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孫策氣勢洶洶殺奔而來,諸葛亮不慌不忙,揮舞了幾下羽扇,便在一隊親兵的護衛中,轉身朝城門跑去。
“葛賊休走……”
諸葛亮羽扇一揮,數百名體型雄壯的親兵,紛紛跑到了城門之後。
這城門本就是江東兵馬守備薄弱之處,原因無他,城門是防止敵軍從外面攻進來,而不需要防備裡面的人衝出去。
再加上週瑜和孫堅的幾次軍令,都將大軍的重心放在了城關之上,以及那牢獄門口,使得城門幾乎處於無防備狀態。
這數百名親兵一到,很輕鬆便殺死了城門後的一批江東士兵,隨後打開城門。
諸葛亮一抽戰馬,便在這數百名親兵護送下迅速衝了出去。
“哼,臨陣脫逃,不過如此,看我今番擒你。”孫策窮追不捨。
孫堅見狀,卻有些惱火,他一刀劈翻了一名漢軍士兵,看着孫策的背影道:“剛誇他一句,這尾巴便翹上天了,這諸葛亮豈是隨隨便便能追得的麼?”
周瑜勸道:“伯符並非無智之人,他僅僅憑藉主公與我等去那糧庫許久未回,也無人回來回奏消息,便敢斷定其中有詐,前來救援,足見其才。只是年輕氣盛,一時有些得意忘形,主公不必氣惱。”
老將程普也說道:“主公莫急,諸葛亮亦非神人,區區數百騎,能有何作爲?我大軍壓上,料他能奈我何?”
孫堅點了點頭:“嗯,老將軍說得不錯。不過此風不可長,此子如此心智,如何能擔大任?請老將軍與黃蓋、韓當、丁奉、蔣欽等諸位將軍在此繼續廝殺,我與周瑜、周泰二人,領兵兩萬,親自出城追殺諸葛小賊,一來見識見識那小賊還有何手段,二來也好藉機教訓伯符一番,讓他長長記性。”
“但憑主公吩咐。”衆將齊聲喝道。
隨即,孫堅點齊了兵馬,帶着周瑜和周泰,狂奔出了函谷關。
此時,天空之中的雲彩,已然漸漸染上了烏黑之色,天色也隨之暗沉下來,原本已經有些凌冽的東風,此時又加大了幾分力道。
之前在關內,有高大的城牆阻擋,倒還覺得並不明顯,此刻出了函谷關,到了外面的曠野之上,孫堅等人只覺得那狂風驟然加強了數倍不止,莫說是睜不開眼了,縱是頭上的纓盔,都險些被吹走。
“好大的風啊,看來一場磅礴大雨,便在眼前了,我等可要抓緊,否則淋了大雨,軍士受了風寒,可是大大不妙。”
孫堅呼喝一聲,不由得便加快了行進速度。
在這個年代,人要得病是再容易不過了,淋過一場雨,十之六七便要感染風寒,而風寒這種病,在軍營這樣的環境裡,傳播速度簡直有些駭人。
劉赫從雁門開始,便由華佗主導,研習醫術,教授醫學,這十多年下來,朝廷的軍隊之中,軍醫無論是數量,還是醫學水平,都早已今非昔比,遠勝當初,再加上軍士體格強壯,無論是衣物還是食物都補給充足,對小小風寒,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可孫堅的江東兵馬,卻沒有這樣的待遇了。
儘管朝廷培養的醫者,也難免會有不少輾轉來到不受朝廷控制的荊、揚等地,但其數量不多,根本不足以改變南方各州軍中的狀況,一旦軍中染上了風寒,會病死一批士兵倒是其次,大批軍士天天拉肚子拉到四肢無力,纔是一支軍隊的噩夢,也正因如此,這纔會讓孫堅對即將到來的這次大雨心存忌憚。
周瑜和周泰,都是知兵之人,自然也明白這一點,兩人沒有多言,都跟着孫堅一同使勁抽打着戰馬。
追着追着,不知不覺間,大軍循着孫策和那騎兵的足跡,便來到了一處峽谷之外。
孫堅迫不及待想要衝進去時,周瑜卻道:“主公,此地狹窄,敵軍埋伏定在此地,還需小心行事。”
孫堅點了點頭:“放心,我觀兩側山崖,少有草木,不但難以縱火,更是不便佈置伏兵,便有埋伏,想來人數亦是不多,我大軍一到,有何懼哉?”
周瑜一想,似乎也確實如此,便不再多言。
下一刻,峽谷之中傳出了一陣金屬交接的尖銳之聲。
“動手,取孫策首級者,賞千金,官升三級。”
孫堅第一時間便聽出了這聲音的主人:“諸葛亮,果然有埋伏。看來這廝早就料到我兒會前來追殺,快,殺進去!”
兩萬大軍,沒有片刻遲疑,迅速衝入這峽谷之中。
“呼呼……”
本就颳得讓人臉頰都有些生疼的大風,入了這峽谷之中,頓時又加急了一倍不止,孫堅等人剛一進來,被這風吹得幾乎有些難以前行。
“呼呼呼……”身後的“孫”字纛旗,此刻更是寸步難行。
聽着峽谷深處不斷傳來的廝殺聲,孫堅當機立斷:“丟掉纛旗與輜重,全軍輕裝簡從,加快行軍。”
說罷,他將自己的纓盔也一併摘下丟棄,提着古錠刀,率先朝前方衝了過去。
這峽谷極深,孫堅順着諸葛亮時不時響起的聲音,一路向前,足足走了三四里地,才終於見到了人影。
興奮之下,他都來不及去看這些人影到底穿的是哪邊的甲冑,就快馬殺奔而去。
“諸葛小賊,吃某一刀。”
“主公小心……”周泰和周瑜,迅速跟了上來。
然而,他們剛剛衝出幾步,卻紛紛愣在了當場。
“策兒何在?”孫堅對着前面不遠處,站在一塊巨石上的諸葛亮,含怒問道。
諸葛亮從容一笑:“亮何曾說過孫少將軍在此地?”
周泰上前一步喝道:“我等分明見到有大隊騎兵戰馬留下的足跡,一路延伸到此,你到底將少將軍如何了?若少將軍有失,我周泰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呵呵。”諸葛亮只是微微一笑,卻不作答,而是看向了周瑜。
周瑜目光,與他一對,便瞬間明白了過來,隨即臉色有些驚恐起來。
“糟糕,他們定是在這山野之中,另外佈下了疑兵,引走伯符,並以騎兵做下足跡,誘使我等至此。從一開始,敵軍的目標就不在伯符身上,而是在主公您啊。”
說完之後,他不等孫堅有所迴應,便衝着周泰嚷道:“周將軍,快……快帶主公離開……”
諸葛亮手中羽扇,高高舉過頭頂,大幅度一揚,便聽得峽谷的前後兩頭,都傳來了若隱若現的喊殺聲。
孫堅臉色這纔有些發白:“中計了,退路已斷,如之奈何?”
可緊跟着,他又露出了堅決之色:“爲今之計,前無去路,後有追兵,唯死戰爾。”
他將古錠刀向前一指:“殺過去,但能誅殺孔明,則一切自解。”
周瑜卻攔在了他的面前:“主公速速離去,諸葛亮此計,從我軍尚未到達函谷關時,便已佈下,其對主公,對少將軍,乃至於對屬下等人之性情,幾乎瞭如指掌,此人用心之深,算計之高,實在令人心驚,如今只有率軍速速突圍,或有生機,否則必死無疑啊。”
“你要我逃?我孫堅乃兵聖孫武后人,豈能臨陣脫逃,這怎是大丈夫所爲?”
孫堅一把推開周瑜,冷聲道:“周泰聽令,命你速速領三千兵馬,帶周瑜突出重圍,如若不成,提頭來見。”
“主公,你……”
周瑜還想說些什麼,卻已經被周泰拉住了。
周泰跪倒在地,對孫堅重重磕了一個頭:“主公保重,末將送他突圍後,定會再來救主公。”
隨後,他直接拉着周瑜上了自己的戰馬,不管周瑜如何反抗,徑直向後衝去。
“啊……當機立斷,這孫堅果然是個人物,只可惜了,大軍都在虎牢關外,此埋伏只有些許兵馬虛張聲勢,卻是攔不住那周泰了。”
諸葛亮喃喃自語了一句,便對着身邊的傳令兵點了點頭。
傳令兵領命之後,便迅速取出一面紅色的令旗,連續揮舞了三下。
而孫堅還在嗷嗷叫着衝過來,一心想要誅殺諸葛亮而後快。
周瑜心急如焚,在疾馳的馬背上回頭看了一眼,見到那紅色令旗晃動後,心中便升起了不詳的預兆。
他急忙朝着兩側那看似光滑如刀削斧鑿般的山崖看去,這崖壁確實沒有任何異常,可是崖頂之上,卻冒出了一個個人頭。
“又是火攻!”
周瑜瞳孔有些放大,使勁拍打着周泰:“快,快回去,主公危矣……”
然而,周泰卻紋絲不動,自顧自抽打着戰馬,讓其加快速度。
“主公有命,要我帶你突圍,泰不敢不從。”
“你……迂腐,簡直是迂腐!”周瑜大怒:“主公危急,這諸葛亮故意選在這狂風天氣,又在此峽谷之中,一旦縱火,風助火勢,頃刻之間,便能將這峽谷中的一切生靈,盡皆燒燬啊,你……”
周瑜明顯能感覺到,周泰那魁梧的身軀,爲之一顫,可依舊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大雨將至,主公定可無恙。”
周瑜差點被他氣得七竅生煙:“朝廷軍中,火油早已十分常見,木柴一旦沾染火油,便是大水澆之,也難以滅火啊!”
他顯得十分着急,這句話幾乎是喊出來的,可即便如此,周泰也依舊沒有停下來。
周瑜怒火滔天,直接抽出佩劍,比在了周泰的脖子上,周泰卻目不斜視,視若無睹。
“末將只知遵守主公軍令,公瑾若要殺我,末將絕無二話。可是主公軍令,不可不從。”
“你……”周瑜怒極,可很快又頹然下來。
“我明白了……主公他……”
他回頭看了看孫堅的身影,眼眶之中,不由得淚光閃爍起來。
“主公已自知必死,這是故意要以親身赴死,吸引敵軍,來保住少將軍,還有你我二人啊……主公……周瑜此生,定對江東孫氏,忠心無二,絕不敢有稍許懈怠,如違此誓,天人共戮!”
他指天爲誓之後,便對着周泰喝道:“快,衝出去,否則大火一起,你我也隨時可能葬身火海。”
他話音剛落,一根根散發着刺鼻異味的滾木,還有一堆堆乾草,便從崖頂上丟了下來。
孫堅在距離諸葛亮僅僅四十餘步之外的地方,被一堆滾木險些砸中頭顱,逼迫他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諸葛小賊,以如此伎倆取勝,非丈夫也!”孫堅用古錠刀指着諸葛亮,惡狠狠道。
諸葛亮此刻,卻沒有即將獲勝的得意之色,而是露出了幾分惋惜。
“哎,孫將軍愛子心切,對屬下也有如此仁義之心,亮今日屠戮將軍,事非得已,將軍死後,亮定會稟明陛下,對將軍行厚葬之禮。”
“呸,誰要你假惺惺?劉赫,他一個後輩小兒,算得什麼東西?他劉氏坐得江山,我孫氏如何就不能?你們等着,終有一日,我兒殺回洛陽,爲我報仇,哈哈哈……你們等着吧……”
就在孫堅這一聲聲狂笑之中,無數火箭從崖頂上落下,這些火箭,剛剛觸碰到那些沾滿了火油的乾柴之後,只聽得“砰”一聲,幾乎是如同炸裂的聲音響起之後,沖天的大火,便驟然暴起。
諸葛亮站在那幾乎一人高的巨石之上,他位在東,孫堅等人在西,這強勁的東風一吹,那大火一直朝西側席捲而去,卻偏偏燒不到諸葛亮半根毫毛。
“轟隆隆……”
一道雷聲炸響,諸葛亮眉目微皺,擡頭看了一眼天空。
“天雷作鼓,爲將軍送行。”
“叮……系統提示:孫堅戰死,觸發特技‘虓虎’,使孫策基礎武力永久提升1點,孫策當前基礎武力變爲99點。”
正在書寫一份書信的劉赫,筆鋒爲之一滯。
“孫堅……終於死了麼?”
一旁的荀攸見狀,問了一聲:“陛下?”
劉赫搖了搖頭:“不知函谷關外,一切可還順利否……”
荀攸說道:“陛下放心,此計由陛下主持,更兼有微臣、州平還有那位諸葛氏的少年英傑之智,環環相扣,毫無破綻,即便能破開其中一環,還有諸多後手,皆是殺招,莫說一個周瑜,便是太公再世,留侯復生,也斷無全身而退之理。”
“嗯……朕也相信這一點……”劉赫不知何故,忽然輕嘆一聲,便不再多言,埋頭繼續書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