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日,雁門喜氣洋洋。
分佈各地的十處鹽礦,鐵礦,終於開始有產出了。
十家酒樓已經開業,十家不同的商號,也擺出了自家的食鹽和生鐵塊,開始在各個縣城之中開設專門的店鋪兜售起來。
商行早有明言,對這些商號會有定期和不定期的巡查,有發生各種違法亂紀,擾亂市場行爲的,或者產出的美酒、食物、食鹽、生鐵等質量太差的,都會被收回一切。
不管這些商旅和家族們對這份規定到底有多少敬畏,但是生意剛剛開張的時候,總是會竭盡全力做出一些好東西來的,博一個好彩頭。
所以這些日子以來,酒樓未必人人去得起,可是打造農具和生活用品少不了生鐵,做飯少不了食鹽,這兩種東西,質量比以前好了不少,價格卻更低了,這讓百姓們十分歡喜。
他們高興,商人們不管留了多少利潤,總之生意是十分興隆的,多賺少賺,總歸是賺了,因此心情也不差。
劉赫也因此收到了第一筆真正意義上的商稅,雖然只有數十萬錢,但也是一個良好的開端。自己已經和衆人議定明年開春後北伐,如今雁門有如此局面,自己也就沒了後顧之憂。
而最讓劉赫高興的,卻還不是這件事。
張勇和朱燁成親,關羽跟程良也都當爹了,二人都迎來了自己的第一個兒子。
劉赫分別給兩個孩子取名關平,程央。
這日,兩個孩子滿月酒,劉正兩週歲的喜宴,放在了同一天擺上,也算是劉正和甄宓娃娃親的訂婚宴了。
這種日子裡,大家當然少不了要痛飲一番了。
劉赫宣佈給全軍加菜,而自己手下的數十名文臣武將,還有張定、蘇雙、甄逸等人,在太守府中也是喝了個痛快。
這場夜宴,一直持續到了深夜,最後還是劉赫說明日還有政務軍務處理,不可喝醉,衆人這才散去。
然而程良和朱燁這兩個傢伙卻是不幹了。
劉赫治軍極嚴,再加上如今糧草並不充裕,能撥出來釀酒的十分有限,所以哪怕是他們這等高級軍官,一個月也未見得能夠喝一次酒。
這兩個傢伙就趁着酒勁,壯了膽子,偷偷藏了幾壇酒,藉口去巡視城防,跑到了城樓上準備繼續喝。
“嘿嘿,老五啊,大哥說了,過完年開春,咱就要出兵北伐了,到時候可沒有現在這好日子了,今兒非得喝個一醉方休。”
程良喝得連鬍子上也全都是酒滴,他也懶得去抹一把,就這麼砸吧着嘴巴,邊喝邊說。
“三哥,咱兄弟五個裡面,平時最能瞎嚷嚷的就是你,咋咋呼呼的,忒不爺們,不過這喝起酒來,嗯……也就只有你是我朱燁的對手了,哈哈!來來,乾一碗!”
朱燁一張古銅色的國字臉,此時已經變成了淡紅色了。
程良聽了這話,也是半笑半氣。
“你小子怎麼說話呢,我可是你哥!不過你別說,你這話說得還真他孃的對,論文治武功,咱不如大哥,可是這喝酒嘛,嘿,他就不如咱啦。”
程良端起一個大陶碗,兩三口就把裡面的酒喝乾了。
這時,城樓上走過了一隊全副武裝的巡邏士兵,看到程良和朱燁,也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呀,兩位將軍新婚燕爾,這才幾天吶,咋就給夫人趕到城樓上喝悶酒了?”
“哈哈,看來咱們安民軍的兩位新來的將軍夫人,那可是武藝了得啊,居然連咱們威猛的程將軍和朱將軍都不是對手,厲害厲害。”
劉赫等人雖然訓練嚴格,軍紀嚴明,可是平日裡都是與軍士同甘苦,因此私底下大家關係十分親密,軍士們如此打趣,兩人也並不生氣。
“去去去,你們懂個啥,就知道胡說八道,要是敢胡亂傳閒話,看我們不給你們幾個小鞋穿。”
程良隨口“威脅”了一句,那隊士兵也不當回事,一邊笑着,一邊就走開了。
“哎呀,三哥,你先喝着,小弟內急,下城樓方便方便。”
朱燁忽然臉色有些糾結地站了起來。
“嘖嘖嘖,你小子這才喝多少啊,就內急了?看來新婚燕爾,把你小子折騰得夠嗆啊,改明兒三哥我請個大夫給你瞧瞧吧。”
“去你的吧,你顧好自己就行啦。”
朱燁丟下一句話,三步並作兩步就跑下了城樓。
他一路小跑,跑到了城樓底下的一個角落裡,解開褲腰帶,一通狂灑。
“呼……真舒服啊……”
許久之後,他身上抖了抖,提起褲子,就準備離開。
然而,耳中忽然飄來的一個聲音,讓他本能地選擇停了下來。
“老陳,你確定消息無誤?”
“放心就是了,我一直蹲在太守府門外,看着他們喝了足足兩個時辰才離開,一個個走路都走不穩了,就算不是酩酊大醉,怕也差不多了。”
“嗯,這可真是天賜良機啊!我馬上回去把消息稟報給郭將軍,這些日子這陰館城裡可是發展地十分富足啊,我看比起晉陽城都差不多了,這可夠咱們好好大撈一筆了!”
“行,你趕緊放訊號。雖然城樓上的巡邏士兵沒有鬆懈,可是羣龍無首,又是深更半夜的,只要將軍抓住這個機會,必定大有收穫!你先離開,一會兒我和其他幾名弟兄會想辦法打開城門。”
這兩個聲音,都像是故意壓低了嗓門說的,簡簡單單幾句話,把朱燁的酒勁當場就給驅除得乾乾淨淨!
“糟糕,有人想夜襲攻城!”
朱燁四處張望了一番,發現聲音就是從旁邊一座殘破的木屋之中傳出來的。
屋中傳來了腳步聲,顯然是有人想要出來了。
朱燁剛想衝上去把他抓起來,可是轉念一想,卻停止了這股衝動,躲到了一旁的黑暗之中。
只見一個人影悄悄從破屋中走出,探頭探腦地看了看周圍,隨後低着頭,迅速離開了。
又過了半晌之後,另一個人才從裡面走了出來。
朱燁偷偷跟了過去,這人從這破屋之中,一路穿過了幾條小巷,最後來到了城內的一家不起眼的小店之中。
這人用一個特定的順序,敲了下門,隨後店門打開,這人也就走了進去。
朱燁在不遠處的一個角落裡看着這一幕,心中卻是樂開了花。
“哈哈,合該小爺我立功了!這可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功勞啊!”
正所謂“藝高人膽大”,朱燁對自己的武藝可是十分有自信,雖然此時隨身沒有帶着雙錘,可他也是抽出了佩劍,直接衝到了那小店的門口。
“給小爺開!”
他大腳一踹,就把這店門給踹開了。
裡面頓時衝出了幾個人來。
“怎麼回事!大晚上的誰敢來搗亂,莫非是搶劫的?難道不怕巡城守衛麼!”
朱燁給他們氣笑了:“哈哈,幾個細作暗探,居然有臉說這話,小爺我正是安民軍統領之一的朱燁,你們還不束手就擒!”
那幾人顯然吃了一驚,紛紛往後退了幾步,朱燁雖然看不見他們的臉色,但也能想得到他們的表情是何等震驚。
“怎麼……怎麼可能!朱將軍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朱燁可懶得和他們廢話,直接就殺了過去。
“管你們什麼誤會不誤會的,小爺把你們抓起來再說!”
這些人眼見解釋不通了,紛紛從一旁的貨架上抽出了兵刃。
“大家併肩子上啊,他一個人,咱們八個人,就不信打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