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鈞和關羽趕緊跑過去扶住他。
“主公不必如此啊,如此大戰,又遭小人算計,我軍能夠取勝,已經十分難得,這般損失,也是……也是不幸中之萬幸了……”
“是啊大哥,您保重身體要緊。”
劉赫滿臉悲愴,痛呼道:“我劉赫對不住他們啊!”
“大哥不必自責啊,這都是那賣國惡賊,暗中串聯了兩大胡人部族,聯手對付我等,又給大哥下毒,若非如此的話,此戰怎會如此艱難?”
一提起這事,關羽就氣不打一處來。他生平以忠義爲做人之根本,對這等漢奸的痛恨,更甚於恨胡人。
劉赫嘆了口氣,對崔鈞說道:“傷亡將士,務必做好撫卹,不吝錢財,不可教爲國捐軀的烈士的父母無人養老,妻女難以生活。”
“主公放心,此次大戰繳獲的金銀珠寶和各種寶物極多,鈞已通知安漢商行派人前來清點,分批掛牌出售,足以撫卹將士,倒是主公自己要保重好身體,這纔是當務之急。”
“是啊,此次繳獲物資和戰馬極多,足以重建大軍,綽綽有餘,大哥要早日康復,主持大局纔是。”
兩人連連寬慰着,劉赫情緒才稍稍緩解。
崔鈞說道:“招募神醫的榜文已經在各城中發佈,主公交待飛鷹衛向其他州郡散播消息的飛鴿傳書,鈞也已放飛,想必不久便會有結果,主公勿慮,放寬心即可。”
“嗯,但願如此吧。我自己一時倒是沒有性命之憂,只不過受點痛苦罷了,主要五弟和子靜,怕是拖不起啊。”
關羽等人雖然傷勢也不輕,但都是皮外傷,一一敷藥、包紮,好好休養一段時間也就好了,只是劉赫、朱燁和錢寧比較麻煩,尤其是後兩人,脈象已經越來越弱,再得不到醫治的話,怕是真的要不行了。
三人又聊了些瑣事,崔鈞和關羽不敢叨擾太久,免得耽誤了劉赫的休養,便退出去了。
上黨郡,長子城中,太守府內。
當初與皇甫嵩、劉赫一同在此抗擊張角的那位趙太守,此時正滿面春風地恭送着另一箇中年男子。
這男子雖然早早的兩鬢斑白,不過卻是面色紅潤,臉上皺紋也不多,有些鶴髮童顏的樣子,他身後還跟着一個青年男子。
趙太守臉上堆滿了笑容,對着那中年男子連連拱手。
“此次本郡發生瘟疫,情況緊急,若非元化先生大義相助,本郡百姓只怕就要死傷慘重了,先生當得本太守一拜啊!”
他作勢就要拜下去,那中年男子趕緊扶住。
“不敢不敢,在下一介草民,略通醫術而已,學醫本就爲治病救人,此次路過貴地,既然遇到了疫情,豈能坐視不理?倒是太守大人愛民如子,和在下這些年來四處行醫見到的諸多地方官,大爲不同,實在令在下欽佩不已。”
趙煜得了誇獎,自是十分開心,捋着鬍子大笑起來。
“不瞞先生說,趙某以前也並非如此,我爲官半生,雖然不似諸多地方官那樣欺壓鄉里,橫行無忌,不過,確實也沒有像如今這樣在意過尋常百姓之事。趙某有今日轉變,全賴一人之功啊。”
中年男子有些好奇道:“哦?趙太守封疆大吏,又是本郡豪門,是何人有如此能耐,敢教大人如何爲官?”
趙煜的身上之中忽然露出了幾絲景仰之色。
“說起這人啊,那可是世間罕有的少年英雄。他身負皇族血統,年紀輕輕,大破張角賊軍,又安定地方,安撫流民,數年之間,使得數十萬百姓安居樂業,之後更是北上雁門,抗擊胡虜,屢戰屢勝,就連趙某和那不成器的犬子,也是多受他點撥影響,對他欽佩萬分啊。”
中年男子恍然大悟:“太守說得莫非是雁門太守劉赫?”
趙煜笑道:“不錯,正是此人。不過元化先生消息落後了,數月前他已經遷爲朔方太守,討虜校尉,雁門太守如今是朝廷崔廷尉幼子崔州平。”
“原來如此,某行醫各地,也久聞這位劉太守的英名,確實是一位難得的人傑。”
“呵呵,日後有機會,當爲先生引薦。”
趙煜說完,命下人託着一個盤子過來。
“先生偌大功勞,難以言表,些許心意,還請先生笑納。”
托盤之上,卻是一排馬蹄金,金光燦燦,晃人雙目。
中年男子卻是毫不動容:“太守客氣了,在下行醫,本就爲了治病救人,豈是爲了這些俗物?更何況雖然瘟疫已得到控制,可是終究不少百姓遭難,還需要官府的撫卹,這些錢還是太守留給他們吧。”
趙煜還想勸說一番,卻被一個忽然傳來的呼喊打斷了。
“急報……急報……”
趙煜有些不悅地看着急急忙忙跑過來的傳令兵。
“慌里慌張,成何體統?何事如此着急,沒看見我在和元化先生商談要事麼?”
那元化先生說道:“太守既然有政務在身,那在下不便參與,就此告辭了。”
“先生且慢,先生風塵僕僕,連日辛勞,既然這金子不收,至少也要在府中休息兩日,再不濟也要讓趙某宴請一番纔好,否則讓趙某和城中百姓如何自處?”
元化先生身後的那個年輕人湊到他耳邊說道:“師傅,我肚子確實是餓了……”
元化先生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自己這個徒弟。
“也罷,既然太守盛情,在下便卻之不恭了。不過太守還是先看這急報吧,免得耽誤了要事。”
趙煜看他答應了,心中高興,便打開了這急報。
可是,緊接着,他忽然臉色大變!
元化先生看他這般神情,也忍不住問道:“何事讓太守如此驚慌?”
趙煜幾乎帶着幾分哭腔:“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啊!方纔我與先生提起的劉赫太守,率軍北伐,大獲全勝,斬殺匈奴休屠王和鮮卑首領。”
元化先生一臉不解:“這不是天大的好事麼?劉將軍一舉安定乾坤,從此我大漢北境便可安寧了,堪稱舉世無雙的大功勞啊,實在是值得舉國歡騰纔是,趙太守爲何說是大事不妙?”
“嗨,若只是如此,自然是大大的喜事,可是有幾位將軍身負重傷,昏迷不醒,軍醫們一籌莫展,甚至於就連劉太守本人,也遭小人陷害,中毒不淺,至今未找到解藥啊!”
這話一說出來,就連元化先生也是十分驚訝。
“居然有這等事,何人如此卑鄙,竟然下毒暗害我大漢的將軍?”
趙煜搖搖頭道:“此事信中不曾提及。此信是犬子送來的六百里加急,囑咐我務必盡全力遍訪神醫,替劉太守和幾位將軍醫治,可是他們個個傷情緊急,這一時之間讓趙某可怎麼辦啊。”
元化先生身後的那個年輕人忽然大笑起來。
“哈哈,趙太守可真是健忘,我師傅不是還在這兒麼?您這麼快就忘了?”
趙煜一愣,隨後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腦門。
“哎呀呀,對啊,有元化先生在此,定可解救劉太守和幾位將軍啊!還望先生不辭勞苦,趕往雁門啊!”
趙煜直接長揖到底。
“太守不必如此,在下萬不敢當。”
他一把扶起趙煜,說道:“這位劉太守爲國盡忠,不懼艱險,才至於有如此大難,他在邊關爲了我等的安寧而灑盡熱血,如今有難,我等又豈能不理?太守放心,在下即刻啓程!”
他這一說,身後的年輕人嘟囔了起來:“這就走啊,我還沒吃飯呢……”
元化先生狠狠瞪了他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這是什麼關頭,爲師平日的教導都忘了麼?”
這徒弟被他一叱責,顯得有些委屈。
趙煜趕忙打圓場:“先生不必責怪。此去雁門,路途遙遠,餓着肚子如何能行?在下馬上叫府中準備飯食,與二位用過之後,再準備了乾糧,然後趙某再修書一封,親自送二位啓程!”
元化先生拱手道:“既如此,便有勞太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