大戰,嚴綱作爲公孫瓚手下的大將,自然是和顏良、文丑交手了數次,每一次嚴綱都是被顏良或是文丑給逼得險象環生,要不是有劉備的兩個結拜兄弟出手相救,只怕嚴綱早就死八百回了!眼下見到顏良和文丑竟然同時出現,嚴綱哪裡還敢停留,立馬便是提着兵馬就往回跑!
可還未等嚴綱帶着兵馬跑多久,又是一聲梆子響,在他們前面又多了一支軍隊,響着震天的喊殺聲,朝着嚴綱這邊殺了過來!帶隊之人,正是河北四庭柱的另外兩人,張頜和高覽!
“我命休矣!”眼看着兩支兵馬前後夾攻,不管是前面的張頜、高覽,還是後面追來的顏良、文丑,都不是嚴綱所能應付得了的!頓時嚴綱的眼中閃爍着絕望,不用說,前後無路,旁邊又是滔滔黃河,根本就沒有逃生的可能了!
只見兩支曹軍直接衝殺到了中間的白馬義從當中,經過了昨天一晚上的逃亡,白馬義從已經是又累又餓,如何能夠擋得住這些如餓虎般的曹軍?在經過了近一個多時辰的單方面屠殺之後,這支跟隨公孫瓚威震幽州的白馬義從,全軍覆沒!
“哼!”文丑用力一甩自己長槍上的血漬,看着滿地白馬義從的屍首,心中也算是出了口惡氣!當初他在袁紹帳下的時候,多次和這白馬義從交戰,卻是吃了不少的虧,今天能夠把這隊白馬義從消滅,文丑也是一消心頭之恨!轉頭對着在一旁的顏良喝道:“顏良!咱們還是趕緊回主公那裡去吧!”
顏良和文丑是多年的搭檔了,對於文丑的提議,顏良當然不會反對,只是現在這裡還有張頜和高覽兩人,當即顏良便是偏過頭,望向了張頜和高覽,似乎是在徵求他們的意見。高覽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而張頜倒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我們先別忘,還要等麴義呢!”
麴義,與張頜他們一樣都是袁紹的舊部,之後也是跟着張頜他們一同投靠到了曹操手上。要論武藝,麴義比起他們河北四庭柱卻是要差上許多,可麴義卻也有一項張頜他們四人誰都比不上的本事,那就是練兵!在冀州,麴義所練出來的弓箭營堪稱一絕!當初袁紹親自封號爲先登營!而剛剛在白馬營寨的時候,萬箭齊發,射得嚴綱抱頭鼠竄的,正是麴義的先登營!
只是麴義爲人孤僻,不愛交談,跟張頜等人都交往得不深,所以剛剛顏良等人才會忘了麴義,現在張頜這麼一提起,衆人這纔想起來,一個個臉上都是有些尷尬。不管怎麼說,這麴義也是一同從袁紹那裡投降過來的同僚,自己就這麼把別人給忘了,的確是不太好。
“不用等了,我已經來了!”忽然抽冷子冒出了一把聲音,衆人轉頭一看,只見在遠處,一支軍隊驟然出現。和張頜等人身邊殺氣騰騰的曹軍不一樣,這支軍隊的將士全都是清一色的着輕甲,背長弓,一臉冷漠,對於面前滿地的死屍視若無睹!而在這支軍隊的最前面,一名身材削瘦的戰將正縱馬立在那裡,此人正是先登營統帥麴義!
“啊!麴義!你來的正好!我們現在就回去向主公覆命吧!”和其他三人不一樣,生性豪爽的張頜見到麴義來了,也是對麴義打起招呼來。在場的衆人,恐怕也只有張頜與麴義的關係稍稍融洽一些。而對於張頜的建議,麴義沒有提出任何意見,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當即張頜等人就清點了一下戰場,立馬便是渡過黃河,朝南方趕去。
等到張頜等人率領着曹軍離開了一段時候,在被曹軍堆積在一起的死屍當中,突然,一隻血淋淋的手臂從死人堆裡面驟然伸出!那手掌伸向天空,卻是因爲用力過度而顫抖着!
在距離東郡不遠處的濟陰城,城內比起平時那是顯得特別的擁擠,原因無他,曹操的一紙令下,卻是把東郡城內所有的百姓都給遷移到這濟陰城了!雖然百姓們心不甘情不願的,但卻是怕那些當兵的手中的兵刃,只能是乖乖地拖家帶口趕回來了。
而在位於城南方位的太守府門口,作爲兗州之主的曹操,此刻正是一臉焦急地在府門口走來走去,不時擡頭望向了東面,似乎是在等着什麼。而站在府門口的荀彧見狀,笑着對曹操拱手說道:“主公,莫急!此次計劃詳盡,不會有什麼紕漏的!再說,還有夏侯將軍親自出馬!主公又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被荀彧這麼一說,曹操還真有些不好意思了,尷尬地笑了笑,說道:“這個,我當然知道,只是這消息一刻未傳來,我這心就放不下!畢竟那白馬義從也不是浪得虛名的!當年在陳留,我就親眼見識過公孫瓚那白馬義從的威力!如今更是有三萬之衆!我分給元讓他們的,只有萬餘人,而給張頜他們的,也只有八千之衆!這,我實在是有些擔心啊!”
“呵呵!”在荀彧旁邊的冀州名士審配卻是笑了笑,說道:“主公用不着擔心!那白馬義從雖然厲害,但奈何公孫瓚此次卻是太過看輕主公的實力了!要論實力,當年袁公並不比公孫瓚差多少,雖然公孫瓚有白馬義從,可袁公手下也有麴義將軍的先登營和冀州步卒!而公孫瓚最爲致命的弱點,那就是他手下並沒有能征善戰的猛將!若不是當時他有劉備三兄弟出手相助!公孫瓚安能擊敗袁公?而這次,公孫瓚認定主公實力不強,卻僅僅是派了單經和嚴綱兩人來領兵!這兩人雖然也算得上是將才,可比起主公帳下的諸位將軍卻是差遠了!此戰,主公必勝無疑!”
聽的審配這麼一說,曹操的心裡多少安心了,畢竟審配之前一直跟隨袁紹和公孫瓚作戰,公孫瓚的大軍如何,審配要更加清楚!點了點頭,隨即又是轉頭對站在一旁的毛玠說道:“現在濟陰城內的百姓安置的怎樣了?”這點也是曹操十分擔心的,畢竟現在濟陰城可是突然涌進了這麼多人,要說百姓們心裡沒有怨言,那肯定是不可能的,現在曹操只希望能夠把這些民怨降低到最小!
毛玠在曹操手下是專門負責政務處理的,雖然毛玠的智謀比不上荀彧等人,但卻勝在經驗豐富,做事踏實,在處理這些基礎事情上,毛玠的作用甚至比荀彧還要大!見到曹操來問,毛玠立馬便是對曹操拱手回答道:“請主公放心!屬下之前已經將濟陰城原本的百姓都安置到了城南,而把從東郡遷來的百姓安置到了城北,由夏侯淵將軍和李典將軍親自領兵守着,不會出什麼亂子!”
聽得毛玠都已經安排妥當了,曹操這纔算是把心放了下來,長舒了口氣,點頭剛要說些什麼,忽然東面傳來了一陣馬蹄聲,卻是把曹操的話給打斷了。不過曹操卻沒有因此而惱怒,反倒是眼睛一亮,當即便是面露喜色地喊道:“來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