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信由劉赫起草,崔鈞潤色,可謂是言辭懇切,誠意滿滿,如果說這等大事,單憑一封書信難以輕信的話,那這擺在眼前的虎符,卻是實實在在,沒有半分虛假。
董卓拿着虎符,如同是什麼稀世珍寶一樣,愛不釋手。
“劉太守,哦不,劉公太看得起董某人了,我董卓如何當得起他這般謬讚啊。”
董卓嘴上這麼說着,可是眼光卻捨不得從虎符上移開半分。
李儒雖然覺得這件事好像哪裡有些不對勁,可是一來自己實在也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二來,對方連堪比將領半條性命的虎符都送過來了,這份誠意之高,實在是換誰也挑不出毛病來,所以他想了半天,最後話到嘴邊,還是憋了回去,沒有攪了董卓的興致。
他們哪裡知道,安民軍的軍隊調度,向來只認劉赫這張臉,朝廷頒發的這個虎符,劉赫是一次都沒有用過,安民軍上到關羽等將領,下到所有兵士,還有後勤調度、兵器打造的所有人,都沒有人把虎符當回事,劉赫一句話,勝過虎符千萬倍。
徐謙看着董卓的神情臉色,心中暗笑不已,同時對劉赫也是多了三分敬佩。
“我家主公還有一份大禮,原本是要送去洛陽交給陛下處置的,不過小人聽聞昨日張讓等人挾持天子逃出洛陽城,小人冒昧問一句,不知董公身後車架中,可是當今天子?”
董卓此時心情萬分高興,那原本讓他頗有些戒備的劉赫,此時簡直是全天下最可愛之人,所謂愛屋及烏,看着徐謙等人的目光也柔和了許多。
“不愧是劉公身邊親衛,果然心思細膩,此時洛陽城中大亂,你若是去了,難免是粉身碎骨。不錯,董某有幸,在城外得遇張讓等逆賊,已將他們盡數誅殺,天子與陳留王正在車駕內,老夫正要奉迎天子,回還皇宮,以安天下。”
徐謙面露驚喜之色:“如此,可否容小人覲見天顏,將主公託付之要犯交託給陛下?”
董卓剛想答應,李儒卻搶先回答。
“天子與陳留王爲閹黨劫持,兩日來十分辛勞,好不容易安睡,還是不要打擾爲好。不知劉太守所說要犯是何人?”
徐謙有些猶豫,時不時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馬車。
李儒假裝不悅道:“怎麼?莫非你還信不過我家主公?我當休書一封,往雁門告知劉太守,治汝等之罪!”
徐謙一臉慌張,連連磕頭。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這便將那要犯押來,交給董公!”
徐謙飛快向後跑去,差點摔了一跤。
他剛一走,李儒就對董卓說道:“主公,屬下總覺得此事有些蹊蹺,還是小心爲上啊。”
董卓拿着手中的虎符,已經全然聽不進李儒的話了,不過對於自己帳下的第一謀士,同時也是自己的女婿,他也不好駁了面子,只能說些應付的話。
很快的,徐謙和方沐,用刀逼着趙忠,從馬車裡走了出來。
“快走!”
徐謙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差點讓趙忠摔一個狗吃泥。
“你……你怎敢……”
“敢什麼敢,我家主公早就受夠了你這個閹賊了,真拿自己當個人物呢,我呸!”
趙忠又驚又怒,卻也是敢怒不敢言。
董卓和李儒看清了他的面貌,卻是十分震驚。
“竟然,竟然是他!”
董卓先是驚訝,隨後大喜,高興地幾乎笑出聲。
“哈哈哈,十常侍之中,老夫最恨者,莫過於此人,原以爲老賊要做了漏網之魚,不想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終於還是難逃老夫手掌心啊!賢婿啊,你看看,這劉赫一心爲公,何等胸襟,不但奉上虎符,還將這誅殺宦官,平定十常侍之亂的天大功勞,也一併成全了老夫,老夫事成,此人之功僅次於你,當屬老夫第二功臣,文優日後萬不能再對其妄加猜忌了。”
李儒看董卓如此興奮,雖然心中還有疑慮,卻也不敢再多說,免得掃了他的興致。
徐謙和方沐,押着趙忠來到董卓面前,使勁一摁,讓他跪了下來。
“趙常侍啊,你可還記得某家?”
趙忠戰戰兢兢地擡頭看了看董卓,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董卓眼神忽然一狠。
“哼哼,老賊忘性倒是不小。當初建寧四年之時,老夫任西域戊己校尉。就是你那外甥,犯了軍紀,被老夫法辦,你這老賊因此懷恨在心,找了藉口,向天子進讒言,將老夫罷免還鄉,老夫忍辱負重十餘年,吃了多少苦頭,全拜你所賜!”
說到這裡,董卓雙眼已然通紅,面目之猙獰,連一旁的李儒見了都有些發寒。
趙忠想了想,忽然臉色變得十分蒼白。
“你……你你你……你是董卓!”
“不錯,正是老夫!你當初肆意欺凌老夫之時,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趙忠嚇得幾乎魂飛魄散,連連磕頭,直把額頭都磕出了血。
“董將軍饒命啊,那都是……都是老奴一時糊塗啊……”
董卓臉色陰寒。
“哼,饒了你?十常侍之中,老夫日思夜想,最欲殺之而後快的,便是你這老賊,如今張讓等人業已伏誅,豈有單單饒了你之理!”
他揮了揮手,身後一排衛兵,挑起了長槍,槍頭上各掛着一顆人頭。
“啊……”
趙忠一看這些人的面容,就嚇得癱倒在地。
“便宜了張讓,讓他跳了黃河,保個全屍。不過你這老賊,哼哼,老夫要將你千刀萬剮,方泄吾恨!拖下去!”
幾個士兵衝了過來,不管趙忠如何求饒,終於還是被拖到了遠處,很快就隱隱約約傳來了一陣陣鬼哭狼嚎般的慘叫聲,不過這慘叫聲沒有堅持多久便戛然而止。
董卓冷哼道:“老東西,當真經不起折騰,這麼快就死了。”
隨後他看向了徐謙和方沐二人,臉上馬上堆起了和煦的笑容。
“二位一路辛苦,更是帶來了這趙忠老賊,教老夫報仇雪恨,二位辛勞,劉太守厚意,老夫銘感五內。”
徐謙跪着說道:“董公過譽了,我家主公說了,待見過董公,辦了大事,即刻回去覆命。如今董公既然要去洛陽,倒也正好,我二人這便回雁門,我家主公得知,定然歡喜,他常常盼着要與董公把酒言歡,如今當可夢想成真。”
“哈哈哈,劉公太客氣了,當真是老夫知音也!來人,取百金來,賞給二位壯士。”
徐謙方沐連道不敢。
“誒,二位壯士不辭勞苦,此番回雁門,路途遙遠,些許路費,不足掛齒,不必推辭了。”
徐謙咬了咬嘴脣,說道:“既如此,我二人多多拜謝董公!”
他接過了百金,看着眼前這沉甸甸的金子,臉上忍不住露出了欣喜之色,董卓與李儒看見他二人的神色,嘴角也忍不住浮現出了笑意。
“好了,二位既然還要回去覆命,老夫就不送了。代老夫向劉公致謝,望他早日安頓好北境事務,老夫還在洛陽等着他來喝酒。”
“董公厚意,小人定向我家主公傳達,就此告辭了!”
徐謙和方沐拜別董卓,騎上了馬,就此飛奔而去。
這時,前方忽然一陣嘈雜之聲,董卓等人看去,卻是一大羣人,在一隊隊士兵的護衛下,正朝這邊跑來,其中有一名老者,卻是董卓一眼就認了出來。
“哼哼,文武百官,還有袁隗老匹夫都來了,老夫就再陪他們演這最後一場戲……”
董卓看了看手中的虎符,很快又將臉上的得意和猖狂強行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