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離狐城西南約三百多裡,正是濮水流經的位置,看着面前平靜流淌的江水,在初升的陽光照射下整個江面就好像鍍上了一層金箔。而在江邊,剛剛突圍出來的西秦敗軍正停在這江岸歇腳,而作爲大軍的主要將領,郝昭等五名將領都是站在江邊商量下一步的行動。
“郝將軍!我們現在不回東明嗎?”許儀眉頭緊皺,扭頭問身邊的郝昭。郭淮自願留下斷後,整個大軍當中,本來當屬許儀和典滿的軍階最高。但許儀和典滿也是有自知之明,若是衝鋒陷陣,他們當是一把好手,可這指揮大軍行動,他們不如郝昭和鄧艾,所以他們也都是甘心聽從郝昭和鄧艾的指揮。
郝昭面色陰沉,從昨夜突圍到現在,郝昭等人的臉色就沒有好過,畢竟郭淮到現在都還沒有露面,肯定是凶多吉少了。不過對於許儀的問題,郝昭還是沉聲回答道:“昨夜埋伏我們的敵人是從南面趕來的,這就說明我們之前的行動已經被濟陰郡的守軍得知了,若是猜得沒錯的話,東明城應該是已經被濟陰郡的敵人給佔領了!我們這個時候若是往東明城趕去,只會是自投羅網!”
“不錯!我也贊同伯道兄的意見!”一旁的鄧艾也是點頭同意了郝昭的意見,當即便是蹲下來,從旁邊撿起了一根小樹枝,在地上簡要地畫了起來,說道:“這裡是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正好是位於東郡、濟陰以及陳留三郡的交界處!如今我們肯定是不能再前往東郡了!回頭也無路,只有沿着濮水西去,退回陳留!”
鄧艾的話說完,衆人也都是頻頻點頭,現在這種情況之下,也只有這麼辦了。待衆將士休息了片刻之後,再度起拔,這次則是目標明確地沿着濮水往西面前進。目標明確也有許多好處,至少這下將士們的士氣也是跟着有所回升。
只可惜,這種程度的回升,卻是沒有持續很久,這支不到千人的隊伍僅僅只是前進了約莫半個時辰,就是不得不停下來了。因爲在他們的面前,一支數量遠遠超過他們的敵軍正擋在他們的前面!那隨風飄揚的“魏”字軍旗落在衆將的眼中,是那麼的刺眼!
“哈哈哈哈!”一把大笑聲從前方傳了過來,只見一名身穿重甲,身材魁梧的戰將騎着高頭大馬走出了敵陣,手持長槍指向了西秦軍,大聲喝道:“我乃魏侯帳下大將曹彰!在此恭候多時了!爾等還不速速卸甲投降!否則定叫爾等屍骨無存!”
這戰將不是別人,正是曹操的三子曹彰!之前曹丕叛亂,曹彰和曹植等人雖然是曹丕的同胞兄弟,但卻並沒有與曹丕一同叛亂,所以也沒有被連累,反而更加得到曹操的信任。前不久,陳泰派人送來的密函通過徐庶之手轉交到了曹操手中,曹操立馬便是派出兵馬準備迎敵。而作爲曹操的智囊,徐庶則是向曹操進言,無需派兵去迎擊西秦軍!
按照徐庶的說法,西秦軍偷襲東郡,本就是打着出其不意的主意,可現在東郡既然早有準備,那這支西秦軍必敗無疑。而接下來所要考慮的,已經不是如何擊敗這支西秦軍的問題了,而是如何將這支膽大包天的西秦軍全殲!爲此,徐庶請求曹操派遣一支兵馬,守在了西秦軍的退路上,以逸待勞,殲滅敗退的西秦軍!
而曹操也是考慮再三,最終決定,讓自己的三子曹彰以及謀臣滿寵領精兵萬人,來到這濮水設伏。只不過曹彰和滿寵卻是沒有想到,西秦軍竟然敗得這麼快,剛剛曹彰所說的什麼恭候多時倒是有些虛了,他們其實也纔剛到沒多久。
而聽得曹彰的話,對面的西秦軍衆將士的心卻是跌到了谷底,每個人的臉上已經是充滿了絕望。就好像自己的每一步舉動都被敵人算計得死死的,明明感覺好像已經逃出生天了,卻發現原來又是一條死衚衕,甚至有不少將士都有種想把兵器丟下,任由敵人將自己殺了,好讓自己解脫的想法。
“哼!”當然,這種想法也只是在那些普通將士們的心中出現,而作爲西秦戰將,郝昭等人卻是沒有放棄的念頭!許儀冷哼一聲,對左右說道:“你們且來壓陣,我去會會那廝!”說完,許儀便是提着大鐵錘,縱馬朝着前方殺了過去。
一口氣衝出軍陣,許儀就朝着曹彰喝道:“小賊!我乃西秦戰將許儀,小賊可敢與我一戰?”許儀這一嗓子氣勢十足,震得彷彿旁邊的江水都爲之一頓,可見許儀這一晚上的苦戰被憋得多難受了。
“哦?”曹彰那也是曹魏軍中的年輕高手,見到許儀如此氣魄,也是不由得眼睛一亮,當即就是意動,想要上前會一會這員悍將。可還未等曹彰動手,在曹彰身後卻是響起了一聲怒喝:“小子安敢如此張狂?何須三公子動手!待末將去取他的項上首級!”說完,只見一道黑影從曹彰的身邊掠過,卻是曹彰手下的一員副將。
曹彰也知道這副將,雖然不如自己,但也算是頗有勇猛,乾脆便是先讓這副將去試試水,看看許儀的本事究竟如何。
眼看着那副將手持大刀,哇呀呀地怪叫着朝許儀縱馬衝了過來,看那模樣,似乎一刀就能將許儀給斬於馬下。許儀見了,雙目一眯,寒光一閃即沒,冷冷地哼了一聲,卻是一動不動,一直等到那副將衝到自己的面前了,許儀也沒有動彈的意思。
而許儀的舉動落在那副將眼裡,還以爲許儀被自己的氣勢給嚇得動彈不得呢,心中不由得大喜。這許儀那也是在西秦軍中有名的年輕戰將,副將以前自然聽說過他的名字,心想這要是將許儀給拿下了,那自己豈不是撿了一個大功?心裡這麼想着,副將頓時就感覺全身都是力氣,手中的大刀高高舉起,猛地就朝着許儀的腦門劈了過去!
眼看着那大刀就要劈中許儀了,忽然,只見一道黑影從那副將的面前閃過,緊接着,副將就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量從自己手中的大刀上傳了過來!還未等副將運起力氣抵抗,那力量就狠狠地撞在了自己的身上,頓時就感覺喉間一股腥甜的味道傳來,整個身子就好像輕飄飄的一樣,瞬間便是失去了知覺!
而在旁人看來,也只是看到一道殘影閃過,前一刻還停在許儀身後的鐵錘,卻是已經直接敲在了副將的大刀上,瞬間就是將那大刀給敲成了廢鐵!而緊接着,鐵錘繼續突進,重重地落在了副將的胸口,直接便是將那副將給敲飛了出去,在空中飛出了數十步的距離這才落下,全身上下扭曲得不成樣子,眼見得活不了了!
一錘!僅僅只是一錘!就將一名在曹魏軍中還算是勇猛的將領給擊殺!如此的武藝,看得曹魏軍將士那是目瞪口呆,之前那喧鬧的場面立馬就靜了下來,而相反,西秦軍將士見了,卻是士氣大振,一個個都是歡聲雷動,齊聲爲許儀吶喊!
許儀慢慢收回鐵錘,再次反手背在自己身後,冷眼掃向了前方,就像剛剛做了一件極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沉聲喝道:“曹彰!莫要再派這些小卒上來送死了!莫非你沒有膽量上前一試我的鐵錘之威嗎?”
“有趣!實在是有趣!”聽得許儀的話,曹彰的臉上卻沒有半點惱怒,反倒是露出了很有興趣的表情。嘿嘿一笑,手中的長槍就已經是橫在了胸口,另一隻手卻是牽起了繮繩,馬上就要揚起繮繩,縱馬上前。可這個時候,卻是一隻手突然抓住了曹彰的手腕,止住了曹彰的動作,曹彰回頭一看,卻是這次和自己一道來的謀臣滿寵!
“四公子!萬萬不可衝動啊!”滿寵一臉嚴肅地對曹彰說道:“現在西秦軍已經是窮途末路,公子只需下令讓大軍衝殺,一舉就可將敵人給盡數殲滅!何須親身冒險?請公子三思啊!”
對於滿寵的勸說,曹彰卻是回以一笑,慢慢掙開了滿寵的手,笑道:“滿大人!我看你也是個習武之人,爲何不懂我的武者之心?如此勁敵,若是不能與他好好較量較量,那我自幼習武又是爲何?”
曹彰這話說出,讓曾經也曾習武的滿寵也是啞口無言,因爲他知道,曹彰堅持出戰的原因並不全是他的武者本能,更重要的,卻是曹彰的本心!
當年,曹彰幼年時,曹操就曾經問過曹彰的志向,而曹彰卻是回答“好爲將”,可曹彰的心裡,未嘗沒有對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有過想法。可是隨着曹丕的叛亂,曹彰雖然沒有因此受到連累,但卻使得老大曹昂的地位越發安穩了,曹彰也知道自己的願望再也不可能實現了,倒不如老老實實做一名沙場廝殺的悍將,反倒是能夠讓曹昂放心!只有讓曹昂放心了,今後等曹昂即位,曹彰才能夠保住自己的性命。
猜出曹彰真正的心思,滿寵也只能是放棄繼續勸說曹彰了,而曹彰也是感激地笑了笑,朗聲喝道:“滿大人不必擔心!還未交手之前,勝負尚未可知啊!”說完,曹彰雙腿一夾,縱馬便是朝着前面的許儀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