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一聽要斬首,登時慌了。
“張……張將軍,你可不能胡來……我們五人都是受陛下委任的朝廷命官,並非你軍中所轄將領,你這軍紀,管不到我們……”
“沒錯,管不到我們……”
張勇冷笑道:“不錯,你們都是涼州地方官員,非我軍中將領,按理說,這軍紀殺不得你等。”
五人鬆了一口氣,郭喬說道:“你既然知道,自是最好。我等雖然違抗軍令,可一來,我們五人並非軍中將領,二來,你這軍令不合情理,本就有錯。我等身爲朝廷命官,理應匡正得失,以免你戰事不利,有損朝廷威名。”
張勇見他強詞奪理的樣子,簡直是又好氣又好笑。
“本將軍的軍令不合理?分明是你等爲自己懶惰找的藉口罷了,若是不合理,何以都尉吳勤等人,卻能前往執行?”
“這……”幾人一時語塞。
郭喬再次開口道:“就算他們去了,也是一事無成。左右都是無用,又何必去白費功夫?”
“大膽!你們自己不願去做,還在此狡辯,污衊張將軍,簡直可惡之極!”
陳烈對張勇十分敬佩,看他們這樣面目可憎,簡直是怒到極點。
郭喬大喊道:“你不要胡來啊!我們又沒說錯,我看他分明是藉機打壓我等,就憑這一點區區小事,就想對我們五人加以懲戒,好將我等的官位騰出來,讓給他自己提拔起來的親信擔任。”
“沒錯,定是如此,我看張勇你也是大奸似忠,滿肚子自己的小九九。”
“吳勤他多年前就曾經跟隨過你,你自然要給他說好話了,就算他探查的毫無所獲,你也會爲他記功。”
這下週圍其他將領也聽不下去了,紛紛出言辯護。
“胡說,張將軍一向秉公執法,軍紀嚴明,從未偏袒任何人。”
“不過,當年將軍自己不小心觸犯了軍紀,原本該杖責四十,他都加倍自懲,受了八十軍棍,第二天還強行起來操練士卒,實乃我等楷模。”
“你等違抗軍令在前,污衊將軍在後,簡直罪大惡極,不可饒恕。”
“對,不可饒恕!”
衆多將領紛紛朝着五人圍了過去,把五人嚇得臉色蒼白。
“你們……你們不要亂來……”
張勇揮了揮手:“你等退下,這五人之罪,本將軍自由定奪。”
衆多將領這才退了下去,卻依舊對五人怒目相對。
張勇說道:“你等既然認爲此軍令不合情理,那本將軍就告訴你們。行軍打仗,首重糧草,次重消息。這兩條缺一不可,沒有糧草,餓着肚子,自然不戰而敗。沒有消息,如同盲人摸象,胡亂行軍戰鬥,更是如同小兒遊戲一般,絕無勝機。”
“那張任退出此城,遁去他方,他幾萬大軍,不可能憑空消失,必能留下線索,只要仔細查訪探尋,必能得知他撤離之方向,到那時自然可以加以應對。似你等這般,貪生怕死,畏戰不前,既是兵家大忌,更是視朝廷法度如無物,還敢在此強詞狡辯,簡直不知羞恥。”
“你等無非是見張任足智多謀,怕他在四周留下什麼陷阱埋伏,這才心中畏懼,不敢前往,生怕中了陷阱,害了性命。若人人都似你等這樣惜命不前,我大漢如何應對這環伺的強敵?”
他一番話說得義正嚴詞,句句在理,五人也難以反駁,可即便如此,他們又如何能承認自己的罪過?
四位縣令中的一人說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你帳下將領無數,不派他們前去,爲何單單派我們五人去?分明是與我等爲難。”
張勇聞言,大笑不已,笑得五人頓生心虛之意。
“可笑啊可笑,就憑你們這點膽識,也敢請命鎮守這涼州與益州之間的門戶?簡直是貽笑大方。張某念你等並無領兵經驗,這纔給與爾等這打探消息之責,不用你等打前鋒,不用你等去搏殺,只需外出打探一番,即可歷練,又有立功機會,如此美差,換做尋常將領,個個求之不得,也只有你們這等蠢貨廢物,又想升官發財,又不願意冒半點風險,還不可笑麼?”
就在這時,門外一個士兵說道:“報將軍,吳勤將軍回來了,在門外聽候。”
張勇一喜,心想這吳勤來得正是時候。
“快召他進來。”
很快,吳勤便大踏步走了進來:“末將拜見將軍。”
張勇虛扶一把:“吳將軍不必多禮。快說說,此次出門打探消息,可有什麼收穫?”
郭喬等人諷刺道:“收穫?能有收穫纔怪了。那張任是何等樣人,怎可能留下什麼線索讓你去查。”
吳勤正要稟報之時,聽得他們如此言語,心中不悅。
“如何沒有收穫?那張任也不是什麼神仙妖魔,不會飛天遁地,要出城撤兵,自然會留下蛛絲馬跡,你等自己不知也就罷了,怎敢在此胡言亂語?”
郭喬不服氣了:“那你倒是說說你查到了什麼啊?切,我倒要看看是誰在胡言亂語。”
吳勤說道:“你等好生無禮。我本來就正要彙報於將軍,是你等出言譏諷,纔打斷了我的話,反在此怪罪於我,簡直莫名其妙。”
說完,他不再理會五人,自顧自向張勇彙報。
“回將軍,末將從城北的一個村落中,聽幾個村民提起,說兩日前,有數百個陌生人,自稱是商隊,從村中經過。可他們在村中歇腳之時,其中一輛車上的蓋布忽然掉了下來,有路過的村民就看到,車上並非什麼貨物,而是兵器與鎧甲。”
“哦?竟有此事?”張勇慎重了起來。
“不錯,此等情況還不止在這一個村中,城北、城東的不少村落中,都發生過此事。而且末將還發現,城東的幾處樹林之中,明顯有過人羣聚集、紮營的跡象,不少樹木被砍斷,且缺口很新,地面上多有篝火的痕跡,雖然被人刻意處理過,但還是難以完全掩蓋。”
張勇沉思一番後,說道:“看來他們是假裝成多批商隊,分散開來,向東方行軍。”
吳勤點頭道:“想必定是如此無疑了。”
那五人聽得卻是瞠目結舌:“這……這怎麼可能……單憑這點東西,便能查出敵軍的動向?”
陳烈譏諷道:“這便是行軍之道了。張將軍好心好意提拔、教導你等,給你等學習兵事以及立功的機會,你等不知好歹,反而污衊於將軍,真是自尋死路。”
張勇喝道:“左右,將五人拿下!”
一隊士兵跑了過來,把五人押了起來,這下郭喬等人才徹底急了。
“你……你不能殺我們……我們是朝廷命官……”
“我是當朝太僕家的長孫……”
“我乃當朝光祿大夫趙融的次子……”
“我是京兆尹的外甥,你不能殺我……”
張勇聽着他們一個個數出了自己的後臺,卻只是微微一笑。
“不錯,本將軍知道,你們個個出身不凡,家中都是一時勳貴,都有長輩至少出任了九卿的高位,論起來,無論輩分、資歷還是官職,都在張某之上。”
說到這裡,他忽然臉色一變:“然而,你等對軍令陽奉陰違,對大軍主帥,肆意污衊,于軍中貪生怕死,造謠生事,擾亂軍心,如此罪大惡極,無論你們父母叔舅是何方神聖,張某今日都定要執行軍法!來人吶……”
五人這才明白,他是徹底要動真格的了,一個個都慌亂不已。
“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啊……”
“我們不是你軍中將領,你的軍紀不能殺我……”
張勇聞言,冷笑不已:“你們怕是忘了,陛下令我爲涼州刺史,統轄涼州一切軍政要務,同時賜我假節鉞,凡秩比兩千石以下官員,都可先斬後奏!你們五人之中,除卻郭喬之外,其餘四人,我都有權斬殺,至於郭喬麼……哼哼,本將軍自會將你之罪行,上奏天子,將你押解回洛陽,由陛下發落!”
五人大驚不已,臉色慘白,尤其是那四人,一個個渾身顫抖不止。
“張將軍,我們錯了,饒我們一次吧……”
“張將軍饒命啊……”
張勇大手一揮:“拖下去,斬!”