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高順當即便答應了。
“高某親自前往。”
他這一說,雙方衆人都驚呆了。
“高將軍,你乃三軍統帥,怎可親身犯險?”
高順看着劉備,依然是面無表情,不過語氣卻異常堅定。
“三軍統帥,是劉備,不是高順。”
劉備語氣一滯,隨後聲音有些苦澀起來。
“話雖如此,可你若有失,劉某如何對得起大將軍?”
高順搖了搖頭:“憑他們,奈何不了我。”
劉備盯着他的眼睛,對視半天,最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看來備是勸不動將軍了。”
一旁張飛嚷嚷道:“高將軍,俺老張以往只覺得你是個有本事的將軍,今日才知,你實在是個大英雄,若能回來,老張定找你痛飲一番!”
高順對他抱拳回敬,便策馬往前走了兩步。
“我,高順,單人隨行,允,或是……不允?”
他這“不允”兩個字剛剛說出口,周圍的安民軍士兵便整整齊齊向前踏出了一步,數千人的腳步整齊落地的聲音,在張楊和呂布的心中頓時震起一道巨浪。
張楊吞了吞口水,看眼前這陣勢,他絲毫不懷疑如果自己說出“不允”的話,高順就會直接下令攻擊。
在他二人眼裡,反正趙氏一族雖然重要,但終究是別人的命,對高順和劉備而言,這一族的人死絕了,他們最多捱罵,受責罰。可是張楊不一樣,他如果賭輸了,那賠上的就是性命了。
他看着面無表情的高順,猶豫再三,沒想到高順卻是不耐煩起來。
“倒數三聲,不允便進攻!”
“三!”
張楊這下是目瞪口呆,剛纔明明是自己威脅他們,怎麼這麼快就被他用同樣的方法威脅自己了?現在到底是誰手上握着人質了?
“二!”
高順的聲音,可謂擲地有聲,直接將張楊從驚訝之中拉回了現實。
“一……”
“答允,我答允了!”
張楊忙不迭地喊了出來,生怕高順把這個“一”字給喊完了。
高順原本已經舉起一半的手勢,緩緩落了下來。
張楊看着他的手放回馬背上,這才鬆了一口氣,擦了擦自己額頭,都是冷汗。
“瘋子,劉赫手下,盡是瘋子,這高順看似心智正常,可比那個騎猛虎的更瘋!這次他既然主動送死,正好藉此機會宰了他,也好斷劉赫一臂!”
張楊心中下了決定,再看那高順,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懼意。
“好,本將軍胸襟寬大,就允許你隻身隨行,待到了壺關,將你等一齊放回。”
“高將軍,不可……”
趙瑛正要呼喊阻撓,卻被身邊一名張楊的親兵也將她的嘴給堵上了。
高順策馬來到趙煜的身邊,下了戰馬,拍了拍趙煜的肩膀。
趙煜眼角淚水涌動,只是嘴巴被堵住,說不出話,只能鄭重地點了點頭,以示迴應。
劉備嘆了口氣,隨後對着城門喊道:“開城門!”
“吱呀吱呀……”
城門緩緩打開,所有士兵列隊兩側,雙目注視着高順,目光之中充滿了敬意。
“高將軍,萬望保重……”
劉備和張飛對着他拱手拜別。
高順還禮之後,看向張楊。
“他們,要馬車。”
張楊有些怒了:“姓高的,莫要得寸進尺!”
高順聞言,頓時臉一沉:“不答應,進攻!”
此話一出,周圍那剛剛收起架勢的安民軍,再次擺出了進攻的姿態。
“你……”
張楊敢怒不敢言,心中簡直憋屈無比。
副將湊了過來:“將軍,算了,就給他們幾架馬車,又能如何?反正出了壺關就要……”
張楊聞言,這才點頭答允。
他這次本就有十幾輛馬車,運送着自己搜刮來的,以及這次從趙府中得來的一些財物,就騰出了三輛馬車給趙煜等人。
高順這才揮了揮手,讓周圍的安民軍退了下去。
“這回可以走了吧?”
高順點了點頭,上了戰馬,目不斜視,徑直往城外走去,彷彿他纔是這次行軍的主事人一般。
張楊氣得幾乎是七竅生煙,心中暗恨道:“高順……就讓你再得意一會兒!等出了壺關,看本將軍不把你大卸八塊!”
他對着自己這幾百親兵一揮手,一行人便緩緩出了城門,朝着城東趕去。
“大哥,真的就這樣放他們走,不派一隊人馬跟着?”
劉備看着前方,說道:“跟自然是要跟的,不過人不可多。你親自挑選十名機敏之士,在後方遠遠跟着,有情況隨時回報,記住,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刻,萬萬不可輕舉妄動,否則高將軍和趙氏一族人性命危矣。”
“大哥放心,小弟這就去辦。”
張飛領命就跑了開去,留下劉備一人,愣愣看着城外,有些出神。
“劉赫啊劉赫……你到底有何等魅力,竟然讓高順將軍這等天下奇才,也如此死心塌地,唉,我劉備不能及也。我大漢宗室,既生劉備,爲何又有了一個劉赫,難道天意終究不在我麼……”
他望着高順的背影,喃喃自語了幾句,隨後又嘆了一口氣。
長子城到壺關,約有百餘里路途,高順跟着張楊大軍,一路隨行,沒有說過一個字,一直自己騎着馬,守護在載有趙煜和趙瑛父女倆的那輛馬車邊,中途偶爾找士兵要幾次水,也是客客氣氣,禮數齊全。
張楊和呂布原本對他多有提防,不過看他一直沒有什麼異樣,逐漸得也就放下心了。
“大哥不必憂慮,伯平與我相識多年,他武藝如何,我十分清楚。小弟如今雖然腿上有傷,對付張飛那等猛將,自是不易,可要對付高順,卻是不難,就算他發難,也不值一提。”
呂布頗有自信地說着,張楊見他雖然走路有些瘸着,不過這騎馬之時,看起來卻好似無恙,心中也便徹底放心了。
“有奉先在,愚兄自可高枕無憂矣。”
“對了,兄長此去,是要前往何方?”
張楊見呂布發問,卻是思慮了半刻,這纔開口。
“也罷,賢弟不是外人,也該告知於你。我等出了壺關之後,再行二百餘里,便進入了冀州地界,賢弟想想,冀州之地,可有什麼英雄豪傑,值得你我投奔?”
呂布皺着眉頭,想了想,隨後搖了搖頭。
“天下間豪傑不多,冀州之地,布實在想不到。”
張楊笑道:“賢弟怎麼忘了,當日我等二十鎮諸侯討董,是何人任盟主?”
呂布一愣。
“兄長莫非是說袁紹,袁本初?”
“不錯,正是此人!”
呂布微微頷首道:“嗯……此人家世顯赫,實力不凡。當日討董之時,只有他與劉赫能出五萬大軍,足見其勢。只是我等冒然前去,他能接納否?”
“哈哈哈,賢弟武勇雖是世間罕有,不過這謀略之事,還是有所欠缺啊。”
呂布見張楊笑聲之中似有譏諷之意,頓時不爽。
“兄長若是嫌棄,小弟這便離開就是。”
說完,他抱了抱拳,就要走開。
“誒,賢弟誤會了,愚兄豈有此意?若論本事,賢弟遠在兄長之上,不久前袁將軍密信於我談及歸降一事,便曾提及賢弟。不瞞賢弟說,你能脫離牢獄,重獲自由,也多虧袁將軍之謀啊。”
“哦?當真?”呂布有些意外。
“這是自然,否則賢弟以爲那天牢重地,好端端地怎會走了水?”
呂布大喜:“袁將軍真乃當世英雄也,日後拜見,布當親自感謝纔是。”
“那劉赫卑鄙無恥,以下作勾當騙取洛陽,獨霸朝綱,比之昔日董賊,更甚一籌。袁將軍早有意反他,只是奈何勢單力弱而已,故而早早密信於我。如今有你我兄弟前往投靠,其勢必然大漲。而且不瞞兄弟,袁公早有吞併整個冀州之意,冀州乃天下大州,屆時擁兵數十萬,反攻洛陽,指日可待,你我兄弟皆是元勳重臣也。”
張楊一番言語,說得呂布憧憬無比。
“兄長提攜之誼,袁公知遇之恩,布永世不忘!”
“哈哈,好說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