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燁鬆了一口氣:“算這個小皇帝懂事。”
張勇拽了他一把:“你少說兩句。”
“陛下,微臣絕無虛言啊,陛下……”
趙延把頭磕得“咚咚”直響。
“陛下,趙延乃是老夫門生,他品性正直,絕非是隨意誣陷他人的奸佞之輩,請陛下三思啊。”
陳紀爲趙延求情道。
“臣等願意相信趙延,請陛下三思!”
一大羣臣子,齊刷刷地跪了下來。
劉赫瞄了他們一眼,心道:“還挺整齊。我倒要看看你們今天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獻帝再次開口:“衆卿不必多說,朕絕對相信大將軍的忠心。”
劉赫也站到中間,躬身行禮:“多謝陛下信任,臣願肝腦塗地,以報天恩。”
“陛下如此說,令老臣等無地自容,既然陛下不信任老臣,老臣就此撞死在這大殿之上,以示忠誠!”
陳紀站起身來,猛然朝着一旁的大柱上撞去。那趙延也緊隨其後。
“快,快攔住他們……”
獻帝驚呼起來。
一羣大臣把兩人攔住,兩人倒在大殿之中,痛哭不已。
“演得不錯。”
劉赫心中給了這樣一個評價。
獻帝面露爲難之色。
“兩位愛卿如此忠烈,委實讓朕爲難啊。朕願意相信愛卿所言非虛,只是即便如此,也不能因朱燁愛卿的幾句話,就定了大將軍的謀反之罪吧?這豈不是形同兒戲了?”
陳紀聞言,作勢又要朝着柱子撞過去,好在被周圍的大臣死死攔住。
這時,衛覬站了出來。
“啓稟陛下,虎賁校尉之言,乃是大逆不道之語,陛下既然相信大將軍爲人,那臣等自然也願意相信此言與大將軍無關。只是虎賁校尉如此罪行,其罪當誅,即便不追究大將軍,也理應將朱燁斬首。”
“什麼……”
朱燁一聽要殺自己,當即就要發作,只是又被張勇摁了下來,他力氣雖然比張勇大,可是也不敢反抗自己四哥啊。
獻帝點了點頭:“不錯不錯,朱燁有罪,只論朱燁一人,不可牽強附會,連累大將軍,愛卿此議,朕深以爲然。”
“陛下不可!”
劉赫這回也難免有一些着急起來。
“朱燁有功於朝廷,且不論過往種種功勞,單是此次與張勇出征西涼,血戰羌人,他便親手斬殺羌人大將六人,羌人各部落首領三人,率雷神騎縱橫於敵軍之中,殺敵數千,如今朝廷僅憑一微末小吏的隻言片語,就斬殺國之大將,豈不可笑?”
“不錯,對此,臣可以作證!”
張勇站到了劉赫的身邊,拱手說道。
楊彪等人也紛紛附和:“大將軍之言,十分有理。”
獻帝頻頻點頭,好像對此十分贊同。
“大將軍說得在理。朱愛卿於國有大功勞,不可因片面之詞而降罪,趙愛卿,你說你聽到他說過那番大逆不道之語,可有佐證?”
趙延恭聲答道:“朱燁彼時說話毫無顧忌,並沒有刻意收斂聲音,不但是臣有聽到,想必周圍不少同僚,都曾聽到了,還請陛下傳召他們入殿,一問便知。若是臣蓄意污衊,臣願受凌遲處死之刑!”
“好!愛卿一片赤誠,朕就依你所言,來呀,將殿外諸位愛卿全部傳召進殿。”
獻帝一聲令下,數十位大臣分列兩班,有序得走了進來。
“朕有話要問你們,爾等務必據實回答,若有隱瞞,決不輕饒。”
“臣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方纔虎賁校尉朱燁在殿外之時,可曾說過什麼謀逆之語?爾等有誰聽聞了?”
這一個問題問出來,這幾十人個個面面相覷,又擡頭看了看劉赫,好像十分猶豫的模樣。
鄭泰怒斥道:“都張望什麼,陛下提問,還不快從實回答!”
“這……大將軍威嚴莫測,微臣等不敢……不敢說……”
劉赫眉頭一皺:“陛下在前,有何不敢說的?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如此簡單一句話,還要旁人教麼?”
沒想到他這剛剛說完,鄭泰就語氣不善地說道:“大將軍此言有引導威逼之意,還請大將軍閉口不言。”
劉赫瞥了他一眼,懶得計較,便不再說話。
下面那些大臣一見他不說話了,頓時都好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一般。
“臣檢舉,方纔朱燁確實說過陛下不如大將軍之類的話。”
“臣也聽到了,他說大將軍若能做得天子,定能開創堪比武昭宣之盛世。”
“臣也可作證……”
他們這一個個剛纔還噤若寒蟬,這時卻是喊得比誰都積極。
劉赫原本半閉的雙目,此時陡然睜開。
鄭泰、衛覬等衆多臣子,紛紛跪倒在地。
“陛下,如今證據確鑿,不容那朱燁抵賴,還請陛下將朱燁定罪,明正典刑!”
“你們胡說,小爺我從未說過這些話!一羣老匹夫,想陷害小爺!”
朱燁張嘴就破口大罵起來了。
“放肆!虎賁校尉還不跪下,一個趙延冤枉你,難道這數十位大臣都會串通一氣冤枉你麼?”
獻帝聲音雖然稚嫩,可是此刻也是憤怒之情,他扭頭看向了鍾繇。
“廷尉大人,虎賁校尉之言行,該當如何定罪?”
鍾繇站了出來,拱手道:“啓稟陛下,朱燁將軍之事,尚有蹊蹺之處,此時不宜草率定罪。”
“鍾繇!”
陳紀忽然站了起來,手指鍾繇,憤怒不已。
“你鍾家也是久食漢祿之臣,如今竟然勾結權臣,無視法度,爲賊人張目,你如何對得起我大漢的列祖列宗?”
“不錯,如此罪大惡極之人,你竟敢當着陛下的面公然包庇,你妄爲大漢廷尉。”
衆多大臣齊聲責難起了鍾繇,不過鍾繇面對他們的指責,卻只是冷眼相待,這羣人玩的什麼把戲,他太清楚不過了,如今自然是問心無愧。
“元常是否對得起我劉氏的列祖列宗,不勞陳公掛心了。”
劉赫緩緩走了出來,一雙眼睛,古井不波地看着陳紀。
面對劉赫的氣勢,看見他一步一步,緩緩走來,陳紀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不過也僅僅只是一閃而逝。
“大將軍莫非要強行保下如此逆賊?陛下如此信任大將軍,你就是這樣回報陛下……”
“道貌岸然。”
劉赫忽然說出這麼四個字,打斷了陳紀的話,讓陳紀有些發懵。
“你……你說什麼?”
劉赫冷笑了一聲:“本將軍說什麼,你沒聽見麼?我說你道貌岸然。”
“你……你這是何意?”
“大將軍的意思,元方你會不懂麼?”
王允站到了劉赫的身邊。
“爾等爲了今日,只怕沒少花心思吧?居然讓這麼多大臣串通一氣,本事不小,只是這手段未免太拙劣了一些。”
他轉身對獻帝行禮,說道:“陛下,朱將軍爲國征戰多年,戰功顯赫,而且多年來從未有過任何逾距之言行,安分守己,恪守臣節。而陳元方、衛伯儒等人,皆與大將軍有舊怨,定是他二人暗中聯絡衆臣,想要藉此事打擊報復大將軍,還望陛下明察。”
“王司徒所言,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等一心爲國,爲陛下,王司徒一向與大將軍交往甚密,如今不分是非黑白,只知爲大將軍及其黨羽開脫,到底是誰居心叵測?”
雙方你一言我一語,爭論得不可開交。
“好了,朝會之時,如此爭吵,成何體統。”
獻帝一張嘴,雙方哪怕再不把他當回事,卻也總要給點面子,這才安靜了下來。
劉赫也沒說話,就是一直看着獻帝,看着這個自己的侄子。
獻帝終究是個孩子,心性如何能與劉赫相比,被他盯着看了一會兒,就開始目光躲閃了起來。
“大將軍,對於這數十位卿家所說,你有何辯解?”
劉赫扭頭看了看陳紀等人,忽然冷哼了一聲。
“陛下和他們怕是早有答案了吧,何必多此一問?”
在這一瞬間,劉赫對這個歷史上著名的“可憐皇帝”,頓時失去了僅有的一點同情心。
倒不是說他怨恨獻帝,他如今的權勢地位,當然不可能跟一個九歲的小孩子斤斤計較,只是他也完全認清了,劉協這孩子,是絕對不適合做一個皇帝的。
他現在忽然開始有些理解起了歷史上的曹操,這樣的皇帝,實在是扶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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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楊彪當初說得對啊,我太注重朝廷以外的情況,而忽視了朝局,忽視了宮廷,才至於埋下了如此之多的隱患,看來是有必要做一些事情了。”
劉赫心裡默默地下了一些決心。
“大膽劉赫,這是你與天子說話的態度麼?”
“看來你果然有……”
那人話沒說完,劉赫忽然轉身看向了他,把他嚇得後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我有什麼?怎麼不說了?”
那人吞了吞口水,在劉赫的氣勢威逼下,忍不住向後退了幾步。
陳紀等人見狀,趕忙也攔了過來。
“怎麼,大將軍想在朝堂之上殺人滅口不成?”
“不錯,今日這朱燁罪惡滔天,人證俱在,必須殺之,以正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