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面的一排青年,朝着宮門一步步走去,御林軍也都面露難色。
這些御林軍本就對諸多家族怨憤不已,無論是以前自己還是尋常百姓時被這種大家族壓迫欺凌,還是跟着劉赫以後被世家多方刁難,更遑論此次洛陽之亂,讓他們無數弟兄死難。
此時的他們,面對這些咄咄逼人的傢伙,恨不得馬上撲上去把兩邊的出殯隊伍,全部亂刀砍死,送他們一起上路,那才痛快。
一些脾氣暴躁點的士兵,忍到現在,已經是咬牙切齒,手中的兵器也幾次想要刺出去,只是有身邊其他士兵以及長官的阻攔,纔沒有釀出事故。
“隊率,咱不能再退了啊,再退就到宮門口了,到時候主公一樣會怪罪。”
“是啊,咱們跟隨主公多年,何時受過這等窩囊氣?”
一羣士兵實在是不願意再忍了,紛紛請願。
那隊率也是氣得滿臉通紅,可還是咬着牙,壓低了聲音對他們命令道:“忍不住也得忍!依照律例,只要進入宮門口五十步以內,或者他們主動出手,那我等方可還擊。如今主公沒有命令下來,對方又明顯是故意前來找事,我等不可衝動,若是給主公惹禍,你們誰能承擔?”
衆多士兵回頭看了一眼,現在距離宮門大概還有八十步左右。
“那就再忍一忍,等過了五十步,哼,到時候叫你們這些狗賊血濺當場!”
每個御林軍士兵心裡都不斷重複着這句話。
他們的話雖然很輕,可是這回頭看的動作,卻是落入了衛、汪二人的眼中。
“一羣蠢貨罷了,真以爲我們想要進宮?我們不過是要擴大聲勢罷了,一會兒快走到五十步之時,自有辦法引你們動手,只要御林軍一出手,這裡一見血,哼哼……”
他們滿心等待着那一步的到來,雖然兩個人都在作出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可是餘光一直都在悄悄瞄着前方的動向。
然而,就是在這個時候,那批青年之中,其中幾個人也不知怎麼回事,忽然大叫了起來。
“爲了家族,殺死御林軍,闖進宮去!”
“殺了劉赫,佔領皇宮!”
這幾個聲音剛一響起來,前排的青年裡忽然就有幾個人,張牙舞爪地朝着前方的御林軍撲了過去。
這些青年和其他人不同,其他人大多兩手空空,這幾個人卻都拿着一些東西,你拿個旗子,他拿個幡,全都是用一根木棍挑起的,他們這猛然往前一撲,那些木棍紛紛對準了自己面前的那個御林軍士兵頭頂砸去。
這不過是區區一瞬間之事,誰也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突變,那幾名士兵反應不及,直接被當頭砸了個正着,輕則捂着頭大呼,重則當場就昏了過去。
這一幕把在場的所有人,包括不遠處圍觀的衆多百姓全部都嚇傻了。
“這兩家也太狠了吧?竟然真的敢直接對御林軍動手?”
“我看那些御林軍一直忍着沒有先出手,沒想到這些人倒是得寸進尺了啊。”
“嗯……我等之前的猜測或許有誤,興許這些人就是來挑事的。”
在另外一撥人的引導下,百姓們的看法很快就發生了轉變。
混跡在人羣中的那一批暗中慫恿引導的人,眼看着情況不對勁,正準備繼續搗亂。
然而,幾乎在同一時間,這些人忽然都被身後莫名伸出的手給捂住了嘴巴,轉眼之間就被拖了下去。
所有的圍觀者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宮門前,根本沒有注意自己身邊其他人的情況,再加上這個動作是在一個瞬間完成的,幾乎沒有產生什麼動靜,所以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這幾個人的突然消失。
而這個時候,兩族的人看着自家那幾個“衝動惹事”的青年,全部都驚呆了,連汪琨和衛鏞都絕對沒想到事情怎麼會突然發生了這樣的變化,兩人直接被氣得瞬間站了起來。
“怎麼回事?哪個蠢貨壞我大事!”
“是哪幾個混賬東西,找出來,家法處置!”
這兩人一時氣急,完全忘了自己現在應該有的樣子,這時的他們,氣勢洶洶,破口大罵,整個人哪裡有半點垂死老人的樣子?
相比於剛剛發生的那一幕,這兩人的轉變,才更讓衆多百姓們大感驚訝。
“什麼大事?這兩個老者剛纔不是隻剩下半條命的樣子麼?怎麼突然間就這麼有精神了。”
“何止是半條命啊,之前他們的模樣,佝僂着身子,又是傷心過度,看起來喘氣都費勁,我都怕他們直接死在這裡。”
“有問題,這裡面絕對有問題!”
而這時候的御林軍,全部都如臨大敵。
“有人闖宮,執法!”
這一聲命令剛剛喊出口,甚至於“法”字都沒說出來,數百名御林軍就瞬間撲了上去。
“他孃的,終於能動手了!”
“憋壞老子了,你們這幫狗東西,竟敢對御林軍動手!”
御林軍一出手,第一排的數百名青年,轉眼之間,便有一半人倒在了地上,血濺當場。
這突然出現的,意料之外的血腥場景,讓兩大家族的人先是一愣,隨後就因恐懼而陷入了混亂之中。
“啊……真的殺人啦,快跑啊……”
“怎麼會這樣啊,族長他們不是說只是做個樣子的麼?爲什麼會真的死人啊,我不想死啊……”
剩下的那些青年抱頭鼠竄,卯足了勁逃命。
而那些敲鑼打鼓的,包括擡棺木的,這回連棺材也不管了,往地上一扔,就全部朝各個方向跑去。
衛鏞和汪琨兩人情急不已。
“回來,都回來,不準跑……”
兩人雖然是家族中輩分、威望最高的人,可是之前爲了穩定家族人心,也爲了儘可能消息保密,所以他們並沒有把所有的計劃都透露給族人,只是說汪廷、衛簡和衛忠被劉赫暗害,要召集大家討個公道,並且說明,只要不動手,不進入宮門五十步範圍,就絕對不會有事。
正因爲如此,那些青年在滿腔熱血被激發之後,才能那樣理直氣壯地跟御林軍對着幹,越是御林軍退縮,他們就越是有底氣。
可是假的終究是假的,這些人怎麼可能個個都如衛簡那樣爲了家族能視死如歸?如今一見了真血,個個魂都嚇飛了,哪裡還顧得上族老在喊什麼?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啊……”
“究竟是誰壞了大計,可惡,實在可惡!”
兩人急得直跳腳,可是不管他們如何呼喊,除了少數幾個後輩還守在他們身邊以外,絕大多數都自顧自逃命去了。
這一幕和之前的“父慈子孝,家族團結”的情景,簡直是徹底的顛覆,讓圍觀的百姓們都大感驚訝。
崔鈞看得心頭大喜。
“主公,好一招順水推舟啊,屬下佩服。”
劉赫笑道:“看,王晨來了,那咱們也該出場了。”
崔鈞和荀彧望遠處看了一眼,果然,王晨急匆匆帶着一大堆人馬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