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驚呆的目光下,劉赫緩緩擦掉了臉上的泥巴,露出了英武的面龐。
這些縣令以及官差之中,也有曾經見過劉赫的,當場了認了出來。
“劉……劉赫……”
“大將軍,真的是大將軍!”
那些差役敢對錢理動手,可絕不敢向劉赫動手,劉赫這些年在幷州的恩義和威勢,早已深入人心,數十名差役,全部跪了下來。
“大將軍饒命,大將軍饒命……”
那些百姓更是又驚喜,又惶恐,一個個都手足無措。
劉赫看着剩下的十七名縣令。
“如何?我殺不殺得了你們?”
這些人嚇得連連後退,其中一個人壯起了膽子,對着那些差役大喊起來。
“你們誰能殺死劉赫,賞錢五萬,不,是五十萬,外加良田五百畝!快上,快上啊……”
“本縣令再加一倍!”
“我也加一倍!”
“我柳家也一樣……”
十七名縣令喊得一個比一個響亮,賞金籌碼越來越高,那些差役終於開始心動起來。
有幾個人緊緊握住手中的佩刀,微微擡頭,悄悄看着劉赫,似乎在猶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出手,畢竟劉赫的威名太盛,這些差役有幾斤幾兩,他們自己還是清楚的,這錢別有命拿沒命花。
劉赫看着那十七名縣令,臉上的笑容異常燦爛。
“看來諸位家族財產不少,如今災患日益嚴重,我正愁錢糧不足以賑濟,諸位可是幫了朝廷的大忙了。”
這些人神色愈發驚恐起來。
“劉赫,你想做什麼……”
劉赫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問着錢理:“道準,你可記得,貪污賑災錢糧,謀害百姓,勾結外敵謀反,該當何罪?”
錢理恭敬答道:“條條皆是死罪,三者結合,雖滿門抄斬,誅滅九族,亦不爲過。”
“哦,既然律法如此規定,那我等總要依法辦事。”
劉赫笑眯眯地看向那些差役。
“爾等若當從犯,難免禍連家人的下場。若是及時悔悟,能抓住這十七個禍國殃民的狗官,便可將功贖罪,非但不用受罰,還能官升一級。”
“不要聽他的!”
那些縣令急忙大喊起來:“我等犯罪,爾等也是從犯,休想逃過責罰。只要你們抓住劉赫與錢理,我等擔保你們榮華富貴!”
那些差役頓時陷入了兩難之中。
錢理厲聲叱責道:“西河郡周圍,上郡、上黨郡、太原郡、定襄郡、五原郡,以及司隸地區,皆有朝廷重兵把守,爾等若不悔改,縱是插上翅膀,也絕對難以逃脫!大將軍乃世之英雄,一言九鼎,豈會誆騙爾等?何況就以你們這區區數十人,豈是大將軍對手?本太守勸你們莫要不識好歹,自誤性命!”
他這話徹底點醒了差役們。
“錢太守說得對,和大將軍對着幹,就是和朝廷對着幹,這些狗官自己能逃走,可咱們怎麼辦?”
“他們分明拿咱們當槍使。”
“咱們以前都是窮苦百姓,如今能過上好日子,還不是多虧大將軍的英明?如今豈可忘本?”
幾十名差役,頓時蜂擁而上。
十七名縣令叫嚷不休,可如何能抵抗得了?很快就被捆了個結結實實。
冀州牧袁紹府中。
田豐行色匆匆地闖了進來,二話不說,直接就往後院跑去。
袁紹正抱着高覽的姐姐給他生的小兒子,在後院之中追逐打鬧,享受天倫之樂。
田豐剛都院門口,兩名護衛就伸手把他攔了下來。
“田別駕,主公有命,此時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擾。”
“走開!事情緊急,稍有不慎,冀州就有覆滅之危。”
他毫無顧忌,一把將兩人給推開,急匆匆跑了進去。
“主公……主公……”
正玩得興起的袁紹,聽見田豐的聲音傳來,馬上就皺起了眉頭。
“怎麼回事?不是說了不讓任何人打擾麼?田豐這傢伙,當真掃興得很。”
他一臉不悅地轉過了頭,就見到田豐撩起褲腿快步跑來。
“元皓,你也太不成體統了,竟敢公然違抗我的命令,擅闖府衙後院,莫不是這些日子有了功勞,仗着我的信任,便恃寵而驕了?”
他這語氣之中,惱怒之情已經十分明顯,可田豐卻儼然一副沒聽見的樣子。
“主公,豐聽聞兩日前高覽將軍忽然從雁門逃回,主公不但沒有對其戰敗被俘一事加以責罰,反而給他兩萬大軍,增援壺關,可有此事?”
袁紹聽着他這有些質問的語氣,當即心中就有些怒氣上涌,可是想到田豐對自己也算忠心耿耿,當初自己能夠殺死韓馥佔領冀州,以及如今冀州錢糧足備,短短半年就擴充到十三萬大軍,都是他的功勞,這才勉強按捺住心中的怒火。
“不錯,確有此事,那又如何?顏良和張頜在壺關近半月,戰事毫無進展,顏良自己還中了關羽的計謀,險些被殺。文丑和呂布一個防備幽州,一個攻略青州,我派高覽前往增援,有何不妥?”
“主公誤了大事矣。”
田豐臉上的急得差點沒哭出來。
“主公帳下諸將,雖然個個悍勇無比,可是也因此自負非常。除了那張頜將軍還算識大體,其餘衆將皆是眼高於頂,尤其是這高覽,一向自視甚高,更仗着其姐是主公愛妾,在軍中胡作非爲。如今他戰敗歸來,非但不受責罰,反而領軍前往和顏良將軍一同作戰,軍心定然不服,二將也必有爭執,豈不是大事不妙?”
“喲,田別駕這話說得可真難聽,我那弟弟爲主公屢立戰功,出生入死多年,忠心不二,怎的到你嘴裡就成了一個如此不堪之人了?”
一個有些尖酸的女人的聲音傳來。
袁紹看到了來人,臉上頓時現出了寵溺的神情。
“愛妾,你怎麼出來了?這天氣炎熱,你何不在房中休息?”
那女子看向袁紹,方纔還陰陽怪氣的模樣,馬上就變成了滿腹委屈。
“你看吶,我和弟弟自幼喪父,相依爲命,如今他在外面被人欺負,好不容易逃了回來,不顧自己滿身的傷,就自告奮勇要去出戰殺敵,這拳拳忠義之心,到頭來卻要被一個外人肆意猜忌辱罵,這可讓我們姐弟倆怎麼活啊……”
說着說着,她拿出手絹,擦着眼淚,一副傷心模樣。
田豐見她這個德行,更是怒火沖天。
“大膽妖婦,竟敢口出狂言,惑亂主公,你該當何罪!”
他這麼一喊,那女子立馬哭得更大聲了。
“我孤兒寡母的,一心只想侍奉夫君,如今卻被人這般欺辱,我不活了,不活了……”
說完,她轉過身,就想要朝一旁的牆上撞去。
袁紹大驚失色,趕忙攔住她。
“哎呀,我的愛妾啊,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若是撞死在爲夫的面前,那可讓爲夫怎麼活啊。”
女子順勢倒在了袁紹的懷中,啼哭不止。
“妾身姐弟都在夫君面前被人欺凌,這哪裡是欺凌妾身,這分明是不將夫君您放在眼裡啊,女子出嫁從夫,夫君如此被下屬欺凌,妾身如何能夠苟活,讓我去死吧……”
田豐被她氣得幾乎是七竅生煙。
“你……你簡直……”
“主公,壺關兵馬三倍於上黨,而且幷州黃河決堤,軍心民心皆是大亂,只要令顏、張二將,固守壺關險要之地,伺機而動,遲早可以攻下上黨。可是這高覽一去,必然壞事,軍中將帥相爭,乃是兵家大忌,還請主公……”
“夠了!”
袁紹一聲怒吼,直接打斷了田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